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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顺着乌鸦飞出的方向看去,只见后方悄无声息地走来了一个老和尚。在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颀长、模样甚是周正的年轻和尚。

    这个年轻和尚,看上去一本正经,似乎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然而当他看见乌鸦后,霎时像是变了一个人,眉眼间尽是笑意,也快步迎了上去。

    “阿弥陀佛,鸟施主,贫僧有礼了。”年轻和尚笑着施礼道。

    “哇哇,你这小和尚怎么来了?为何只有不语贼秃,那玄空老和尚呢?”乌鸦眉开眼笑,欣喜问道。

    这个年轻和尚不是别人,正是一念,与他一同过来的,自然是他的师父不语大师。

    “孽障,休得胡言!”一念尚未回话,不语厉声高喝道。

    “大师勿怪,口快,口快而已。”乌鸦不以为然,收翅落在了一念的肩头。

    “你这妖孽……罢了,阿弥陀佛。”不语正颜厉色,似乎打算斥责一番,想了想后叹息了一声。

    “老和尚,咱俩谁跟谁呀,大爷我是太过激动,情难自禁。”乌鸦挤眉弄眼,笑嘻嘻的道。

    两者曾经同船共渡,在茫茫血海中“一见如故”,结下了深厚无比的“友谊”。

    “阿弥陀佛,了了无遮念,空空不染心。”不语注视着乌鸦,片刻后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一念面色恭谨,随即跟了上去。

    “这个贼秃,又在大爷的面前装模作样,又是念啊又是空的……呸,我才不吃这一套。”乌鸦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一念压低了声音,认真道:“鸟施主,你这样说师傅是不对的……”

    “小和尚,不说这个。玄空老和尚呢,他没有来吗?”乌鸦昂着鸟头,左顾右盼。

    按照那日商议的结果,由嬴少空前往南华寺相请玄空。如今不语和一念都到了,玄空却不见踪影,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来了,在外面。”一念伸手指了指后方,旋即解释道:“好像是有人起了争执,师祖过去劝和了……”

    “什么人?”乌鸦张嘴问道,心中却暗暗揣测,这说的很可能是玄女和易浮尘的师伯。否则,以玄空的修为哪里需要相劝,直接出手阻止就可以了。

    一念面露难色,摇头应道:“不知道,师祖只是要我们先过来。”

    乌鸦不耐地拍了拍翅膀,“算了,懒得理会这许多。走,大爷我带你去见臭小子,他怪想你的。”

    一念脸上登时露出了一抹喜色,“呵,其实贫僧回去后,也常常会想念起厉施主。”

    乌鸦小眼滴溜溜乱转,促狭道:“只是想起臭小子,就没有想到过大爷我吗?”

    一念挠了挠头,有些歉意的道:“阿弥陀佛,鸟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确实不曾想起过。”

    “你这小秃驴,倒也老实的紧,看来很快就要境界大圆满,迎来大雷天劫了。”乌鸦笑骂道。

    “咦,施主你怎么知道?师祖可不是这么说的……”一念一脸疑惑,显然是并不相信。

    乌鸦昂头挺胸,故意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空而妙,虚而灵。那老和尚是在诳你呢……若是什么都告诉你,于修行反而不利。”

    像这种事情,当局者于其中而不自知,然旁观者,也未必就一定看得很清。在太古时期,渡过了大雷天劫,才算是真正的修仙入门。但是这一道坎,荆棘密布,举步维艰,堪称天堑,古往今来,不知道拦住了多少盼登青云的修士。

    “哦……”一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半晌后感慨道:“难怪师父会说,鸟施主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错了,是鸟。”乌鸦旋即纠正道,随后像是忽然醒悟了过来,沾沾自喜的问道:“小和尚,这老和尚真的这样夸我吗,你可不要像他们一样,笑里藏刀、心口不一,拿些瞎话来糊弄大爷我。”

    一念郑重摇头,“阿弥托佛,施主说笑了,贫僧绝不是这样的人。”

    “哇哇,你自己说的不算。”乌鸦笑道:“你这小和尚,油嘴滑舌,跟着精鬼、胖陀和马脸这三个贱人学坏了,大爷我信你才怪。”

    “我油嘴滑舌?”一念不由一愣,很是茫然的再次挠头。

    两者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了厉无极的身边。

    “师兄,有幸再晤,别来无恙乎?”见到一念,厉无极同样很是高兴,笑着拱手施礼。

    “不劳施主挂念,贫僧回寺后,一切安好。”一念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激动,嘴角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呵呵,难怪师兄修行勇猛精进……这是打算不给他人留下活路啊!”厉无极打趣道。

    数年不见,一念已经从离开荒坟时的返虚四重境界、直接修炼到了返虚九重的巅峰。速度之快,让人不得不暗暗称奇。

    一念面上泛起了一丝微红,赧然道:“阿弥陀佛,惭愧惭愧。在厉施主的面前,谁人当得起‘勇猛精进’这四个字……施主,恕贫僧冒昧,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上次共闯“问心路”时,厉无极不过刚刚渡过化神劫,那时一念尚能隐约察觉出他的真实修为。

    但是现在,站在厉无极的面前,他却好像是面对着一片汪洋大海,根本无法知道对方已然到了何种境界。

    “厉某此刻和师兄差不多吧。”厉无极摆了摆手,含糊应道。他现在的真实境界就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在大光明山伏魔殿外,道衍以无上神通助他九转玄元,快速地提升境界。而这一次又借助妙莲,妖魂附体,让他也一同感应到了对天地规则的神奇运用。

    渡劫境之后的境界,与前面的修炼有很大的区别,主要是很难洞悉世界,明悟规则。而抽取天地间的一条条规则,凝聚出法则,更是难似登天。

    所谓“道法自然”,若是没有那一线契机,恐怕就是穷极一生,也无法窥得门径。

    厉无极的“阴阳道念”,是天地间的九种本源大道之一,威力比起一般的道念来,实在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在修行之路上略有寸进。

    一念失神了片刻,认真道:“施主,你若也是返虚九重的境界,那贫僧真的该无地自容了。即便如此,这等修炼速度,世间众生也是望尘莫及!”

    “师兄你是有所不知……唉,不提也罢!”厉无极摸着鼻子,轻叹了一声,神情看上去甚是怪异。

    他的遭遇,又怎会为外人所得知。那道衍的玄元压缩之法,若是亲身经历过一回,估计连修行的**都会被彻底磨灭。

    这种痛苦,永生难忘。他,绝不想再有第二回。

    见到两人居然旁若无人地叙起了闲话,龙杖翁不乐意了,“厉无极,你不要故意逃避问题。这件事情今日必须解决,而且、要让我们大家都感觉尽善尽美才行。”

    “什么事情?”厉无极微微抬眼,漫不经心的道。

    这老家伙,蹬鼻子上脸,居然意图染指神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龙杖翁道:“你不要明知故问,就是补偿的问题……”

    “补偿你不是不同意嘛!因此,厉某已经决定了,这补偿就免了,也省的你们意见不统一,离心离德的,到时候又责怪起我的不是来了。”厉无极抿了抿嘴,淡淡说道。

    哼,谈补偿只是让你们有台阶可下。既然这般不识趣,那又何必非要给这个脸面呢?

    “什么?!!”龙杖翁吃惊地抬手指来,他简直不能相信,这才三两句话,怎么就谈崩了。

    这个小辈,如此骄狂蛮横、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难道其他的道友心里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你这杂毛,叫什么叫!是年老失聪,耳朵不好使吗?到现在还想着要补偿,告诉你……没有!”乌鸦怪叫抢过了话头,随后,又伸翅对着厉无极夸赞道:“臭小子,这才对嘛!给什么补偿,没事找事。”

    “小乌,你就不要添乱了。”厉无极正色道。

    虽然他并不是很在意各派的想法,但是乌鸦说出的话,确实不怎么好听。这样,只会让双方的积怨越来越深,完全没有必要。

    “臭小子,我添乱了吗,你可不要随便诬赖好鸟……小和尚,你来评这个理,大爷我现在添了什么乱?”乌鸦毫无自知之明,对着一念抱怨道。

    一念目光惊奇,迟疑道:“两位施主,你们在谈什么补偿?贫僧怎么听不明白,莫非……是鸟施主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小秃驴,怎么说话的你!为何这般看不起人,又扯到大爷我的头上!!我可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人见人夸、妖见妖赞,天下第一等的好鸟。你这张血盆大口啊,和这些杂毛是有得一拼。”乌鸦很是气愤,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埋汰。

    “寡廉鲜耻,你这个死妖孽!”龙杖翁心里恶狠狠地骂道,旋即以目示意,侧头看向了栖真子。

    相比较东海岛,逍遥宫的传承要古老的多,说话的分量自然也要重上不少。此刻,他心中很是失望,栖真子为何对神器表现的并不热切,让他一人孤掌难鸣。

    然而栖真子神情默默,似乎是故意对他投来的眼神佯作视而不见,不知道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龙杖翁目光闪烁,感觉实在是太过不甘心。他清了清喉咙,冷笑道:“厉无极,你说不补偿就不补偿吗!等盟主过来,我看你怎么交代……别忘了,你可还是联盟大军的统帅。”

    “这个厉某自有安排。哈哈,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提醒。”厉无极朗声大笑,出人意料地拱手表示了感谢。

    “哼,若是因此破坏了联盟的稳定,老夫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龙杖翁威胁道。

    “龙杖,你有这个胆的话,大可一试!”厉无极一脸从容,沉声喝道。

    “道友,此事如何开得玩笑!”

    “龙杖,你这话到底是何意?”

    “龙杖翁,矛盾归矛盾……又岂能因为个人恩怨而影响到公义?此话以后休要再提!”

    ……

    谢田、梅良佐和杨升等人陡然变色,纷纷出声进行指责。

    龙杖翁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讪笑道:“诸位,千万莫要见怪,老夫只是一时口急,并无他意。”

    厉无极目光清澈明润,深深瞥了龙杖翁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失心疯一般的刑九剑,对着众人郑重道:“诸位前辈、修行同道,这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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