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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从哪天开始了,大约是从粉碎四人帮,酒在我国最广泛地走入千家万户,国民喝酒之风日渐盛行而我本人却越来越不能喝酒以后吧,收藏各种有艺术特色酒瓶子反倒逐渐成了我的一个小小爱好。想来这爱好也不无道理,酒与文人自古有缘,我又并不烦酒,只不过无大能力为之罢了,所以一见那些好看的空酒瓶子也觉愉悦,便顺手收藏起来,一来二去养成习惯。每逢酒宴了,不管出差在外还是亲友家抑或在本地街里,见了形状独特的瓷的或陶的酒瓶一准当艺术品要到手,丝毫不觉有失体面。现在我家卧室一面依墙而立的大橱柜里已有一百多个这种收藏了。

    可以毫不违心地说,其中我最珍惜的是六个湘泉集团公司的出品。若再认真区分一下的话,我最最喜爱的是其中两个。一个是圆塔似的白陶湘泉酒瓶,一个是麻袋样的鬼酒瓶。前者惹我喜爱的是它的庄严凝重的塔状以及圣洁的白色,让人联想喝这种瓶子装的酒必得举行庄严神圣庆典时才能够的。后者惹我喜爱的也是那造型和颜色,活脱脱一个农民用来装粮食的麻袋嘛!麻袋装酒,初看荒唐,细想却十分在理。酒是粮食的精华,麻袋装酒其实不就是装的粮食吗?另外,无论是想象成麻袋装酒还是想象成瓶子装粮食,视觉效果都极具幽默感。

    其实我橱柜里摆的鬼酒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这就使我看它们时有了不是装一二斤酒而是装了天南海北五湖四海酒的感觉。这是因为这两个瓶子的确可以说来自天南海北。一个是作家王中才从广州带给我的。他知我有此爱好又觉那鬼酒瓶实在是件艺术品,就在广州可以称得上大雅之堂的一家高档酒店将酒与南国友人喝光之后,堂而皇之地宣布瓶子属于北国沈阳的刘兆林了。另一个是我自己从北京带回沈阳的。第五次全国文代会期间全体代表住京西宾馆,有次盛大宴会竟然每桌都放了一瓶鬼酒。那独特而幽默的造型博得全国作家们交口称赞,一时弄得似乎那瓶子的秀色比酒本身还可饮了。瓶子的秀色和酒本身的美味儿使大家喝酒的情绪格外高涨了几分,酒后我们那桌的瓶子当然是归了我。散会时行囊没一点空地方了,我便扔了几本不值一读的书和一些不值得保存的会议材料,然后格外认真地把酒瓶装了进去。两个瓶里至今还都留有原装的酒根儿呢,美术欣赏的同时也纪念着此瓶此酒所联系着的友谊和关于时间空间的记忆。的确,每次有了闲暇看一看这些各具形态的酒瓶们时,它所联系着的各种人物和情景便如电影一般或缓慢或快速地掠一遍。酒越放越醇美,酒瓶也越放越珍贵。我宁可扔掉点衣物也不会把我的酒瓶扔掉的。大前年搬家,妻子嫌橱柜没余地装她的东西,偷偷扔了我好几个瓶子。后来扛不住我一再翻找说了实情,惹我好一顿发火,她才再不敢扔我的宝贝瓶子了。

    其他几种湘泉集团的酒瓶,有的收自友人婚礼的酒宴,有的收自我们辽宁省作家协会招待外省或外国作家的酒会,有的收自外省作家招待我们的宴会。这多是我特意点了湘泉酒的缘故。

    由此可以说,我是湘泉之友,或湘泉是我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