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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棺材板

    我心想用不用那么狠心,几十分钟以前,我还和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现在,我最不想见到的那个女人就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把我给救了!

    她的头发垂下来扫到了我的脸上,我看到她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怪人盖在身上了。

    该死的,倒还真是疼他,挺贴心的啊!

    她即使里面还裹着鹿皮制成的马甲,却依然阻止不了我和耗子哥斜着眼睛观察她“奶大腚大”的好身材。

    怪人保持着沉默,莎莉却径直躺到了他的怀里。

    我们仨都还粘在冰面上没解冻完全,无法起身,这个女人身体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女性荷尔蒙的味道,带着让人舒服的体温,就这么躺在我和怪人之间了。

    她还从怀里摸出一个月牙白的小物件来在怪人眼前晃了晃,我瞥了一眼,是那个集祭拜、占卜、定情、钥匙于一身的三足青鸟牙雕。

    不过,那东西显然已经碎裂了,从青鸟的翅膀那儿就被摔了个四分五裂,莎莉是用丝线把它们硬缠到一起的。

    她的身体很软,可以蹭到我逐渐恢复知觉的肩膀,我心里百味陈杂,他俩这么躺着,我是应该靠边儿站吗?从这一刻开始,难道我和怪人之间就这么完蛋了?

    去你姥姥的,我可以大声的骂你一小时吗?!

    我很想生气,可是我看着满身的狗儿又忍住了,骂了她也听不懂,万一人家趁着我跑不掉,回去叫来一群阿日族壮汉把我暴打一顿怎么办?再说我似乎没什么资格骂她,她早就是他的人了,他们之间不管是不是相互演戏,都是定下过婚约的,而我是一个40岁前不能退休的保密人,即使再喜欢又能怎样呢!

    “小六一别生气,那个二毛、还有高小雅的仇一会儿咱们就报了,现在得等着她给我们仨解冻,只要能站起来,老子立马带着你们,踹了那什么阿日族的老窝!敢他妈算计老子,真是活的腻歪了!”耗子哥看到我扭曲的表情,低声对我劝慰道。

    他看不到我心里最郁闷的一件事是什么,我只好轻声“嗯”了一下。我的胳膊渐渐地能活动了,我把头埋在温暖我的那只雪橇大狗的长毛中。我觉得这世界真是可笑,明明是当初阿日族的人把我们推向了禁地,他们在用我们的人,替他们成为所谓的人祭,可到了今天,如果不是莎莉在这,我们几个又得死一次。

    我感觉有些蹊跷,阿日族应该是理亏的一方吧?他们应该是没想到我们还能从东王公的地盘活着出来的,就算莎莉是在打猎的过程中偶然看到了我们,那她要么是赶紧回去告诉族长,好把我们都灭了,要么是跑的远远,躲开我们势必要进行的报复。

    她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冲过来就扑到怪人的身上去呢?我只能理解为这是丫真爱了。

    我脸上的冰渣已经化成水,顺着脸颊两侧向下流淌了,我试着晃动了一下脑袋,终于可以把上半身从冰面上抬起来了。

    旁边的两个同伴也抖了抖一身的冰渣,呵着白气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莎莉好像很委屈似的,立马就抱住了怪人。

    “道哥,你还要这个娘们儿吗?”耗子连打几个喷嚏,擤出一个大鼻涕泡来,活动着胳膊说道,“是你收了她,还是我们打她一顿?”

    我心里的小恶魔蹦跳着呼喊“打她一顿”,可怪人却犹豫着把莎莉推开,向我们皱眉道:“她离族了。”

    “什么意思?”

    怪人指了指莎莉还攥在手里的那个四分五裂的青鸟牙雕:“她因为我们,离开了阿日族。”

    我心里一惊,难道她把我们带到禁地以后,又后悔内疚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巧的带着雪橇狗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一直在等着我们从海底下逃出来,正是由于她的立场不坚定,所以和阿日族的族长发生了冲突,她便离开自己的亲友族人,打碎了青鸟的信仰,从此独立在北极生活了。

    我该说些什么,爱情真伟大?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有些语塞,我们坐上她的雪橇车驶向了她一个人居住的小帐篷,然后看着她升起炉火给我们暖身子,自己又掉头按照怪人给她指出的路线,寻找冬爷他们去了。

    “道哥……事已至此,这娘们儿的意思是今后就跟着你混了?”耗子很自觉的把帐篷里挂着的肉干煮煮吃下了肚。

    怪人一反常态,他居然很没心情的只咬了一口食物,就放下了叉子:“我哪知道啊,我还想把欺骗我们的人全都痛扁一顿呢,谁能想到莎莉居然这么大勇气的离族了?”

    “收了?带着她一块儿回去?你那师傅不是早就想让你生个孩子的嘛!”

    “不是吧,太突然了……”

    怪人有些尴尬的扫了一眼我铁青的脸,把手里切好的大肉片递了过来。

    我一想到今后怪人的身边会多出这么一个大腚娘们儿来,我就感到人生一片凄凉。我泄恨似的大口咀嚼着煮肉,站到帐篷外去等待着冬爷回来。我现在只要一看到怪人的脸,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他和莎莉挤在一个被窝里,他一脸呆样的唱着“one night北极,我留下许多情……”

    好在冬爷“幺妹幺妹”的呼喊没多久就传过来了。

    莎莉的小帐篷差点被挤爆,耗子赶紧给推动脉出了问题的林医生接上他的脖子;莎莉一钻进来就靠近了怪人的身边;高小雅咕嘟嘟猛灌着热水;冬爷和小王爷则距离火炉很远,怀里抱着一个正方形,脸上有些疑惑。

    “这啥?”

    我伸手一摸,那块板子冰凉冰凉的,他俩不敢围在火炉边,就是怕它融化。板子上面有一些类似于金属锈迹模样的东西,我比划了一下大小明白过来:这原本属于耗子逃出来的时候,被我用大钻戒切开的棺材板儿!

    “这东西从海里漂上来了,本王看到上面有东西,才捡了过来。”小王爷指了指那些锈迹,“原先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捞上来时间越久,颜色越深了,看来这些东西得接受空气的充分氧化才能显现完全。”

    我回忆起拯救耗子的那个画面来,向他俩说道:“这应该只是一小部分,我见过耗子哥那个空棺材盖子上,是在内部缀入了很多金点的。这是什么意思?装饰吗?”

    小王爷摇摇头,他把帐篷拉开了一条小缝,好让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了锈迹斑斑的冰板表面——

    那些很难看的锈斑之中,明显的有几条线段发出了金黄的光泽,就像是它在渴求着阳光、正在舒展着身体似的,金线蜿蜒着着愈发蔓延开来,形成了笔直笔直的几条十字线,还有找不到瑕疵的正圆形。

    这一块冰板在棺材上的位置是正中间,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到,上面所要表达的完整图形不是对称的装饰,从那些规规矩矩的直线来看,到更像是“路”!

    分岔路口、层层阶梯、宽敞大路分成两条狭窄小道,这样类似于地图的画法很明显的在我们传达着某个地方的信息。

    这里是哪儿?

    是谁留下的?

    为什么?

    我们把目光都投向了拥有了双重身份的耗子哥,他刚刚把林医生的颈椎恢复原状。

    “老子上哪知道去……”他愣了一会儿摇摇头,“从没听说过这玩意,而且,其他的棺材里应该都没有这个,至少老子的保准没有,我也仔细的看过另外几个,比如老徐福他们的,也没发现啥异常,不仅仅是没有铁锈,小六一说的那种金砂点点也没有。”

    “这有点怪,如果这是一副地图,而且只会在阳光加氧化的作用下才能显现,那把它留在北极海里就是没有意义的。费这个功夫留下这种线索,应该是希望能被有本事离开北极的人看到,让他拿到外面去看,并且找到这个地方。”冬爷搓着下巴分析道,他好久没有刮胡子,两颊和下巴连成了一片黑乎乎的络腮胡,“这人本事一定不小。”

    小王爷也点头道:“对,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也很值得注意,我们能走到最后,是因为有耗子这个代理东王公的存在,那这个人有本事来到东王公最后的地盘,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个东王公或者代理东王公?”

    “可操蛋的地方就在这儿:那冰棺根本就是空的!”耗子双手抱在胸前思索道,“能摆在那样一个中心位置,说明他地位不低,每具棺材都是注定给某个人准备的,而他不在里头……就说明……他也跑了!以前有人和我一样,也没留在命定的坟冢里,他和我一样跑到外面来了!”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抓着耗子就问道:“你在冰棺森林里呆的时间那么久,有没有见过那个人,就是咱们在往上跑的路上看到的,画在草稿上的那个男的?”

    “你说从东王公那里拿了块石头的那个?”耗子转了转眼珠子,“那图未免也太潦草了,不过那家伙是个人类,如果他是个代理东王公的话,脸上没有金面具,进去冰棺以后是要露脸的,我好像……还真没有见过类似的人!”

    “得了,八成就是这个拿到了玉牒碎片的家伙,留下了一幅地图,然后他从棺材里又爬出来跑到外面来了!”我指着冰板结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