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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冰雪下的梦想

    “并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我自始至终没有对他有过恚怨,只有时候觉得他过于晃荡,难以找寻到一个落脚点。枯叶的终点在泥土之中,而他的,属于我们二人的终点,在哪呢?**衰朽,晦暗的病黄,有一日会以诗意的形式让贫瘠的土地焕发生机。可我们寻不到一个可以安寝的春天。梦想,在冰雪之下等待发芽。

    小家伙,你总是想我和他已经貌合神离,甚至从未接近过一分一毫,但是很遗憾,事实并非如你所想。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解释的。在冰雪之下,在枯叶之上,在幽邃时空的深处,在浩瀚星海的寂静之中,总有一丝难以裁断的联系存在。

    我并非是出于不死心而为之,而是明白,一个人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度过一生,而一生又可以在无数种生活方式下须臾虚度。每当想起这种漫长,这种无望,这种遥远的距离,反而会促使我不断抬起脚步,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促使我到达心中的彼岸,而不会太纠结途中的得失。

    他从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也不想从他那里强求什么。如果花朵不是为了温暖的春天开放,又何必积淀高寒深冬的力量?”

    她只轻轻一抄手,绣着花纹的衣袖随之若白云般翻腾,其间胁卷着丝丝凉意,仿佛一阵寒风突至,便突然变了天似的。而当秦如梦再次将视野从指缝中悄悄投出时,却发现外面已经是个冰天雪地的洁白世界了。她愕然眨了眨灵光剔透的妙目,只觉得眼前这位纯白色的姐姐,正犹如这个无瑕纯净的世界。

    秦如梦一直都没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吴雪在内。尽管她无数次迫不及待想要把秘密告诉他,可每当话到了嘴边就又转了个圈,不知所踪了。更确切地来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她第一次见到那位白衣姑娘,只不过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所有人,包括吴雪在内都不知去了哪儿。有人饭后饮茶轻声交谈,有人打盹小憩,唯独秦如梦像是一只孤独的小猫踱着步子,在走廊外面来回游荡。

    在枝叶翕动的短促沙沙声中,在斑驳陆离的光斑中,秦如梦仿佛感觉到一种极其喧嚣的寂静,正从这个午休的世界的各个角落里蔓延而来。

    风动风止,叶飘叶落,她百无聊赖地走着,忽然一种没来由的空洞感贯穿全身,之后便停下脚步,久久失神。这并非是她初次有此般感觉,而每当这种空洞感袭来之时,她总会久久失神,继而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弥漫心头。人之悲戚不似皮之固疣,经年则愈。心之痼疣看不见摸不着,可却随时会莫名其妙地钻出来。

    于是,她凄惶难安,止不住地来回踱着步子,总想要找人述说一番,可每次也总是作罢。

    那时的她与现在有很大不同。正如吴雪对她的描述:体乌若涂炭,枯瘦如朽木,细爪似鸠鸡,双眸空洞无神,紫唇瘦削刻薄,再加上一头枯草般的蓬蓬乱发,直如那前人撰刊的志怪鬼画。怎也不会让人想到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更不会想到长大竟成了这般模样!

    秦如梦对吴雪的恨意,正如她对他的爱意一样强烈。

    人人皆知秦教主的女儿面貌如若鬼妖精怪,只连连惋惜其父母之尊威、姣好之颜面无分毫传于她,却生出来了这么个怪胎,却不知她先天体弱生寒、痼疾根深,难以拔除之所故。

    这致使秦姑娘早早地看透了人世之常情,性格也愈发孤僻乖张了起来。可说来挺好笑,从前梦姑娘是个人人做梦都害怕的女鬼,怎么今日却成了无数人心中的谪仙女了?

    于是她冷淡轻浮,对很多事情都不屑一顾,更情愿耕耘心中那一块独属于她的天地。

    “谁会喜欢丑八怪呢?”

    “就算是你,你也会么?”

    由此,秦如梦只对人心有了病态似的偏执看法,却也怪不得她。唯独令她难以忘怀的,唯有那个少年罢了。或许那少年当年只是无意惹春风,却教她铭记至今,心里那块荒芜的空地也早已开出了花来。

    她感谢吴雪的陪伴,也同样感激另外一人。没有她,只怕单凭其父之力很难为其续命至今。

    那个姑娘有着幼时秦如梦梦寐以求的容貌与风度。其姿容绰约尊雅,却不给人分毫傲仪难攀之态。其风骨高洁隽逸,如若涤尘之甘露。只见她一笑,秦如梦便觉着枯木逢春,命可续矣。

    她喜穿一身不怎么白的白衣,衣料式样也不甚昂贵新颖,倒像是一袭寻常白衣洗得有些发黄了。她的头发长而乌黑,却只以一带一簪闲散束起,风稍稍一吹动,便仿佛绵密之浮澡。

    这位姑娘并不似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正相反,她有着秦如梦所没有的难得的可爱一面,这是她愈发神往。

    秦如梦问她:“如何让我看起来像姐姐这般……这般清新脱俗呢?”

    那姑娘笑答道:“你无须像我,你有你自己的风骨。”

    秦如梦怎会就此甘休?一连追着她问个不休。而她性子倒也绵软甚好,不为小孩子的童言童语而心躁,只是时长会支颐发笑,一副苦恼、无奈,却又不忍打灭童真之色。

    秦如梦不知她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只听她自唤“遣月司晨”,具体叫什么名字,再无人知晓。

    “天地一片白,人间无艳色。”

    这就是秦如梦第一次见到她时一瞬间的印象。

    但这位遣月司晨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那股当她言笑晏晏之时浑身上下不由自主透露出的神秘莫测。

    正如她身上那件洗到发黄的白衣给秦如梦的感觉一样,这样的人,多半是不出世的高人。至于多高,后来的秦如梦是见识到了。

    可以说,如若不是遣月司晨,纵使秦霖有着通天修为,也难以**凡胎之内力为其压制寒毒,强行续命十载,更别说后来会有“天都梦魔”的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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