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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张小爷

    自从2008年的夏天,我在图书馆遇到了怪人以后,不仅我的人生就此改变,我的世界观也在跟着不断的刷新着。

    当我听到世界上的“张小爷”不止一个的时候,我便知道又到了思维方式该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张小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我之前得到的信息中,他们的家族是张道陵的后人。

    张道陵创立了五斗米道教,所以被称为张天师。那么在他之后,他的长子、他的长孙,以及每一任继承他这个教主位子的张姓男子,都会被叫做张天师。

    我原本以为大家口中所提到的张小爷,是一个还没有继任的张天师,但现在看来,情况却不是如此。虽然是同源同门,但在这条保存完好的张姓血脉中,是产生了正宗和旁宗两条家族链的。“张天师”这个称号是世袭的、处在明处的、有资料能够查找到的,现在已经传到了第六十多代了,要找现世的张天师,可以去他们所居住的龙虎山。

    而我们能够接触到的张小爷,则是远一些的旁支,他的身上没有什么神话,却比被神化的人物更神秘。

    跟“东王公”这几个字类似,“张天师”也只是个称号,可以传给源远流长的后代,耗子把其中的某几个人叫做“徐福”,是因为他们没有名字,我们把张小爷叫做“张小爷”,也是因为这一支中每个人的真名我们都无法得知。

    几个人回忆了一下,高小雅的那个未婚夫只有三十多岁而已,那小卷毛见到的人会是他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过多细节了,你们也看见了,这船跟公共汽车似的,这么多年上来下去的人太多……”卷毛挺为难的向上翻了翻眼白,“不过……那块石头我之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主要是因为它是装在骨灰盒子里的。”

    我心头一惊,骨灰盒这种东西也太吓人太不吉利了吧!

    小卷毛接着说道:“那会儿,大概是去接一个运输队的吧,人太多,一整船都乱糟糟的,所以我没注意什么细节,反正我只知道有个中年男人始终抱着一个骨灰盒,旁边的人都叫他‘张小爷’。那盒子在船长室打开过一次,我就是在那儿看了一眼,里面真的有骨灰,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不过还半埋着一块石头,就是你们给我看过的那种叫什么‘造化玉牒’的玩意差不多的样子。”

    我看着小卷毛夸张的扶着心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种牛逼人物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呢,真是爱演戏……不过刚才这段回忆似乎是他对于那块玉牒所知道的最细致的线索了,虽然那个骨灰盒的出现,听起来让我们很惊悚,但这里面还包含了一条信息:当时的那个张小爷是个中年男人。

    如果事情是这样追溯回去,那么很久以前的那个张小爷就不可能是高小雅的未婚夫了,他大概是张小爷的老爸。

    “你说那宝贝放在哪里不好,怎么偏偏要存在一个骨灰盒里?”我疑惑道,“之前咱们见过从动物身体里取出来的,还有从老大臣的枯骨中掉出来的,这又来了个更奇怪的出处……不过总而言之,玉石是离不开肉体的滋养的,无论是人或动物,无论活着或死去。”

    “还是别乱猜了,咱们回去把张小爷叫出来喝一顿,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耗子不屑的甩了甩短发上的水珠,“就算那玉石没经过他的手里,他爹的事情他也应该略知一二的,我看咱们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放轻松泡个澡,一切回北京再做打算吧,累不累啊……”

    冬爷点点头:“咱们这趟可遭了大罪了,回去一定得找大掌柜的涨工资去!”

    小王爷听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无限欢乐的聊着回到北京要怎么以死相逼讨要拖欠的工资,眉头却皱得很深:

    “关键问题就在于,咱们现在根本连张小爷都联系不到了,怎么能把他爹给挖出来问问线索呢?”

    “联系不到了?”

    “你们……还以为事情和以前一样,张小爷还是那么浮夸吗?你们2009年整个失踪了一年,恐怕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吧!”

    我一想,霸王宝藏里大家的相遇是2008年的夏季,而当我们从蓬莱仙岛出现在北极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2010年了,09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们还真的很难得知。

    看我们一脸迷茫,小王爷抿了口茶,把我们错过的往事复述了一遍:

    “09年那会儿,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北京人都点着花灯准备吃元宵呢,本王约几个朋友打麻将,结果雪天路滑,突然的就从路边窜出一个人来,吓得我赶紧打把,差点撞上去!我停车去扶她,才发现那是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这个女的满腹心事的样子,也不追究什么责任,爬起来扭头就要走,我看她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皮外伤多少得有点,就怕把她给撞傻,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小王爷说着,歪头指了指正玩水玩得很开心的高小雅:“那姑娘就是她,我带她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她对医院的那套流程,比我还清楚!丫特别娴熟的就把拍片什么的事儿麻利地完成了。我问了一下大夫,他说这女的有过心脏病的老病根儿,但没发作,我撞她那一下没出啥大事。然后本王松口气正要给她开点擦伤药膏,你们猜怎么着,小雅主动拉着我出了医院大门,走之前跟我说:‘我得的是心病,但不是那种心病,你是赔偿不了的。’”

    我一回想,09年的正月十五好像是在2月份,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进入了蓬莱,林医生和高小雅的告别也过去好几个月了,她的心病八成就是她的林师兄。

    小王爷接着说道:“我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很奇怪,听口音她显然是外地人,深更半夜的,一个姑娘在合家团圆的时候这样慌慌张张的往外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心说麻将反正是打不成了,就送她回家呗,一打听,吓我一跳,她口口声声说,要找一个叫做‘锦夜’的客栈!”

    “然后呢?”

    我们的眼光都看向了林医生,他知道高小雅的离家出走是因为谁,挺尴尬的低着头不说话。

    “当然她没有遇到本王的话,是找不到的。她掏出手机搜遍了全北京城的地图,磨蹭半天也找不到这么一家叫‘锦夜’的宾馆或者快捷酒店,实在没有办法,本王看她瞎指挥着一条街一条街的在北京城转悠蛮烦躁,就亮了自己的身份。”

    “她眼一瞪,跟遇见仙人似的,吧啦吧啦就说开了。她说他有个师兄叫林哲宇的,就是被一拨锦夜的人给绑走了,为首的人叫什么冬爷,队里还带着一个小妹妹,然后又把照片递过来给我看了一眼。”小王爷朝我一指说道,“那照片上的人就是你,我一听这事儿是我的老相识冬煌干的,赶紧就这么机缘巧合的带她回了锦夜,然后,她简直是以死相逼,把名字加到保密人的花名册后头了。”

    我心说我的信息果然是被泄露的厉害,不光林医生冬爷他们能拿到我的资料,连高小雅也能弄到我的照片了。

    “咱们大掌柜的设置的门槛其实挺低的,高小雅没结婚,身体上也没残疾,既然她强烈的想加入的话,咱们也没啥一定要拒绝的理由,但一般干这事儿的,都比较自觉,有些话该藏还是得藏在心里不是?但她却不一样,第二天就借了我的手机,给外地的一个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是她爹,她开口就说自己已经加入了保密人。虽然没开免提,但能听得很清楚,电话那头的爹对她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而她却很轻松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

    “之后吧,那个吊儿郎当的张小爷就突然找上门来了,点名跟咱们大掌柜的要个人,我一问要谁?他说要的人是高小雅,那是他未婚妻!本王当时就觉得,这可能捅个篓子,张小爷一般人谁能惹得起啊,我们怎么把人家未婚妻给收过来了呢?我们这儿在没退休之前,是不准结婚的!”

    “再往后,就双方关系比较僵了,咱们的高小雅寻死觅活的赖在锦夜里不愿意出去,这事儿闹的,还挺轰动了。弄得咱大掌柜的和老板娘特别难堪,最后也没办法,咱们得给人家姑娘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是,最后两边就劝啊劝的,把事情平息,人家张小爷估计是伤透了心,打道回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过了。”

    我们都觉得高小雅这个女人真是被坑惨了,她简直就跟中了林医生的毒似的,咋就那么执迷不悟的呢?

    怪人低头想了想问道:“那么你想说的这个意思就是,现在因为中间出现了种种变故,我们和张小爷的关系闹僵了,所以,他平时根本不会出现,我们现在想要找他都根本联系不上喽?”

    “对啊……所以你们说要找他问玉牒的线索,我就觉得难,就算跟他比较熟悉的几个人,想找他喝酒也都找不到了。本来还得到风声说他出国去了,可你们不知道的是,09年中间那几个月,不是又闹了一阵子h1n1的流感病毒嘛,结果听说他被放哪儿隔离去了,在那之后也没听说他放出来的消息,他从那时起就完全的人间蒸发了,大家都说他大约还在北京城,可是具体位置在哪块儿,咱们到现在也搞不清楚。”

    我回想了一遍这个故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打断了大家的正常思路,插了个题外话进去:“小王爷,你说小雅姐给你看过我的一张照片?是寸照吗?学籍上存档的那一种?”

    “不是,是身后有风景那种,你还蛮上相的,本人还没照片上好看呢,锦夜见你那一回,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尤其你还个子这么矮。”

    我疑惑地抓抓脸:“可是我从来没给过小雅姐我的相片,说实话,从小到大,就我们家这么穷困潦倒的样子,根本也没照过什么像样的照片,我跟小雅姐在之前总共就在南京的医院碰过面,心电图上是真不可能出现风景吧?”

    小王爷仔细又看看我的脸,也有些不明白:“那就奇了怪了,那照片上长披肩发,后面还有点儿柳树枝条什么的,好像是在春游的时候拍的,难道她是找了一个跟你看着差不多的小美人儿?”

    我越发糊涂起来,从小到大我可没留过那种发型啊,高小雅照片上的人是谁?

    “你们俩别再乱猜了,那张照片是好几年前我们几个人在西湖边上照的,照片上的人和你的脸确实很像,她是我的妻子刘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