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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章 请君入瓮(一)

    汉中南郑,大师君府。

    大师君张鲁一身道袍,三络长须,正在府中静修。

    张鲁为“鬼道”天师张道陵之孙,第三代天师亦称系师、师君。张陵在青城山建造鬼城,以鬼道治民。其子张衡因为妻子以美色和鬼道迷惑益州牧刘焉,而被刘焉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共击汉中太守苏固。

    张修原为巴郡、汉中一带五斗米道的早期领袖,当时他帮人治病,以五斗米作为佣金,故被称为五斗米道,与东方太平道张角、三辅道骆曜并立。他被汉中太守苏固赶出汉中后,投降刘焉,之后张修杀苏固成功报仇,却被张鲁杀死。张鲁夺张修的政权和部众,并截断斜谷道,在图谋割据的刘焉授意下,杀害朝廷使者。

    刘璋继位后,以张鲁不服调遣为由,杀其母和家室,张鲁于是与刘璋敌对,割据汉中,又袭取庞羲为太守的巴郡。张鲁沿袭张修的教法,稍加改造用来统治教民,建立起五斗米教政权。张角称道师、大贤良师,张修称祭酒、鬼主,张鲁则自称为师君、天师。初学五斗米道者称为鬼卒,有一定数量鬼卒的头目称为祭酒,拥众多信徒的称为治头大祭酒。以祭酒代替官吏管理地方政务,改汉中郡为汉宁郡。自此,张鲁以教权代替政权统治的巴郡和汉中地区,成为大汉帝国众多割据政权的异类。

    “师君主公,恭喜恭喜!大喜事来了!”治头大祭酒、军师杨松手捧军报一边喊,一边快步跑进天师府。

    “大祭酒,淡定淡定!何故兴奋如斯?”张鲁内心狂喜,表面还是古井不波,故作淡定嗔怪道。

    “师君主公真有大将风度,临泰山崩而不惊,虽曹操、孙权也自愧不如,松更不及十万分之一,实在是惭愧!”杨松擦了擦汗水,红着脸道。

    “军师,休要谦虚。何时劳烦你如此奔走?”张鲁笑道,杨松的话十分受用,故而张鲁语气十分柔和。

    杨氏历代为巴郡、汉中地区的世家大族,各种关系盘根错节,部曲佃农两万有余,人多势众,财大气粗。张鲁取代张修时,杨松率家族率先支持,其他大族纷纷仿效,张鲁始能稳住政权。身为家主的杨松在张鲁的五斗米道政权中居功至伟,可谓从龙拥立之首要功臣。故而,张鲁对其什么客气。

    “师君,葭萌关急报,舍弟杨帛不辱使命,趁霍峻军和扶禁军相互攻防两败俱伤之时,已趁机取下葭萌关。”杨松用道袍拭了一把满头大汗,声音颤抖,激动禀报道。

    “什么?”张鲁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抢过军报,神情激动,迅速浏览起来。

    “太好了!君的米道兵团终于拿到了进入西川的钥匙!本君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哈哈哈!”张鲁两手一摊,仰天大笑。

    张鲁对西川就已梦寐以求已久,这是潜伏已久的勃勃野心。从张鲁杀张修开始,就暴露出了占巴郡、汉中,染指西川,做益州之主的图谋。张鲁自小跟母亲投靠刘焉,刘焉因为其母貌美,把他当成义子抚养。位高权重的刘焉从此成为张鲁的偶像,潜意识中就开始产生了成为刘焉的念头,故而他从小就不服刘璋。所以成为益州牧是他的终极理想。

    刘璋杀死其母后,张鲁为母报仇取代刘璋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而葭萌关为入川门户,多年来这座益州北部重镇一直阻挡着张鲁扩张的野心。今日终于拿下这个关隘,捉拿黯弱无能的刘璋为母报仇,占有益州成为刘焉二世指日可待,岂有不欣喜若狂之理。

    “恭喜君师,贺喜君师。捉拿刘璋,入主益州指日可待。这都是君师的功德感天动地,历代天师在天保佑。”杨松伏地拜颂道。

    “哈哈哈!自本君举事,杨家就都全力支持,始有五斗米道之乐土。此次入川之门,亦是杨家之功。本君君临益州,建起五斗米道益州乐土,当记爱卿和杨家首功。”张鲁双手一甩宽大的双袖,意气风发道。

    “君师君临益州,乃上天降给张家之洪福。久闻益州有天子气,刘家父子无德无福受之,而君师三代奉道祖之命临世教化苍生,巴郡、汉中成为五半米道国之王道乐土,民众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仿佛人间仙境,周边民众无不闻风归附。君师一旦君临益州,当称为蜀王,而后蜀帝,建五斗米皇道蜀国,进而经略天下。松及杨家谨为君师贺!”杨松投张鲁所好,大拍马屁道。

    “知我者,治头大祭酒也!”张鲁踌躇满志,当即封官许愿:“从今日起,爱卿就是都祭酒,为道国第二把手。待下了益州,建了五米道王国,卿当为丞相。”

    “谢君师隆恩。松和杨家当鞍前马后,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全力辅佐君师大展宏图,以报君师大恩。”杨松趁机大表忠心。

    “爱卿忠心,天日昭昭。杨家将臣,满门忠烈。”张鲁扶起杨松大加抚慰。

    “君师,既得葭萌关,我弟杨帛极力邀请君师亲临葭萌关劳军,抚慰军民,补充粮草军械,整军经武,南下扫荡刘备残军,一举攻取成都。”杨松禀道。

    “君师,大喜!”又有一道人双手抱着一个黄绸布包兴冲冲跑了进来。

    张鲁举目一观,原来是杨松二弟杨柏,于是问道:“柏大祭酒,何喜之有?”

    “刚有效区农人在田野劳作,掘得一玉,臣下觉得是祥瑞之物,清洗干净后,便赶来进献给主公。”杨柏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献上玉块。

    张鲁大喜,接过玉块,玉块白如凝脂,血丝依稀可辨,入手温润,上面数字显现:汉宁王张。字迹古朴,痕迹也有经年。

    “天助我也!”张鲁欣喜若狂,仰天大笑,把玉块递给杨松。

    “恭喜君师,贺喜君师。”杨松接过玉块一看,也是喜上眉梢,与杨柏跪地贺道。

    “君师,昨日我夜观天象,汉宁上空有异象,紫薇星大亮,星云环绕,主王星落于汉宁府。”身为阴阳师的杨柏一脸神秘,奏道。

    “既然天降异象,地涌吉兆,我主顺天应民,当称汉宁王,以安抚民情,大展宏图。”杨松趁势打铁道。

    “此事嘛……”张鲁拈须沉吟,欲言又止。

    “君师不可!”一人大喊,闯了进来。

    “大胆阎圃,竟然大呼小叫惊动君师大事!该当何罪?”杨松大怒,指着来人戟指怒目,斥道。

    来人名叫阎圃,巴西安汉人,官居功曹,多谋善断,为人正直,乃张鲁的得力助手。

    张鲁笑道:“阎功曹何故如此?”

    阎圃瞥了一眼杨松、杨柏兄弟,冷笑道:“主公,杨氏树大根深,势力庞大,松、柏、帛、任、昂五兄弟位居高官,不可不防。”

    “阎功曹这是公然构陷大臣,居心叵测。”杨松也是冷冷一笑,转而向张鲁拱手道:“请君师治其诬陷之罪。”

    “爱卿们同殿为臣,都是本君师的左右手,何必相互攻讦呢?”张鲁哈哈一笑,轻描淡写,挥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