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轻哼一声，“舅父大婚第二日，表妹留书出走，说是为了不枉此生，游历大好河山。 实际……”他侧目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东旭，轻嗤道，“忘却情伤罢了！”</p>
“如今怎么样了？”东旭的心狠狠一揪，赤红的眸子深沉一片。</p>
“舅父也派人多方打听，只是，至今杳无信息。”秦王捏了捏手的酒杯。</p>
“她独自一人？”他自言自语，一种愧疚的负罪感迅速蔓延全身。</p>
“是。”秦王无奈的点了点头。</p>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雨念，带着一点点的揶揄的口吻，低声附耳，“太子殿下，如今是一手，还是二手？”</p>
“八卦。”东旭斜睨了他一眼，用着云宣所教的新词语。</p>
“今日秋佳节，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今年皇家喜事不断，太子大婚，齐王，吴王，又给朕添了两个孙子。朕非常开心。来举杯同饮。”</p>
“恭喜皇。”众人附和道。</p>
雨念起身，“臣媳敬父皇一杯，祝父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雨念抬头，以袖遮脸，一饮而尽。</p>
“好好，此乃家宴，太子妃不必拘礼，最近翼王可好？”皇示意雨念坐下，面带微笑，语气和蔼的问道。</p>
“回禀皇，父王病情稍有反复，没有大碍，承蒙皇挂心。”雨念态度谦和有礼，谈吐高雅得体。</p>
皇后看向不远处的东旭，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脸似罩了一层冰霜，一声不吭的在那里和秦王喝着闷酒。</p>
自从云宣不告而别，悄然离去，大病一场后的东旭，不仅少言寡语，脸更是鲜有笑意。</p>
前几日，她把凤四留在宫问话，在问及东旭和太子妃的关系时，凤四始终支支吾吾，左右而言他。</p>
最后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小四才唯唯诺诺说出，太子和安平只有夫妻之名，并未夫妻之实，除了大婚那晚，两人从未同榻而眠。</p>
王府口风很紧，表面看着王爷王妃相处融洽，一同吃饭，偶尔一起散步，而实际只有娟儿和少数丫鬟知道，王爷晚从未留宿过听雨居。</p>
晚宴过后，几位王妃带着孩子来到了偏厅。“启允，快叫皇婶。”齐王妃笑意吟吟的领着启允来到雨念的身旁。</p>
“皇婶好。”四岁的启允，忽闪着那双大眼睛，虎头虎脑，奶声奶气的喊道。</p>
“启允真乖，真可爱。”雨念弯腰把随身带的糖果塞到他的小手里。顺便捏了捏他的小脸。</p>
“哎！哪里乖，调皮着呢？”齐王妃顿了顿，把视线转向雨念宽大的宫装，低声问道，“太子妃有了么？”</p>
雨念笑容一僵，静默一刻，直身转头，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还没有！”</p>
“殿下都二十有四了，也该承欢膝下了。”</p>
“对！”雨念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或许可以称之为怅然若失，或者可以称之为失魂落魄。</p>
看着太子妃脸捉摸不透的表情，齐王妃低声劝慰道，“别的王爷都妻妾成群，而太子妃却三千宠爱在一身，有孩子也只是朝夕的问题。”</p>
雨念的心猛的一沉，三千宠爱与一身对她来简直是个莫大的讽刺！看着一旁乖巧伶俐的启允，雨念的心犹如被蛰了一般，思绪飘远。</p>
两人成婚多日，表面，相敬如宾。可是其的酸楚只有她最清楚。他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理会她，每次用餐都是她再三邀请，散步更是她硬着头皮跟着他。</p>
对于她的邀请，他倒是不曾不拒绝，似乎给足了她的面子，但是两人一直处在相见尴尬，相对无言的局面。</p>
她会主动为他夹菜，只是每次她夹多少，他便剩多少。之后她连夹菜这样的互动也不再继续了。她也有她的自尊。</p>
晚他更从未主动到过她的听雨居，即使她请，他也以各种原因搪塞。他夜夜宿在柳絮居，柳六儿不在那里，可是他的心却去全在那里。</p>
柳絮居是太子府的禁忌，除了凤四，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p>
在外人眼里她独得恩宠，连个侧妃，侍妾都没有，可是这个唯一却不是为她保留。</p>
她不想让府内人看她笑话，更不想让翼王知道她目前的现状。</p>
晚宴后，东旭与雨念同乘一辆马车回府，东旭得知六儿孤身远行的消息后，一直心存愧疚，被秦王多劝了几杯，本不胜酒力加心有郁，此刻他已经醉的一塌糊涂。</p>
东旭瘫在马车的软榻，闭目养神，但是紧锁的眉头证明着他的难熬。</p>
马车到达王府，雨念随着凤四一起来到柳絮居内。凤四伺候着东旭脱下鞋子和外袍。</p>
“凤四，你先回去，我来照顾他。”雨念打来热水，对一旁的凤四说道。</p>
“是，王妃，奴才先熬些醒酒汤送来。”</p>
“嗯，你去准备吧！”简单的帮东旭擦洗之后，雨念缓缓走出内室。</p>
此时柳絮居内已经被凤四点烛火，光线大亮。四副柳六儿的画像，挂在东墙之。各个栩栩如生，或娇，或俏，或灵，或羞。雨念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到处都是六儿的影子。</p>
紫檀木的案几，一摞摞公旁边，是东旭新的画作。他画的六儿，男装潇洒自然，女装娇俏可人，各个惟妙惟肖，宛若人在眼前。</p>
“若不是心心念着她，怎么会画的如此传神。”雨念摇头叹息，心如刀刺。</p>
“这里没有六儿，却到处都是六儿，这里是属于他俩的世界，别人根本无法进入，如同他的心，已容不得她人。”她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走进内室。</p>
“六儿……”东旭嗓子像缺了水一般，喃喃低语。</p>
雨念闭目，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王爷，喝点水。”雨念扶他起身。</p>
东旭扯了扯了扯领子，半眯着双眼，他依稀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眸，正深情的盯着自己，一股子喜悦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猛的抓住雨念的衣袖，“是，你么六儿。”</p>
“殿下。”</p>
东旭一惊，从自我的臆想出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那抹一闪而过的失望，让雨念心一寒。</p>
这时候凤四端着一碗醒酒汤敲门而入。</p>
“王妃，醒酒汤已经好了，奴才服侍殿下喝了吧！”</p>
“怎么那么快？”雨念狐疑的看向他。</p>
“那个……”凤四犹豫了一刻。</p>
“不方便说？”雨念侧目看他。</p>
“回王妃，两个月前殿下曾宿醉过一次，柳医官她给殿下准备了好几副备用，说是会用到……”凤四吞吞吐吐的躬身回道，不敢抬眼。</p>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雨念淡淡的说道。</p>
“是，奴才告退。”说完鞠着身离去。雨念喂东旭喝下药后，怔怔的看着熟睡的东旭。不断的质问着自己，这是她期许的相濡以沫，举案齐眉？</p>
“你何时才能看我一眼？”雨念喃喃低语。眼角滑过一滴泪水。</p>
一早东旭醒来，起身看到趴在床沿熟睡的雨念，心存内疚。</p>
爱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却是要一辈子的时间来牵绊，这是他和六儿的宿命。也因此他无法敞开心扉的接受雨念，只能无情无义的冷落她。</p>
他起身穿衣后，把她抱到自己的床，盖好被子，转身阔步离开。</p>
一早州爆发霍乱的消息震惊朝野，这次霍乱传播面积大恶性程度高，前所未有。据不完全统计数以万计的人丧失其。当地官员请求朝廷多派有经验的大夫和官员到州协助治理疫情。</p>
大殿内，气氛凝重。</p>
“儿臣愿意到州处理疫情。”东旭拱手请求道。</p>
“太子如今新婚……”皇拧了拧眉头，略有迟疑。</p>
“父皇，疫情已经引当地百姓的恐慌，如果不及时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儿臣有治理西南疫情的经验，所以儿臣对此事义不容辞。”</p>
“嗯。只是……”他面露难色，目光转向一旁的翼王。</p>
“家国之事大，儿女情长之事小，请父皇下旨。”</p>
看东旭去意已决，“好，那此事由你全权负责。”</p>
“谢父皇。”</p>
“刘计财。”皇睨向他。</p>
“臣在。”</p>
“你协助太子，人力物力财力方面尽量满足。”</p>
“是，臣遵旨！”</p>
柳絮居内，雨念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东旭的床，嘴角微牵，淡淡一笑。她起身简单的整理一下要出门，恰巧碰到昨晚回了翼王府的娟儿。</p>
“太子妃，昨晚……”娟儿看着一脸绯红的雨念。</p>
雨念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脸更红了，摇了摇头。“没有，殿下昨夜喝多了。而我只是在此照顾了他一宿而已。”</p>
“是么？太好了这是好的开端，总有一天你会抓住殿下的心。”娟儿喜形于色。</p>
“希望吧，父王最近怎么样？”</p>
“不太好，药酒喝完后，便没人会做，结果最近咳嗽又严重了，吃着太医的药也不见起色。”娟儿神色凝重的回道。</p>
“走，回翼王府看看。”说完拉着娟儿要走。</p>
“太子妃，头发。”娟儿提醒道。</p>
雨念摸了摸头发，再看看这身宫装，“先更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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