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p>
赵嬷嬷抽象的脸上露出了极其抽象的表情，她五官模糊成一团，就像是画家打翻了调色盘，五颜六色的颜料混杂在一块，既扭曲又狰狞，充满了不言而喻的高级艺术感。</p>
再看向眼前的秋良，却见他的脸上满是阴毒讥嘲的笑，身形逐渐模糊，轮廓逐渐扭曲，最后软趴趴地剥落，看见那一层蜜蜡般的外壳里面，竟然包裹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亡的人。</p>
“原来如此……”赵嬷嬷厉色道，“原来你早已经准备好了替身……！”</p>
秋良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充满了痛恨和难以压制的杀意，冷冷道：“我避开了你的要害，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害一个无辜的外人？！若是你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痛快死去……否则……”</p>
这么说着，秋良将剑一拧，赵嬷嬷的贯穿伤愈发严重，噗嗤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老血，身体也在剧烈颤动着。</p>
“哼哼哼……真是想不到……窟内响当当的头号杀手，竟然动了情，还是对一个风尘女子！”赵嬷嬷冷笑道。</p>
秋良微微蹙眉，冷冷道：“不要说不想干的话，上面派你下来，不光是监视我这么简单吧？”</p>
赵嬷嬷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有些秘密，到死也不会透露出去……”</p>
秋良轻喟一声，悠然道：“那样只会延长你的痛苦。”</p>
说着，他的剑往前一推，赵嬷嬷沉闷地呻吟一声，急促吸溜着冷气，却依旧不置一词。</p>
秋良淡淡道：“既然如此……只能我自己去查清楚了……”</p>
赵嬷嬷讥诮道：“你杀了我，只会把麻烦招惹上身，迟早会死在无穷无尽的追杀之中，永无宁日！”</p>
秋良面无表情，一双淡漠的眸子似乎再也发散不出萌动的光彩，在这一瞬间，他不是黑被柔情蜜意缠身难行的情郎，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p>
只听他阴恻恻道：“哼哼……这么让你死了，简直太便宜你。像你这样不知情为何物的老癞皮狗，就该遭人踩踏而死！”</p>
这么一说，秋良立时在赵嬷嬷身上点了几处要穴，暂且封闭她经脉，随之将剑猛然抽出，刺啦一声带出一溜猩红的血色。</p>
赵嬷嬷颓软倒地，突然放声阴毒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咒骂，什么难听的话都招呼上了。但此刻这些辱骂的话语对秋良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拎着她的衣领，纵身朝山下掠去。</p>
“狗鸟贼！老婆子定要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我要你和你的小情妇一样，一样痛苦地惨死！！！”</p>
可秋良对此充耳不闻，身形掠动之间，便来到了两山之间的山麓夹口，微微动用内力，激发着将神识在这片空间内展开，喃喃道：“他们快来了……”</p>
“谁？！谁快来了？！”赵嬷嬷在他手里像是一只待宰的小鸡，滑稽又可笑地挣扎着，可她越是挣扎，就越是会感到痛苦，血零零散散地滴落，濡染了泥土地，一片暗红。</p>
“江河帮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对你会很感兴趣的人……”秋良冷冷道。</p>
“你––––？！”赵嬷嬷愕然道，“你这狗小子，你敢……？！”</p>
秋良嘴角缓缓浮现一丝冷冽讥诮的笑意，阴恻恻道：“他们一定会从你嘴里得到些有趣的信息，到时候，整个毒皇窟都会知道是你泄露的内部消息，而我……还是不动如山！”</p>
赵嬷嬷此刻才发觉出来秋良恶毒的计策，先是畅快淋漓地叫骂了一阵，后又接着哀哀告饶。</p>
“你杀了我吧！我若是到了江河帮的人手里，就算是变成了鬼，老娘也要咬断你的喉管！！！”</p>
秋良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脚步轻快了不少，看起来眉宇间病态的愁思也减轻了稍许。此刻人间再恶毒的话在他听起来也如仙乐般悦耳，他只想要给她报仇。折磨仇人虽然病态，但感觉上无比畅快。因为此刻被他拎在手里的老婆子，是个无比阴毒凶残的败类，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人被抛弃，被折磨，被痛苦缠绕，那是她的快乐源泉。杀人越货、杀鸡取卵的勾当，这赵嬷嬷可是干得跟欢。</p>
秋良拎着她，慢慢走着，犹如走在一条回忆的道路上，春日的温和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他前二十年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与暖意，然而这温暖没持续多久便被摧残。走遭满是闹糟糟的杂音，鬼枭门已经彻底溃败，人们哄抢着仅存的财物，山内的地库和金库大开，搜刮着仅剩的钱财物品，甚至为此大打出手。</p>
他就走在这样的溃乱之中，从温暖的回忆里抽身。看吧，这个世界依旧被痛苦和仇恨萦绕，冷冽阴暗的风絮从山谷内吹来，带来了悲痛的哀歌和咸腥的气息。</p>
人生这一条路要走很久，但生死不过一瞬间。来路遥远到可以让人看不清楚，回忆更是如风絮般无处寻觅，秋良放慢了脚步。他已经到了一处地库前。</p>
地库的铜门开着，这是鬼枭门五座地库中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为紧要的一个。此刻溃乱的人群还没有染指这座地库，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是安静，到了铜门的门口，从门缝里便可以嗅到刺鼻怪异的药草味。</p>
赵嬷嬷失血过多，此刻已经没几分力气了，只是幽幽问道：“你……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p>
秋良冷冷道：“一个可以让你焕然一新的地方……”</p>
接着，他在门旁的两处恶魔石像上发动了机关，铜门便轰然打开了。他缓步走入，只见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山中腹洞，跟之前吴雪步入的山洞不同，这里面有密密麻麻的浮雕，但边上却摆着一圈过着白布的人形物体。除此之外，还有一尊两人高的石像，它有四面，神态各不相同，一个伸舌，一个瞪眼，一个鬼笑，一个悲戚；抬着双臂，在那石像的手心里坐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具尸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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