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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想想清楚

    青梅不知所以。

    她看着苏向晚,带着未散的敌意,“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处心积虑,想冤枉我,再把我赶走?”

    郝美人听到这句话,蓦地就笑了。

    “你这个丫鬟真有意思,她到现在都觉得,是你容不下她。”

    青梅厌恶郝美人。

    她抿紧了唇,“难道不是?”

    郝美人笑得更开心了。

    青梅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苏向晚叹了口气。

    “青梅,你其实并不蠢笨,你不过是对我介怀,所以先入为主地把我放在了对立面,这才会觉得是我害你,事实如何,你真想不出来吗?”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既有印象,是很刻板的。

    这个印象会影响你对这个人所做之事的判断。

    而当天的郝美人,其实钻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漏洞。

    她一直掩饰得很好,而后她她发现苏向晚和青梅之间,主仆离心。

    她们两个心中,彼此不理解,很容易产生偏见。

    这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青梅静默了半刻。

    她仔细想了一下,说来苏向晚对她态度不冷不热,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是讨厌。

    苏向晚待她,一直都是就事论事,没有因为自己的喜好,给过她什么脸色。

    青梅知道自己的问题,她一度觉得苏向晚是个很好的主子。

    她心中因为被冤枉之事,一直郁结,以至于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地把这件事想明白。

    或许因为她自己是个丫鬟,所以青梅觉得,哪怕自己把事情想明白了,也没有人会帮她辩解和平反。

    当然也是因为她对苏向晚有了怨恨,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还有其他内情。

    “姑娘……没有害我的理由。”青梅慢慢地开了口。

    她看着苏向晚,眸色复杂。

    苏向晚可算有点安慰了,她问青梅:“那除此之外,你还想到了什么?”

    青梅目光落在郝美人身上,似乎在认真仔细地回想什么。

    苏向晚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是任由她安静地思考。

    过了一会,青梅像想清楚了什么,对着苏向晚开口道:“是离间,有人设局,为了离间姑娘和我的关系,再顺理成章地借着姑娘的手,把我赶走。”

    苏向晚摇了摇头:“错了。”

    青梅一愣。

    郝美人不由得也跟着看过去,她是设局之人,青梅说的不错,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向晚会说错了。

    “你我之间的关系,根本不需要离间,你我心中,都对彼此有了成见,都不必旁人做什么,就像你一出事,你第一时间就会觉得,是我容不下你,就像我发现你有异常,自然而然地会怀疑上你。”苏向晚又道:“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对方最终的目的,是把你从我身边赶走。”

    青梅一点就通,“若我跟在姑娘身边,旁人就不能轻易对你下手,所以如果别人想要对姑娘做什么的话,必须先把我除掉。”

    她说完这句话,感到一阵后怕。

    背后筹谋的人,心思缜密。

    对方深知直接对她下手,只会打草惊蛇。

    想要让她走,就只能是苏向晚赶走她。

    苏向晚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你是经过训练和挑选出来的丫鬟,作用不止在于服侍我,还有保护我的安危,对方想必是发觉了你的棘手,但能力有限,手也没办法伸得太长,这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青梅一听苏向晚这么说,就明白了她在说谁。

    “是郝美人。”她说完,目光直直地扫了过去,“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郝美人冷笑了一声,她目光里都是嘲讽:“若非你自己蠢钝,我又何尝能找到机会下手?”

    若是以往,青梅肯定会说几句话顶回去。

    可这会她一句话都没回。

    青梅觉得郝美人说的没错,她这回被冤枉,并非莫名其妙,而是有迹可循的。

    是她自己一再被人钻了空子,找到了陷害她的机会。

    “你发现我瞒着姑娘,在三月局烧香祭拜故人,这件事让你发现了契机,你让人在香里做手脚,加了麝香,而我买香一向隐蔽,又怕别人知道,这一回买回来的哪怕味道重了一些,我也没有怀疑过。”青梅一点一点分析着:“我祭拜故人,都会等姑娘睡熟了,再于半夜子时烧香,而只要我烧了这个香,身上就会被沾染上香料的味道,姑娘是谨慎的人,她发觉我半夜隐瞒踪迹,又不知所踪,定然要对我起疑,这时候她只要留意到这异香的味道,一下子就会查出麝香的问题。”

    苏向晚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又出声道:“那时候我的确对你生疑,不管是你的隐瞒,还是你身上的香味,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青梅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白了几分:“姑娘若是那时候就拿出这些证据来质问我,我也无法自圆其说,那时候我并没有把姑娘当自己的主子,心存不满,想要害你,也全然都能说得通。”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苏向晚到最后,反而没有怀疑她。

    “可是姑娘为何后来又选择相信我呢?”

    青梅回想起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一处表现得足以让人相信。

    事实上,这也是郝美人想知道的问题。

    她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苏向晚为什么会改变主意,相信青梅呢?

    她难道没有怀疑过,青梅有可能是她的同伙吗?

    “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不见你人,于是出去外头找你,发现有人在夜半烧纸。”苏向晚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结合烧香的事,我很快就想到是你,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有另外的黑影,也出现在三月居。”

    这件事青梅显然不知道。

    苏向晚接着道:“我本来就对你疑心,半夜发现你跑去三月居,还有不知名的黑衣人,自然而然,就会觉得你们是一伙的。”

    郝美人听着,忍不住出了声:“这难道不对吗?”

    她自觉这一步棋,也没有走错。

    “不对。”苏向晚看着青梅,目光柔和不少,“青梅心中有个主子,那正是她去祭拜的故人,心中一直将她放在最尊敬的位置,哪怕院子里无人居住了,依然认真细致地打扫,就好像她心中的故人会回来一样,你说麝香,有可能是她厌恶我才下的手,可你要说她会联合外人,背叛豫王府,那我是不信的。”

    一个能对一个死去之人都这样忠心不二的丫鬟。

    怎么可能是郝美人的同伙。

    从那个时候,苏向晚就撇开了喜好,重新再衡量青梅的为人。

    她就发现,青梅只是性子不讨好而已,但能力优秀,而且没有心眼。

    “原来是我画蛇添足了。”郝美人笑了一声,“于是你就在初七那天,安排我跟赵容显见面,你早就知道我会在那天设局,所以将计就计地陪我演了一场戏。”

    “你那天先是到我房里找我,借机挑起跟青梅的事端,其实是要让我觉得,青梅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想要让我彻底厌恶她,这样出了事,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定她的罪,把她赶走,你端着一副天真直率的模样,又劝告我不要带上她去,因为青梅一去,你这个局就做不成了。”

    青梅也说起那天的事:“姑娘让我不要跟去之后,我就回了房间,而后我就发现自己买来的香烛纸钱,都被人翻了出来,我急忙忙收好之后,又听见外面有响动,打开门发觉了一个黑影,这才一路追着黑影而去。”

    “你指甲里头的药粉,就是在你收拾那些香烛纸钱的时候沾上的,而后你被人引到前厅,恰好就可以来个人赃并获。”苏向晚想到此处,忍不住鼓了鼓掌,“我后来仔细看了看那杯子,寻思了几回,才终于想出你是怎么下的手,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下,杯子一路端进来,根本不可能有下毒的机会,但端进来放好之后,堂上只得我们三人,后来你又起身跳舞,殿下又过来同我弹琴……”

    苏向晚提起手,捏着兰花指绕了半圈,而后指尖一弹,做出了一个弹出去的手势,“我弹了几回,没成功,但我让元思试了一下,他一次就成功了,所以事实是,只要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你借着跳舞,偷偷地给他杯里弹进毒粉,再嫁祸给青梅,就大功告成了……有些人啊,表面上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结果私底下居然偷偷学了武。”

    这剧情太过分了啊。

    一个女配不仅漂亮,还有心机手段,居然还会功夫。

    她这个女主只有女主光环,这像话吗?

    青梅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手法匪夷所思,她光是想都不可能想到。

    “你现在找我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郝美人毫不挣扎,“成王败寇,你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

    苏向晚摊了摊手,“谁说我找你来,是说给你听的。”

    郝美人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我不过你拿着你,来教育一下我那不成器的丫鬟。”

    青梅被苏向晚说到,连连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奴……奴婢……受教了。”她这会,身上全然没了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势。

    苏向晚笑眯眯看着郝美人:“其实我这个人很实在,让你输不足够,我还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郝美人好像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你哪怕抓了我,用的也是卑鄙的手段,让我服你,可做梦吧。”

    “你会服的。”苏向晚说累了,换了一个靠着的姿势:“其实真要说起来,我此次也并没有赢。”

    当她自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男主冒出来了。

    幕后之人清楚了,但哪怕知道,她也毫无办法。

    还无端中了情蛊。

    抓一个郝美人,赵昌陵压根不心疼。

    只是少了一个好用的棋子而已,他甚至都不在意。

    “可没有赢我也高兴,至少我跟我的丫鬟,能有开诚布公,坦白一切的机会,正确的主仆关系,是双向选择的,而不是我什么时候想不要你就不要你,如果你随时都可以被舍弃,证明你是个失败的手下,青梅哪怕被你算计了,可我没有放弃她,证明她比你成功。”

    这些话尤其扎心。

    郝美人挺直着背脊,眼圈微微发红。

    在豫王府里头的计划,已经结束了。

    如果连美色都维持不住,那她就没有了价值。

    “你心中可能没有怨恨,但绝对不会甘心。”苏向晚看着她:“不若让我教你一个方法。”

    郝美人一个字都不相信她:“你有这么好心?”

    “好心当然是没有,我就是纯粹想给赵昌陵添堵罢了,能给他添堵,又对你有好处的事情,你做不做?”

    郝美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