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伊诺恳求般的拉了拉墨玉麟的衣袖。
墨玉麟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按照那些人的排查速度，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这里来。
只可惜这次太子李元他们的行动速度之快，快到就连墨玉麟都没有估算到。
因着李元同吴大娘之间的渊源颇深，村子里那些天生谄媚喜欢嚼舌根的经常不待见吴大娘娘孙，甚至经常恶语相向，哪怕吴大娘搬出了村子，她们一家的悲惨遭遇，都成了村子里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更甚者还偷偷观察着吴大娘一家，因为他们跟李元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于是美其名曰替李元解决后顾之忧。
她们家最近似乎是来了两位了不得的贵客，还出手阔绰，给吴大娘那简陋的茅草屋添置了许多器物。
那些人既眼红又多疑，转身就将这些消息告诉了李元。
李元起初并没有上心，这些穷亲戚隔三岔五地就要借着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门讨要一些银钱，打发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他照常叫库房施舍他们一些银子，却没曾想桌案上六皇子的画卷叫那穷亲戚看了去。
“李大人，你这画像上的人好生面熟啊。”
李元原先就在为这六皇子的事情烦心了好多天，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找，还是一点消息都无。所以这穷亲戚的话叫他眼神一亮。
“你见过这画像上的人？”
“好像是见过……”
那穷亲戚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了。
“这人好像就是住在吴大娘家的客人……我去盯梢的时候偶然瞧见过一眼……”
什么？
六皇子在那个死老太婆家！
“你方才说那老太婆家住了两个人？还有谁？”
“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
六皇妃也来了？
李元当即便被这消息惊住了，可他又怕是这穷亲戚看错了眼，闹出了乌龙来自己会遭太子殿下怪罪。
于是他假意借着提建议的名头将太子往村户方向引。
所以在得了人手之后李元第一时间就去了那死老太婆家。
当他们暴躁地踢开吴大娘家的房门时，她正坐在桌前吃着饺子，身边还摆着儿子儿媳的灵牌，每个灵牌前都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
“他们人呢？”
李元从门后面走上前来，恶狠狠地问着吴大娘。
“什么人？老婆子不知道。”
吴大娘依旧在吃着饺子。
“死老太婆，我劝你识相一点，不要跟我装糊涂。”
李元握着一把长刀架上了吴大娘的脖子。
“你那宝贝孙女怎么不在家……”
“她出去玩了。”
“跟谁？”
“贵客。”
吴大娘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肩上有重物似的，端着碗筷缓缓站起身。
“他们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老婆子不知道。”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李元气得一脚踹翻了方才被吴大娘坐着的凳子，挥刀劈开了还放着她儿子儿媳牌位和两碗饺子的圆木桌。
“老太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交代了我还能饶你一命。你可知你包庇的是何人，他们俩可是朝廷悬赏的重犯，你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掉不完。”
吴大娘像是没有听见一眼，缓缓蹲下身将儿子儿媳的牌位揽进怀里护着，动作轻柔地像是怀中抱着的是两个婴儿一般。
“儿啊，你听见没有，堂堂的皇子殿下居然也能被他们说成重犯……这群畜生真是……大逆不道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吴大娘拔高了音调突然站了起来扑向李元，手里捏着的碎瓷片狠狠扎向李元的一只眼睛，后者毫无防备地被刺了个猝不及防。
他大叫一声捂住血流不止的眼睛，一脚踹开试图再次扎向另一只眼睛的吴大娘。
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破损的木片，头也狠狠地磕在了碎碗瓷片上。
李元捂着眼睛破口大骂着吴大娘，还从侍从手边夺来了一把长刀，用力刺向吴大娘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身体。
他啐着，他骂着，他用力刺着。
吴大娘始终是微笑着的，她抱着怀中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木牌欣慰地闭上眼睛。
终于可以和你们团聚了。
知道那老婆子已经死透了，李元还是不肯解气。
“大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奶奶还在等着我们呢。”
小茹在顾伊诺的怀里探头道。
她想奶奶了。
吃完饺子之后大哥哥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
他叫走了奶奶和大姐姐，他们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大姐姐就哭了。
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奶奶那样严肃的表情，后来还过来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话，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很多麦芽糖和红果。
那样的眼神叫小茹感到难过。
后来大姐姐说要带自己去山上看星星，大哥哥也会陪着他们一起去。
小茹很喜欢大哥哥和大姐姐，她还想叫上奶奶，可是奶奶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她今天晚上不舒服，不能陪自己去了。
顾伊诺拼命忍住眼泪，她伸出手替小茹擦拭干净嘴角的糖渍，柔声道。
“小茹乖，咱们明天就能见到奶奶了。”
等将小茹哄睡着了之后。
顾伊诺含泪看向一旁同样神色复杂的墨玉麟。
“殿下……怎么办啊……”
他们从村子里出来之后便看到了这座破庙，但考虑到小茹还是小孩子，不可能跟着他们奔波一整晚，于是他们便选择在破庙里歇息一晚。
墨玉麟从怀里取出老赵摹出来的信件，又拿出从李府密室里寻到的钻有小孔的纸样。
“太子和李元这次这么着急，一定是害怕我们发现什么。”
顾伊诺也悄悄地挪了过去同墨玉麟一起摆弄着那些纸张。
将那些东西按照日期的顺序拼在一起，借着微亮的月光，他们发现被钻出的小孔圈出来的字连在一起就是一句话。
随着他们一张一张的拼读，顾伊诺差点惊呼出声。
“殿下……这……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这些明明都是……”
这些明明都是些大逆不道的千古罪人才会做的事情，他明明都已经是太子了，为何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