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宾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耸动几下，然后又踢了那仆从一脚，仆从瞬即出手，身手之敏捷，令云令九很是意外。</p>
楚凌云双目微垂，凝神静气，给秦广川诊脉的样子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大夫。</p>
脉搏的跳动微弱了些。</p>
这就是他诊脉的结果。</p>
诊脉的同时，他当然没放过李宾与仆从的做派。</p>
楚凌云来秦广川这的次数有限，但也认识在他身边侍侯的老仆，这一个却是面生的很，也不老，三十余岁的样子，正值壮年，出现在房间里时，红光满面的，眼里隐隐闪着金光，面色不愉，一出口就是呵斥。</p>
楚凌云觉得反常。</p>
他们兄弟几个贵为生爷，穿着打扮让人观之当然是非富即贵，而他作为知州府的仆从，却胆敢对他们出声呵斥。</p>
刀光闪起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楚凌云的右手依然搭在秦广川的手上，很明显地感知到病人的反应。</p>
仆从出手很迅捷，有势在必得之态，只是他没有想到，看似如老僧入定般的楚凌云比他出手的动作更快，一个扫堂腿，就将他踢出了丈余远。</p>
仆从是在地上打着旋儿落到李宾跟前的，李宾的面色明显一暗，阴沉地伸出一脚，踩踏在其胸腹之间，嘴里吐出恶狠狠之言。</p>
“你这贱狗奴，竟敢刺杀王爷，本官这就送你去见阎王。”</p>
“王兄，控制府衙。”</p>
楚凌云冷沉沉的声音与之同时响起，外面的楚凌浩等瞬时动了起来，而云令九，则一脚将李宾踢出丈余远，再探出一爪，将地上的仆从抓了起来。</p>
“王爷……”</p>
“嗯！走！”</p>
云令九懂得，楚凌云这意思是认可了他的做法。</p>
楚凌云大踏步迈出房间时，拧眉看了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李宾一眼。</p>
知州后院的人不多，除了已经被控制住的仆从外，还有三个小厮，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厨娘，一个烧火丫头，四个近身侍候秦夫人母女的丫头。</p>
这些人连同年轻的秦夫人母女，很快被控制了起来，汇聚在后院的堂屋里。</p>
楚凌云他们过去时，下人们都已经老老实实跪下，秦夫人亦是跪着的，她怀里抱着站着的小女。</p>
年轻的秦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控诉着：“你们这群强盗，这是知州衙门，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地方。”</p>
楚凌浩等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态势，见楚凌云进来，楚凌浩迈步过来，关切地问道：“十一弟，可有被伤着？”</p>
“二哥，你这就是多此一问，如果十一弟就那点能耐，早就灰飞烟灭了。”</p>
楚凌跃嘴快接上，扬眉笑了起来：“十一弟，为兄觉得吧，来西州这边的一段时日，确实过得挺安逸，可就是少了点趣味性，呵呵……今天，这知州衙门帮着给补上了。”</p>
“二哥、七哥、九哥、十哥，有劳了。”</p>
楚凌云抱了抱拳，楚凌铎上来捅了他一拳：“我们是兄弟，说那等客气话做什么？”</p>
楚凌远则是满脸深思的问：“十一弟准备怎么做？”</p>
“几位兄长觉得呢？”</p>
楚凌远：“若依为兄的意思，一个个的先打一顿了再说。”</p>
楚凌跃：“七哥这话痛快，我也这么想。”</p>
楚凌铎：“哈哈哈……那就先狠狠打一顿，留半条命给他们，再慢慢审。”</p>
楚凌浩：“十一弟怎想便怎么做，毕竟这是在你的地盘上，不过，为兄也觉得他们说的甚是合理。”</p>
“宸王殿下……”</p>
秦夫人突然推开了她怀里的小女，跪着移动到楚凌云跟前，呈现出楚楚可怜的态势来。</p>
“殿下帮着教训府里的人，妾身求之不得，可……”</p>
“云令九，去寻两块大木板来……大棍子或是荆条也行。”</p>
“是！”</p>
云令九应声去了，很快就寻了来，一手握两根大棍子，一手拿两块大板子，云令一帮着接过两根大棍子，顺手递给了云令二一根。</p>
“殿下，怎么打？”</p>
很显然，云令一很兴奋，想到能打人板子，就觉得浑身的力气终于有地方使了。</p>
秦广川的小女先是愣愣的看着，这会儿却“呃呃呃呃”的哭了起来。</p>
楚凌铎看得真切，是秦夫人伸手掐了她一下，“这贱婆娘……”跟着就是一脚。</p>
楚凌铎盛怒之下踢出的一脚，没记得收力，突然被踢的秦夫人“哎哟”一声，然后就瘫倒下来，仿佛没了气息。</p>
不到两岁的小姑娘，顿时哭得更凶了，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却是一动也不敢动。</p>
楚凌云拧眉，心底升起怜惜之意，走近她，然后将之抱了起来，说是带她去看父亲，意思也就是这边打板子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兄长们，他们爱怎么打便怎么打。</p>
楚凌云抱着秦露再进秦广川的卧房时，如死狗一样的李宾已然不在了，他的面上浮出一丝笑来，再走近床边，看向奄奄一息的秦广川。</p>
秦广川已经睁开的眼睛在楚凌云走近时，又悄然闭上。</p>
他实在是惭愧得很。</p>
续娶了一房娇妻的他，还是那么忙，家里的事情当然是全权交给了娇妻打理，一年余后，他身边的老仆突然去了，其娇妻说，老仆太老，这一次给他寻一个青壮，他想都不想便应了。</p>
再后来，他府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换了，唯有两个粗使婆子还保留着，他问过原由，其夫人也给他解释了，说那些个刁奴仗着是府里的老人，又欺她年轻，背了他这老爷的眼睛，便不把她当主子看。</p>
刁奴欺主，确实有这样的事情，他脾气很好的温声安抚一句：“既然是这样，换了也好。”</p>
却不成想……</p>
他现在行将就木，感觉大去之期不远，好在西州城的建设已经完工，而整个西州的政令，他也已全部按照楚凌云的意思执行，欠他的救命之恩，算是还了一大半了，再剩下的，就让他的儿女们偿还。</p>
想到儿女，此时此刻他最挂念的还是秦雨生与秦雨珠兄妹俩，而面前的秦露，似乎仅仅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一种讽刺。</p>
他再一次栽倒最为亲近在女人手里，何其可悲可叹。</p>
“秦大人，你不会死！”</p>
楚凌云笃定的说过这一句后，抱着秦露大踏步走了出去。</p>
此时，后院的大堂里，噼里啪啦的打板子的声响还在继续，凄厉的叫喊声冲破屋顶，在空中盘旋。</p>
“手上注意了，千万别打死了。”</p>
“是啊，打死了就不好玩了，爷几个还是想知道，这后面的人，到底是只是针对十一弟，还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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