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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锦上添花

    苏向晚睡了一晚上不放心,她第二天很早又去找永川。

    永川一早又忙着把药草摊出来晒。

    苏向晚挽了袖子,上去帮忙。

    永川刚想制止,就听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觉得这两天身体里的蛊毒,好像没什么反应。”

    他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应道:“你是说,蛊毒不发作了?”

    她搬得很顺手,又自然,一点都不见外。

    阳光很充足,时间还早,也不烫人,她搬出去之后,仔细铺着,又道:“前些日子发作得频繁,我还担心着,没想到这两天就安安静静了,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问题。”

    永川没有说话,他也在想着这个事。

    苏向晚也不打扰他,两个人来回搬了几次,等到全部都晒在院子里了,永川才道:“情蛊我到底不熟悉,书上有的记录我也都看了,没有发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药草晒好,永川倒了两杯茶,无意识地给苏向晚递了一杯,又问她:“上回我给你做的药你可还有吃?”

    “没有吃了。”苏向晚接过来,喝了一口茶,然后道:“你觉得跟那个药有关系?”

    永川不能确定,“不好说。”

    苏向晚也想不出来原因,她语气担忧,“我就怕现在一时平静,下回发作起来,比从前都要难过。”

    “你吃了赵昌陵血制的药,这本来就是冒险的,如果不能缓解,那大几率是要起反效果,也就是你所说的,下次发作起来,比之前更加严重。”

    永川想想,又觉得实在太打击人,又改口道:“当然眼下还是猜测,你反过来想想,没有反应,或许代表情况在好转呢。”

    苏向晚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除非编剧肯换个男主,让男二上位,不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情蛊消停了。

    不知道能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短期不会被影响,但最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能让一个傻白甜圣母女主走宅斗线的编剧,一个把狗血两个字刻在屏幕上的剧本,再出点什么惊人的花样也不是不可能。

    终极狗血,就是车祸加失忆了。

    还有什么呢?苏向晚琢磨着得好好回忆一下。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苏向晚摇摇头,“没什么。”

    她说完,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出来。

    “这里有一些中药的方子,你看看有没有用处,当然也有一些记得不是很全的地方,但对很多日常病症都十分有用,反正……古人经过无数年的验证和用药还坚挺下来的东西,我觉得都是大智慧的结晶,你自己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规律和契机。”

    苏向晚以前演过一部剧,民国抗战,女主出身中医世家,那时候正是西医开始在中国崛起而中医被没落打压的时候。

    她自己不懂什么医术,只知道生了病来,能把人治好的,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是好医。

    有些东西能传承上千年留存下来,这足以证明价值,这些药方,肯定都不会差。

    永川狐疑地接过来看了看。

    “你哪里找的方子?”

    他大概看了一眼,有些跟现今常用的药方没什么区别。

    但有一些方子对的症状,还是挺新鲜的。

    “我自己想的。”她回答道。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永川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苏向晚喝完茶,起身就走,“我走了,不耽误你忙了。”

    永川在桌前摆摆手。

    他摆完又收了回来,愣愣地看向外边。

    “不对啊,我跟她什么时候有这么熟了?”

    她走一趟串门,跟来自己家一样,而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苏向晚潜移默化的影响力惊人。

    她到府里至今并没有多长时间,永川却觉得她已经来了很久一样。

    有些人天生就拥有凝聚力,能把人心都凝聚在一起。

    永川又去看册子,他笑了笑:“她来之后,府里明明什么都没变,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青梅陪苏向晚回去,看她一路沉默着没说话,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当下就问:“姑娘怎么心神不定的模样?”

    苏向晚回了一下神,“没什么,就想一点事。”

    青梅问她:“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是。”苏向晚摇摇头,“只是在想,永川院子里的味道。”

    “味道?”青梅想了一下,“药草的味道?”

    “是,药草的味道。”

    青梅心领神会,“味道是挺特别的,姑娘喜欢的话,我晚些时候再做个药制的香囊。”

    苏向晚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院子里,苏向晚一眼就看见木槿在房里等她。

    她正拿着桌上青梅做的针线活,有些好奇地研究着。

    拿绣花针这种事,对于木槿而言,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好看吗?”苏向晚进来坐下,出声问她。

    木槿一下子回神过来,“姑娘,你回来了。”

    她把针线放回了篓子里。

    木槿笑了笑,“我就是觉得绣这东西挺厉害的,拿来看看。”

    “是挺厉害的。”苏向晚把绣布拿了起来,摸着上头的丝线:“我至今都只会绣个皮毛,勉强能绣只鸭子,你如果看着像只小鸡,那我觉得我挺成功的了,起码证明我把该有的部位都绣出来了,就差个神态而已。”

    木槿很惊讶。

    “姑娘居然不会绣花?”

    她还以为苏向晚是万能的。

    在木槿心里,苏向晚不可能有不会做的事情,她太厉害了。

    “我不会的事情太多了。”苏向晚微微笑道:“不仅是绣花,我写字也不怎么好,苦练了许久,也只写出字的模样,并不能描出什么筋骨,弹琴下棋画画吟诗作对,这些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会一点点,但真到了厉害的人面前,也都是拿不出手来的。”

    “哪怕会一点点,姑娘也很厉害了。”木槿发自真心地赞赏。

    苏向晚就笑了。

    木槿这是对她有偶像滤镜,还挺厚的。

    “我其实一点都不厉害,你千万不要学我这样,我去学这些,无非都是为了生存下去的一种手段而已,对于你来说,简单纯粹地去做一件事,并且把这件事做好,就已经是大部分人都无比企及的厉害了。”

    “可我能做什么呢?”木槿深呼吸了一下,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姑娘,你现今身边有很多厉害的护卫,还有像元思青梅那样厉害的人在你身边,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了用处。”

    苏向晚忙道:“你怎会没有用处呢?”

    木槿很直接地问她:“那姑娘为什么什么都不让我去做呢?我养好了身体,能帮姑娘做很多的事,我不想成为姑娘的拖累,也不想……不想眼睁睁看姑娘受别人折辱,然后心安理得地待着什么都不做。”

    苏向晚恍然反应过来。

    原来木槿心里在介意这件事。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木槿的头:“我留着你,是有大用处的,先前是担心你还没养好身体,我要让你做的事情比较辛苦,所以不能着急。”

    木槿睁着疑惑的眼睛看她。

    “你有做探子的天赋,豫王府是你的踏脚石,你愿意走上去的话,以后能成为一个十分了不得的探子,到时候你的才能,就不仅仅屈于后宅院落了。”苏向晚很有信心地看着她:“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可以做到。”

    “探子?”木槿对这个词语的认识,完全是陌生的。

    “我从前被东阳公主的探子逼得差点陷入绝境,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一个优秀的探子有多么重要。”

    喜鹊这种探子,还是宫中训练出身的。

    她原本不应该拿来对付一个商女,苏向晚后来意识到,喜鹊这一种探子,用来隐藏在权贵身边,太适合不过了。

    东阳公主是下了血本的。

    苏向晚要将木槿培养成一个厉害的探子,但并非是喜鹊那种易容和谋算人心算计的探子。

    她有更好的作为。

    木槿信心很坚定,“姑娘,我现在就可以去,我身体好了,也不怕吃苦。”

    苏向晚犹豫了一下,“此一去,不是一两个月,兴许要一两年才能堪堪达到入门的门槛,运气不好的话,你可能要花好多年才能有些许的成就……”

    她希望木槿不要太着急。

    “姑娘,我自小就颠沛流离,跟着阁主以后,也是胡胡混混过日子,所以阁主把我丢下之后,我跟着姑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很害怕自己又没有人要,又要一个人无依无靠孤独的漂泊过日,大概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价值的人,所以我没有人生,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探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但我很需要一个方向,现今有了一个目标之后,我就觉得我整个人都安心了,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好,至少我也觉得我活下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义,我到底是为自己去努力一把了。

    苏向晚还是拗不过她。

    有些人心思比较纯粹,这种人不用做太多事,只要做一件事,并且把这件事做好就足够了。

    木槿就是这一类人,她可以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地走这条路,走得很远,很长。

    “你若真的决定好了,那便去吧,明日我就让元思送你离开。”苏向晚看着她,眼神温柔又坚定,“要是太辛苦了,你就想一想阁主,再想一想我,你不是没有退路的。”

    木槿压着笑意,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向晚没有随便给她找一户人家,没有打发她嫁人,去过相夫教子的生活,不是否定那一种人生,而是给了她选择。

    当她有天赋并且可以努力一下的时候,为什么要放弃呢。

    人一辈子就活着一次,她能为自己活,为什么要去围绕着别人过一辈子呢,如果她变得很好很优秀,到时候为什么不是别人围绕她来过日子呢。

    就像喜欢苏向晚的陆君庭那样。

    “姑娘,既然我就要走了,我也想同你说句心里话,其实我更喜欢陆世子,私心里觉得你们很相配,当初你如果选择他的话,大抵要逍遥快活一点吧。”木槿看了一眼青梅,有些抱歉:“我现在说这些话,的确很不应该,但后来我想清楚了,我觉得陆世子好,是因为在我看来,他又简单又有趣,可我大抵忽略了,姑娘跟我不一样,你看到的东西,不至于表面这些东西,如此我也就释然了,往后姑娘要做什么选择都可以,我都会支持你。”

    木槿看过苏向晚和陆君庭相处,打打闹闹,互相扶持,一个人在前面走,一个人在后面追,虽然也有坎坷,但总是高高兴兴的。

    她不理解,苏向晚为什么不跟一个简单的人在一起呢?

    直到她昨日见了赵容显和苏向晚相处。

    很久以前在听风阁,苏向晚自己一个人嘀咕着,她说陆君庭到底跟她不是一类人。

    她不能明白。

    如今就知晓了。

    赵容显和苏向晚在一起,是锦上添花,彼此的锦,也是彼此的花。

    这个事就这样落定下来。

    第二日,苏向晚就送木槿离开了豫王府。

    突如其来的离别,到底总有些让人低落。

    可这股低落没维持很久,元思就回来同她道:“顾大人的婚事,大概定了。”

    “大概……”

    这个词用的可真是恰到好处。

    苏向晚提起精神来:“这时候,我应该跟妍若去八卦一下。”

    她出发去了顺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