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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六月,北京城的官场都处在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下。

    有不少人丢了官职,也有不少人被砍了脑袋。

    总之,一句话:强硬的往下推!

    现在整个顺天府的税被翻出来重新核查了一遍,上报上来后,终于没有加派了。

    一共是20万石,正常耗羡2万石,毕竟是在顺天府,耗羡少也正常。

    这个数字一出来,不少官员就急了。

    他们立刻就开始写奏疏了,说皇帝您看啊,连顺天府都这么少的税,其他地方更不必说了。

    按照这样收上来,朝廷拿什么给辽东军发军饷?

    制造恐慌从来都是阴谋家们管用的伎俩。

    就例如现在,不少人就抓住了20万石这个数字不放,把停止加派后的问题放得无限大。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陛下,若是不加派,朝廷的国库会变空。

    当然,他们的另一层意思是,如果不加派,大明朝会亡国。

    这话只不过不敢跟皇帝说出来,于是就拿“国库”空虚来说事情。

    但扯淡的是,不加派后,他们的口袋也少了一笔钱。

    这才是他们孜孜不倦,忘不了加派的根本原因。

    最后皇帝被说烦了,就给周延儒下了一道命令:谁再敢在奏疏里说加派,就让他去吏部登记,发俸禄三年!

    此命令一下,崇祯的耳根立刻清净了。

    七月初,顺天府的加派案刚刚落下帷幕,河南、山西一带的军报传来了。

    是一个捷报,关于洪承畴军的。

    6月的时候,一场大雨,王嘉胤被困在阳城县,失去了最好的渡河机会,现在被洪承畴和杨鹤死死盯着,不敢贸然渡河。

    前不久,王嘉胤麾下大将王自用率领三万大军前来。

    摆在面前的两波明军,一波是三边总督杨鹤率领的明朝边军,就算再烂,人家也是正规军。

    一边是洪承畴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支近万人的队伍。

    是你你找谁的麻烦?

    柿子当然是找软的来捏!

    于是王自用就找上了洪承畴的麻烦,于是王自用就被教以后该如何做人了。

    总之,他回去的时候,三万人还剩下8个人。

    通俗点来说,裤衩带差点没被干开咯!

    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自用是王嘉胤麾下的悍将。

    而洪承畴,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陕西布政使司的一个参政,文官,连杀鸡都没有杀过。

    虽说农民军装备很差,有的拿着个铲子就敢来参军,但好歹有三万人啊,却被洪承畴的几千人给干成这样。

    洪承畴的名字一下子就在叛军队伍里传开了。

    这下叛军一下子压力就大了起来。

    古代打仗,士气是非常重要的,现在叛军士气明显受挫了。

    看到这份捷报,崇祯心里的压力总算舒缓了一下。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历史早就证明了,叛军是无法剿灭的。

    叛军出现的根源是明朝末年的赋税出了很大的问题,贪官太多,官逼民反!

    所以,不整顿吏治,不改革税制和解决土地问题,就算派再多的洪承畴去,都是没有用的,因为你根本问题不解决,其他都是白搭。

    更何况,像洪承畴这些人都是给皇帝打工的,打工者的心态就是事情办五分,绝对不把事情做满咯。

    一天之后,崇祯又收到了钱龙锡的奏疏,秦王府已经开始查抄了,粮食都在往外办,现在西安城外正在排队领粮食。

    虽说不能完全解决陕西的问题,但也在一步步缓解。

    总之,这些大窟窿,要填补起来,还是得一步步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到了七月五日。

    崇祯就召集了内阁、六部的大臣议事。

    什么事?

    当然是最重要的事。

    辽东?

    不不不,辽东的事情,眼下还真不是最重要的。

    历史上,谈到明末,就会开始扯辽东战局,也会谈论农民起义。

    但苛捐杂税重、官僚**这些,都只是一笔带过。

    而往往一笔带过的,才是真正最重要的。

    关宁锦防线根本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防线,喀喇沁部如果不完全臣服于皇太极,他想要打入关的仗,就很难。

    等刘策去解决林丹汗的事情,崇祯的边事压力就更小了。

    另外,他也不指望袁崇焕能五年平辽。

    不过袁崇焕既然自己夸下了海口,崇祯也不多说了。

    毕竟,后世的伟人也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今年辽东的银子肯定是够的。

    那么,崇祯召集内阁和六部到底谈论什么事?

    顺天府新政的事。

    新政的事也很简单,主要是这样几点:

    一、改革农税。

    如何改?

    以前每亩田收0.034石。

    现在20亩以下的家庭,每亩还是按照这个来收。

    20亩以上,每亩收2石税。

    二、佃租问题,一律不准加租。

    三、取消顺天府所有免税名额,所有人必须交税,包括皇亲国戚。

    四、设立新农司,隶属于宋应星的农政院。新农司从上到下组建出一套层级鲜明的组织。

    省、府、州、县、甲里,每一级一位官员,列出品阶。

    这个官员的名称就叫农司,到甲里后,负责人成为队长。

    这些人做什么?

    垂直管理地方的农业,不属于地方官府管控。

    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熟读中国有史以来所有的农学书籍,包括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和宋应星的《天工开物》。

    然后一层层退下去,到甲里的队长的时候,队长必须带领大家一起,用更加专业的知识来种田。

    不仅如此,一旦下面出了什么问题,可以由这一套垂直的链条立刻反馈上来,地方官府不得有任何干涉。

    相当于将农业部门直接提拔到一个单独的体系里了。

    这四点一提出来,大臣们都震撼不得已。

    就说前两点,这政策一出,地主老爷们就只能干一件事了:清仓大甩卖的卖地!

    这下子当然是触犯了大部分官僚和地主的利益。

    韩爌就直言不讳:“陛下,此政策虽好,却不可执行。”

    他没有说错,这样一推下去,顺天府的地主老爷们会炸锅的。

    炸锅?

    朕就是担心他们不炸锅,朕就是要给他们机会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