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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察觉意

    蒋瑶的院子里,围满了人。

    不多时,诊断的府医出来了,脸色沉重。

    蒋老夫人和蒋夫人心领神会,屏退了所有人等。

    “大小姐……”府医语气艰涩,“怕是中了毒。”

    蒋玥就在外头的院子里等着里头人的商量结果。

    很快,那府医就离开了。

    有婢女匆匆穿过回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很快,蒋老夫人也派了嬷嬷出来见蒋玥。

    “老夫人还想在大小姐这里待着,二小姐先行回屋吧,老夫人说,府中正是多事,若没什么事,二小姐就不要出门了。”

    那是蒋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嬷嬷,她代表蒋老夫人的态度。

    蒋玥顺从地应了:“祖母近来身子弱,还请嬷嬷看着,莫让她太过劳累了。”

    她说完,带着银杏回了屋。

    路上来往的婢女,神色如常。

    往往越是重要的大事,蒋家里头就愈发地风平浪静。

    日光有些刺眼,却没有一点点风,有花瓣从树上掉下来,恰好落在蒋玥的肩膀上。

    她拿了下来:“祖父,父亲他们,这会应该也在回府的路上了。”

    蒋玥回了房。

    她绣了一个下午的花,傍晚的时候,下人送了晚饭过来。

    银杏服侍她用饭,心里有点担心:“府中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方才去厨房,大家都跟往常一样,乐乎乎地聊着天,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明显是不对,蒋瑶平日里有个头疼发热,都足够闹腾一回。

    “事情越严重,就越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蒋玥又吩咐她:“晚些时候,去打听下大姐院子里的情况。”

    银杏愣了一下,“这个节骨眼上,不是惹人生疑吗?”

    “我若是不闻不问,才叫惹人生疑。”

    银杏去打听了一回,果然也没打听到什么,她对蒋玥道:“听说大小姐没什么事了。”

    蒋玥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饭。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如常洗漱,又写了会字,到差不多的时间,就准备歇息。

    银杏帮她放下床帐,而后轻声道:“郝美人被带去问话了。”

    一切顺利。

    “给大哥报下信,可不能让郝美人死了。”

    蒋玥安心地睡了。

    同一个屋檐下,同一个晚上,蒋瑶的院子里,却又是另外的一番天地。

    郝美人被偷偷带过去审问。

    蒋流前脚被人叫走,她后脚就被抓过来。

    屋子里没几个人,不过一个嬷嬷,一个护卫。

    她跪在地上,没有蒲团,膝盖磕得格外疼痛。

    郝美人没来得及惊慌,她看见自己的边上,放了两个小瓷瓶。

    瓶子上头,格外明显地写了主蛊,子蛊。

    她之前对苏向晚下过蛊,一看这个,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脸色煞白。

    “这是在你住处搜出来的。”蒋夫人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尤其渗人,“我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把解蛊的办法,告诉我。”

    郝美人脸色大变。

    这明显是要栽赃嫁祸,而蒋夫人如此模样……

    她忙问道:“大小姐被下了情蛊?”

    蒋夫人声音微哑,她似乎在克制情绪:“不必装模作样,事到如今,你我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你愿意说出解蛊的方法,我可以与你冰释前嫌,不再为难你。”

    “我根本没有理由加害大小姐啊。”郝美人试图解释:“这是有人……”

    她才说着话,脸上忽然被甩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郝美人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想听这个。”蒋夫人很冷漠:“我只要解蛊的方法。”

    郝美人根本没有解蛊的方法。

    这情蛊当初是赵昌陵吩咐她下的,她甚至连出处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解蛊的方法了。

    再者,这情蛊是极邪门的东西,而不是说随便下就可以下的,下成功的几率也很低。

    蒋瑶中蛊毒这一件事,真的太蹊跷了。

    “别想着拖延时间,流儿不可能来救你,你今日若不说出解蛊的法子,只怕你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流儿了。”蒋夫人语气残忍:“我出身名门,是不屑用那种肮脏的手段对付你,但不代表我不会用,你可想清楚了。”

    郝美人努力冷静下来。

    她如果想要跟蒋夫人周旋,就必须说自己知道解蛊的方法,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下蛊。

    可如果说不知道,蒋夫人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

    蒋流心里只想着利用她抓内鬼,怎么可能费心思救她,这回对方对蒋瑶下蛊,栽赃给她,如此大的动作,会留下很多痕迹。

    她其实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郝美人竭尽脑筋想着,片刻之后,她终于道:“夫人,让我见大人一面,只要让我见了大人,我什么都会说的。”

    她这会,已经发觉了苏向晚的意图。

    送她到蒋流身边,制造蒋夫人蒋瑶和她的矛盾,再利用府中的内鬼对蒋瑶下毒,最后栽赃到她身上,就是为了从她口中逼问出解蛊的方法。

    就算逼问不出来,蒋家的人为了蒋瑶,也会千方百计去寻找解蛊的法子。

    苏向晚要坐收渔翁之利,她要利用蒋家,帮她找到解蛊的方法。

    这件事必须告诉蒋流。

    郝美人不能让自己失去价值,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流儿已经被你迷得没了心智,哪怕证据确凿,他也会帮你想尽开脱的法子。”蒋夫人摇摇头:“见了面,只怕你更不会说了。”

    郝美人几乎都要绝望了。

    解蛊的方法,可能只要赵昌陵才知道怎么找。

    可她不能把赵昌陵说出来,她宁愿死,也不愿在死后还给赵昌陵招来麻烦。

    郝美人满心悲凉,她到底是连死都帮不上赵昌陵的忙。

    “不愿说是吧。”蒋夫人一下站起了身来,“不过一个蛊毒而已,以蒋家的能耐,我不信找不到解蛊的法子!”

    她看向了堂上的护卫,“太快死,就没意思了。”

    这个女人留着,是蒋流的祸害。

    蒋夫人留不得她,但轻易地杀了,又难消心头之恨。

    郝美人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被打晕,而后被带了下去。

    蒋夫人呆坐了片刻,她心里难过,但是在外人面前,是不能表露分毫的。

    蒋国公已经派了人去查,这事他插了手,想必不日就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如今只希望,蒋瑶能少受些苦楚。

    她前后想了许多,最后起身准备出门,才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才带着郝美人的护卫脸色灰白地回头道:“夫人,大少爷到来,将人抢走了。”

    夜很深了。

    豫王府本来就冷清,一入深夜,就格外寂静。

    苏向晚在榻上看书,期间眯了一下。

    青梅知道她在等人,也不催她,只帮她把灯挑亮了一些。

    赵容显进屋的时候,她才眯了一会,睡得不是很深。

    他走过去塌边,把人抱起来的时候,苏向晚就醒了一下。

    赵容显放她回床上,又顺了顺她的发:“蒋家今夜里不得安睡的人,不知多少,闹得这样大,你倒也不着紧。”

    “我有那功夫多想想你不好么,着紧他们干什么?”苏向晚靠在他的腿上,不经意地闻见了他身上刚沐浴后的水汽,很干净,没有半点其他味道残留下的痕迹。

    她说不出什么感觉,也不去深想,只道:“再说了,蒋家平日里挑你跟赵昌陵的事还少么?”

    她闭着眼,声音懒懒的:“总得挑挑他们的事,免得他们太过得意了,我现在玩的这些小把戏,不伤筋不动骨,哪怕蒋国公知道是我,他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跟你过不去,有什么憋屈,只能心里头受着了。”

    赵容显顺着她的发丝,描上她的眉眼,语气像在笑:“你是在借机替本王出气了?”

    苏向晚被他指尖扫得发痒,抬手抓住了。

    “你受过气么?”

    这京城里,让他受气的人,不存在的好吗?

    这些苏向晚可都是亲自经历过的。

    赵容显还很诚实:“没有。”

    “那不就是了,不过我估计你就算知道蒋家做了些什么,你应该都是不在意的,就更谈不上什么生气了。”苏向晚顿了一下,“话说回来,你当初那么生我的气,也着实没有必要,我这么想想,觉得有些冤枉。”

    “不冤枉。”赵容显应道。

    她躺着,半睁着眼看他。

    赵容显扣住她的手,“在意,才会生气。”

    苏向晚抱着他的腰,“我也一样在意你。”

    “赵珩……”她心血来潮,突然唤道。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赵容显背脊微僵,他咽了一下喉咙,“没有。”

    她深呼吸了一下。

    “那你听好了——你特别特别好,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想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喜欢。

    前路艰难,也愿意披荆斩棘走下去的喜欢。

    终于说出来了。

    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