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氏绕过了老紫檀木镶琉璃的屏风，闪身进了屋。
“姐姐，你说老太太是啥意思？这过了年，妃姐儿都十六了，就这样一直拖着？”
罗氏坐在南窗下的炕上，身着团花文锦半臂，玫瑰紫刻丝交领窄袖旋袄，下身着绣石榴花牡丹的鼠皮百褶裙，端的是大方贵气。半倚着身子在炕几上，翻看着几本庄子上的账簿。
闻言缓缓抬起头看向小罗氏，略显瘦削的鹅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她们姐妹当时是一道嫁到员外郎府的，大的稳重大方嫁给嫡子归鸿宗，小的活泼娇美嫁给庶出的归鸿道。
如今大罗氏的长女归雨妃都已经到了二八的年龄，归老太太迟迟不肯给她说亲，还推了好几家前来提亲的好人家。而小罗氏家的归佩兰年龄是仅次于归雨妃的女孩子。这归雨妃的亲事没有着落，归佩兰就更加轮不上了，小罗氏心里不是不着急的。
“婆婆有她的打算，急不得。”罗氏自然知道老夫人的打算，对于那件事，她也是心存期盼的。
“哎呀，姐姐，你老是这幅不急不慢的样子，急死个人。”小罗氏将手中的小叶紫檀珠串嘭的一声搁在檀木小炕几上。
从小姐姐就比她优秀，后来她嫁了嫡子，自己嫁了庶子。婆婆还让姐姐管家，自己多花点银子都得看她脸色。这次像那样出色的归雨妃迟迟不许人家，必定是婆婆和她早有了更好的主意，可怜的是自己的佩兰，老夫人不闻不问的。
“姐姐，府里要开家塾你听说过了吗，听闻连那些汴梁里的公子小姐都有想来求学的呢。”小罗氏忽地妙目一喜，计上心来。
“除了承文、承武那俩小子，我想让兰姐儿也……”
“你疯了，佩兰都十三四岁了，正得避嫌，怎可与那些半大的男孩子一处念书。”罗氏放下手中的账簿说道。
“怎么不可以，你家二丫头瑾姐儿，还有尚书府的冷三小姐，你们都去得，我们兰姐儿如何去不得！”小罗氏哼声道。
“这些个女孩子年纪都不过十岁，还无需男女之妨……”
“我不管，总共才差了那几岁，算得了什么？姐姐你和我一起去求了老太太去，这个学兰姐儿一定要念。”说着干脆坐在另一侧的炕沿上，大有你不去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罗氏喜静，被她闹的没法，只好又与她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沉木香温醇浑厚，归老太太用惯了的，今日的香炉不晓得怎么堵住了，眼见着断断续续出来的尽是浓烟。
眼见着老太太开始胸闷蹙眉，节后陆续前来拜望老太太的诸位亲朋家眷也忍不住呛得咳嗽出声。
这大过节的，屋里的小丫鬟急坏了，老太太身边的春花赶紧快步走了出去寻人来修。
坐在下首一时无语的归明月站起来，福了一福，默默走到香炉前，从头上摸下一支镂金的细脚如意簪，这种如意簪末尾处有一个耳挖样的小勾，正好可以用来掏出卡在香炉缝隙里的沉木渣子。
“你这丫鬟，别顾着掏这香炉灰了，去给我沏杯瓜片来罢。”小罗氏素来娇贵讲究，老太太这边的老君眉珍贵是珍贵，可她在闺中就除了六安瓜片不喝的。这不刚一进门，打眼见到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在香炉旁边，便顺口吩咐到。
归明月听到头顶的声音，站定，望向来人。
俞氏从座上站起来，手脚有些局促，不知怎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