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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本性难移

    客厅陷入短暂的死寂,父子两大眼瞪小眼,看对方的表情皆是吃惊,但传达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你不是一直痴迷素月公主吗?为父腆着老脸去求圣上,相信陛下会给本王几分薄面。说道圣上时张鸿儒抱拳拱手,宛如陛下亲临。

    他与陛下的关系,既对立又统一,天水郡地处西北,是大宋的天然屏障,同时官家又担心他倒戈相向。基于这种矛盾心理,必须恩威并用,他对皇帝的秉性摸得很透,赐婚一事,并非无计可施。

    虽然自己的儿子确实差了点,为了张家的百年基业,也顾不上老脸了。只要有公主在,将来儿子也有一个牢靠的避风港。

    额!

    张为为难的陲了陲额头,挑谁不好非要挑个公主,见面得行礼,骂不得说不得,简直就是找个活祖宗回家,有悖他自由自在的咸鱼生活,坚决不能答应。

    爹,此举万万不可啊!

    哦,有何不可?张鸿儒浓眉蹙眉,虎目诧异的望着儿子,锐利的目光仿佛洞穿人心。

    素月公主的倾国之貌,举世无双,甚至异域番邦也家喻户晓,天下才子皆为之倾倒。

    儿子主动放弃唾手可及的姻缘,这种魄力试问当世有几人能够做到?坊间居然还流传儿子好色成性,嗜赌如命,简直可笑之极。

    他突然发现,儿子相较进京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爹,你看刘王叔一脉,当初势力可是在咱们之上,那时候何其风光,历经两代,因子嗣众多,地盘分光了。几个儿子为了点蝇头小利,大打出手,惹人耻笑。

    张鸿儒含笑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为索性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幸福,必须抵制包办婚姻,轻咳一声,自顾自的说道:还有沐王府与咱家境遇一样,为了保存封地,坚持一脉相承,你看人家如今的处境多惨,官家在其封地周围大设府县,束其四足,估计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的孙子在汴京如履薄冰,就怕行差踏错一步,被国君问责治罪,几年前李王叔一家子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所以,儿子越败家,越荒唐,您在朝中反而越安全。

    张为越说越激动,他感觉自己拿赌资的理由已经铺垫的很充分了,挑不出半点毛病。

    表面上看,张家富贵逼人,门庭赫奕,事实上就像一艘被海盗盯上的破船,随时会沉入深海,万劫不复。

    最要命的是,除了海盗,还有不可预测的风浪,每一步都胆战心惊,如临深渊。

    这是谁教你的?

    张鸿儒突然长身而起,目光复杂的望着眼前的纨绔子,这真是自己那个不成才的儿子吗?今日处处给他惊喜。

    处庙堂之远,却能洞悉一切,这等远见,非常人所及,难道这些年都是卧薪藏胆装出来的?

    若是如此,他得回去告慰列祖列宗,老张家后继有人了。

    爹,甭管这些小细节,为了张家的安危,您老随便给孩儿几百万两挥霍下。不用感动,这是儿子应当做的!张为一本正经的伸手要钱。

    滚!

    张鸿儒愤怒的咆哮,气的抽出皮鞭,作势欲打,张为只得哀嚎着抱头鼠窜。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不能对这逆子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张鸿儒背着双手,在会客厅来回踱步,细细琢磨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这些年,官家之所以没对他出手打压,一方面是因为大辽陈兵边境,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内乱,给对手可乘之机。

    另一方面,何尝没有儿子的‘功劳’,他越纨绔,官家越放心。

    半晌,张鸿儒才招来管家,定了定神,咬牙切齿的道:跟本王详细说说世子这一年在京师的所作所为,记住,一件也别漏掉。

    说罢,把手一挥,门外亲卫将整个大厅围的水泄不通,生人勿进。

    是,王爷。管家擦了擦汗,不敢隐瞒,将世子所做的荒唐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末了他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王爷,本以为王爷会暴怒,可是过了好半天,依旧没有等到爆发的那一刻,只见王爷蹙眉抚须,若有所思。

    这个逆子!

    张鸿儒口中低声咒骂,心中却有些游移不定,如果儿子的小聪明能用到正道上就好了。

    他突然发现,这些年自己花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了,常年戍边,对儿子疏于管教,加上夫人溺爱,这才养出这么一个败家子。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拥兵自重,藩王势大,官家只会更加忌惮,越忌惮越想铲除对方

    官家逼得越紧,他越要拥兵自保,反而陷入一种死循环。

    早些年,与朝廷关系恶化的时期,针对他的刺杀,弹劾,不计其数,甚至被迫将唯一的儿子送入京师作质子,每一步都胆战心惊,与昔日的李王府何其相似。

    不知何时开始,这种宿命发生微妙的变化,思思想来,也就是儿子进国子监后,张府的日子突然好过太多,相较沐王府,滋润的不是一星半点。

    儿子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纨绔十足,恰恰打消官家的猜忌。

    谁都看得出来,王位传至张为这代,王府就算彻底的凉凉了,故而这些年官家广施恩泽,极少上纲上线的敲打。

    当今的圣上是何秉性,没人比他更清楚,刻薄寡恩,满脑子想着功盖五帝,一统天下。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削藩降爵乃基本国策,儿子的缘故只不过使官家将他排到最后下手罢了。

    昔日追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勋贵之后,十不存一,大多被官家培养成醉心富贵的富贵闲人,失去了锐气,终难成大器。

    如今,被官家视为眼中钉的只有三王,即吴王张鸿儒,秦王沐老王爷,还有楚王唐征,沐王府已经被圣上困住了四足,除了被逐步削权压缩封地外,难有飞龙在天的机会。

    楚王之孙沐铮铮生性懦弱,又身在汴京,七寸已然握在皇帝手中,吴王之子张为更不用说了,先天的纨绔子,赌瘾晚期,无药可救。

    这场新政变革,如火如荼,可以说已经成功了大半。

    若非官家刻薄寡恩,对待功勋后代极为苛刻,主动交出兵权,换取一家老小富贵平安也并无不可,他深知别人可以,唯独他不行。

    此时,这名铁血悍将莫名感到一阵悲凉,偌大的基业,竟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

    去账房取一万两给世子送去。张鸿儒无奈叹息。

    啊!

    管家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宠儿子也没有像你们这样乱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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