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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为生民立命

    微风轻抚过汴河,带起粼粼波光,反射出鱼鳞状的金色光斑,与岸边钓叟老翁定格成一副优美的画卷。

    张为坐着之前预定的马车,沿着汴河行驶,安装了轴承后,马车运行十分平稳,车子飞快的驶过午门,一群御史雷打不动的跪在外面,如同一个大型的集会现场。

    这些满脑子青史留名的疯子,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甘当马前卒,为出名奋战在第一线,这类人是可悲的,十年寒窗,读到了狗身上,全然不管国家利益。

    大宋的官场在张为看来已经彻底腐朽,寒门走上政治舞台后逐渐沦为豪族门阀的代言人,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上任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狂贪的石径堂,只是此类的一个典型代表,如此官场必须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否则难以整顿朝纲。

    ;哼,一群追名逐利的寄生虫。张为无聊的收回视线,放下车帘,对赶车的鬼师吩咐一声,车子快速的消失在皇城中心大道。

    偌大的汴京城,无论是军情处还是新官上任的赵钟庭,亦或者是大宋的扇密院,每天都疯狂运转,对朝堂上的君臣之争保持高度关注。

    唯独策划者张为闲的无所事事,在汴京逛了一圈,体验了一把新座驾的舒适度,便满意的回青云山庄内宅睡懒觉了。

    计划推行后,一切就交给时间发酵,对于正事不干,拖后腿擅长的御史,张为从来没有好脸色。

    赵钟庭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处决了石径堂,让整个官场对赵钟庭刮目相看,此人身上没有文人墨客的迂腐,相反普通刺猬般浑身带刺,眼里容不得沙子。

    尤其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有种莫名的恐惧,这个坏了规矩的官场新手,一头捅破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少人开始抱团,网罗赵钟庭的罪证,准备按照老方法,把赵钟庭踢出汴京。

    然而,赵钟庭的履历干净的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有些贪官都露出敬佩的神色。

    他们在腐败前,也并非都是坏蛋,也有热血的时候,不知何时开始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类型。

    反贪的号角已经奏起,双方好比水火的关系,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赵钟庭是个雷厉风行的刺头,许多人对他很是忌惮,这样的官员除了百姓和皇帝,没人喜欢,不过他不在乎,只要组织肯定他的工作,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义不容辞。

    赵钟庭没有令汴京百姓失望,首日就亲自带领衙役巡查各个街道,维持治安,听取百姓的心生,对于犯罪零容忍,无论涉及何人都毫不手软。

    事实上,汴京人员复杂,有不少其他国家偷渡过来的黑户,还有本土的泼皮无赖,滋扰地方,给百姓生活带来重大的影响。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汴京双煞,过去百姓敢怒不敢言,如今有赵老撑腰,首日举报箱就收到上百份投诉。

    顺天府的衙役原本只是觉得新官上任三把火,在百姓面前做做样子,毕竟那些地痞无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收到的保护费孝敬给府衙。

    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利益共同体,历任府尹大人开始都言辞凿凿要整顿治安,收到几次银子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没有人会愚蠢的自断财路。

    赵钟庭对犯罪问题零容忍,府衙上下开始沆瀣一气,架空新府尹,纵然本事再强也无处施展。

    赵钟庭背后站着隐龙会,这个情况汇报到张为这里,很快几个当班的捕头下岗了,军情处的成员摇身一变成为正儿八经的公差。

    他们对汴京的情况了若指掌,打黑除恶的行动进行了半个月,大量泼皮黑暗势力被连根拔起,汴京彻底清净下来。

    汴京百姓一阵欢呼,治安情况改善后,百姓安全感提升,出门敢带钱,路不拾遗,市场立刻就趋于稳定。

    几日后,顺天府受理了张为的报案,凶神恶煞的衙役冲入御史台,当着众人的面将王御史强行带走了。

    此举引发了不小的风波,不过赵钟庭铁面无私,不顾他人求情,在铁证面前,赵钟庭直接宣判了王御史的罪状。

    内阁迅速的做出反应,流程比往常快十数倍,王御史被罢官流放雍州。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皇帝陛下与赵钟庭唱的双簧,众人明显感觉到皇帝陛下把赵钟庭调回京城,就是做皇家的刀,势必要将阻碍新政的人赶尽杀绝,一时之间官员人人自危,朝野震动。

    世家门阀紧急会面磋商对策,就像朝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重磅炸弹,卷起道道涟漪,举国震动。

    短短的数日,石径堂贪污被斩首抄家,王御史污蔑驸马罪名成立,冒犯皇权威严,立身不正,被革职功名刺配流放,皇帝忍无可忍,终于露出金龙的利爪。

    仅仅一日,皇宫午门外,跪谏的御使少了三分之一。

    王启明没有替自己的儿子辩护,静静的呆在府内,没有鸣冤,也没有托关系上书求情,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多说无益。

    他在想自己过失,就是冲在太前面,枪打出头鸟,他首次嗅到危险在靠近。

    王启明坐在府邸中,整个人宛如老了几岁,他仔细的回想起自己跌宕起伏的一身,从农村走出,靠着自己的勤奋好学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才走到现在,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依稀记得在他中举的那天,西南豪族朱家登门拜访,甚至放下架子与他结为了姻亲,作为一个落魄书生,岂有拒绝道理。

    自从榜上这个大腿,他的仕途就如有神助,朝中贵人接踵而来,步步高升。

    在他人生关键的几次岔道口,总有人出来帮他指明道路。

    直到他自己成为了御史台的参天大树,成为另一批‘朱’字烙印的年轻的引路明灯。

    陛下提出新政以来,他就没有一日睡的安稳,当朝廷与地方利益相冲突时,他这个御使就像风箱中的老鼠,两头为难。

    西南豪族的指示很明确,不可退让!

    陛下的态度同样鲜明,他这个受人恩惠的马前卒,除了冲在最前面,别无选择。

    从他接受对方的第一份馈赠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上了西南世家门阀的贼船,在朝廷为他们谋取利益,昧着良心弹劾一切损耗门阀利益的官员,时间久了,他的心也已经麻木了。

    这天下大势,芸芸众生,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皇权至高无上,但是门阀势力同样恐怖,多少辉煌的王朝在他们手中分崩离析,大宋建国不易,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它倒下。

    直到那天,他在宫门外听到了赵钟庭的一席话,这个一心为民的老顽固,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他混沌的灵魂,让他那颗冰冷的心重新焕发希望。

    与其小心翼翼地在朝廷与门阀之间维持着平衡,还不如像赵钟庭那样,大破大立。

    其实,早在那日赵钟庭会面后,他说了那句;珍重后,他就明白了,这场代表门阀势力的士大夫与朝廷之间的战争就已经爆发了。

    儿子被发配就是朝廷进攻的信号,令他如坐针毡,同时也让他松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如果新政非要在门阀的围追堵截中撕开一道口子,那么就让他做这个恶人好了,相对家人,朋友,他更爱这个文风开放的大宋。

    王启明在书房中写了一份很长很长的信,命人飞快的送往西南,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报答朱家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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