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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闻某地成立了辣椒协会,并已按会章作出了可喜成绩,这是某省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报道的。这让我再次吃了一惊,这不等于说辣椒们也能开会,而且把会开得很成功了吗?说再次吃惊,是因为此类事让我吃惊无数次了。得知某地成立了“奶牛协会”时,吃惊过,得知某地成立了“马铃薯协会”时吃惊过,得知某地成立了“螃蟹协会”时吃惊过。还有听到诸如早就成立了的名气很大的“钓鱼协会”,以及时不时见诸报端的“名犬协会”“柑桔协会”还有某某地政府新设了“螃蟹节”、“槐花节”……时,都别别扭扭吃惊过。之所以这次吃了辣椒协会的惊之后,再也忍不住要写这篇小文章,是感觉这类组织名称已日呈繁荣之势。最近全国上下都在学习荣辱观,觉得这样的繁荣该属于耻辱之列的,便忍不住要说一说了。

    按汉语的语法规则,协会应是个通过会议形式协调联络某类人员的组织或机构,如我所供职的作家协会,以及科技工作者协会、新闻工作者协会、杂技艺术家协会、美术家协会,个体商业者协会、球迷协会、消费者协会……等等,都是方方面面各类人群为了共同利益所组成的协调或协商组织。而辣椒协会,岂不就成了辣椒们经过协商成立的组织吗?会员就应该是辣椒们!这显然是语法上的错误。实际上应该叫“椒农协会”或“辣椒种植者协会”抑或“贩椒者协会”。辣椒既不能行为,也没有语言,是不能自行协调联络的。那么,会叫唤,能行动的奶牛,也是自行协调不了同类的,姑且不论奶牛有没有语言了,即便有也不是汉语,所以即使它们真能自己成立协会,也不应该用汉语去挂牌子。规范地说,我们饲养奶牛或贩卖奶牛的人们成立的协会,应该叫“奶牛工作者协会”或“奶牛饲养者协会”抑或“奶牛交易者协会”。以此类推,其他那些让人吃过惊的协会分别该叫“名犬主协会”、“蟹农协会”、“薯农协会”、“桔农协会”及“品蟹节”、“赏槐节”等等。而“钓鱼协会”则应该叫“钓鱼爱好者协会”或“钓鱼学会”也通,即研究钓鱼这门学问的学术组织。

    这类让人吃惊的叫法,改革开放以前是闻所未闻的。那时中国人的文化水平并没有现在高,何以现在文化水平高了反而这种怪叫法却司空见惯了呢?查查原因吧!如果从前叫农民自己去成立这类组织,名字也一样会出现这样笑话的,只不过那时,一是不兴随便成立组织,二是成立了一个组织,党政有关批准部门也会严格推敲把关的,不可能连语法都不通就让注册挂牌子,甚至在媒体上大肆宣传。现在自由是自由了,解放也是真解放了,但你管注册登记的各级政府管理部门不能没有责任心哪!或者不是责任心问题,而是本身就不认为这样叫有什么不对,那就更成问题了。不管怎么说,原因都不外乎是两个,或者是责任心不强,明知不对,少管为佳;或者是文化水平太低,没觉出不对。我以为,这种事,出自哪种原因,都该属于引以为耻的事,而绝不该引以为荣。若让对汉语言文学比较了解、办事又比较认真的朝鲜人、韩国人、日本人,以及周边国家的文化人,还有台湾同胞们知道了,他们会笑话的。笑话谁?人家不认识辣椒协会会长是谁,也不知道奶牛协会会长姓什么,笑话的是我们中华民族,越来越不重视说话了,或越来越不讲究语法了。不知会不会有人认为我这是借鸡毛蒜皮点小事来显摆自己懂那点初级语法。如有的话,请君认真看一看吧,就在我写这篇短文的时候,随手翻桌上一份某市精神文明办公室和某报共同编发的《市民手册》,第一页上,就印有从市到省到国家还涉及世界的十个单位里就有三个协会名称欠妥:中国花卉协会、中国公园协会、世界园艺生产者协会。先说前两者,谁是这种协会的会员呢?按字义解释显然应该是某某种花和某某个公园的管理机构。若说不是这样,而是某某种花某某个公园的管理人员,那么字面上又没这个意思。那个“世界园艺生产者协会”呢,似乎没什么语病,但我觉着也有点别扭。别扭在那个园艺生产者上。园艺似乎应该是园林艺术的简称。园林艺术是一种艺术形式,而不是艺术品本身,所以汉语言习惯也似应为“园艺工作者”为好,这里面包含了花草树木种植者以及各种艺术建筑设计者等。我想,这可能是我们翻译的事,而不是人家这个世界组织的事。即使是那个世界组织的事,我们也应该首先想想自己这方面问题。还有街头一些“糖尿病俱乐部”之类的大牌子,及前些日子从媒体上得知的两件事就说明这已不是孤立的鸡毛蒜皮小问题了。一是上海某名牌大学举行汉语言文学基础知识竞赛,全校组成了包括外国留学生队、中文系队、理工科队等多个参赛小组,结果是外国留学生队获得了冠军。二是台湾某党领导人同清华大学领导对话时,清华的校领导把自己稿中的汉语古诗念错了。连京海的最高学府都在发生此等事情,难道不应该全民族引起重视吗?我们建和谐社会,强调人与自然(包括与花草树木及各种动物和植物)的和谐相处,绝不包括同它们保持语言方面的一致。还是让辣椒奶牛和螃蟹们默默无言地为我们的胃口服务吧,别让它们忙忙碌碌和我们一同开会或过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