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b></b>                  “糜舟?”

    沈以乐难以置信,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个男人紧紧抱着,她如雏鸟一般蜷缩在他那结实的胸膛里。

    “啊……”糜舟发出呻吟。

    虽然已经在马车里铺好了厚实的缓冲稻草和棉被,但还是太高了,而且他并没能如愿用背着地,左侧的身体重重砸向马车,软弱的木头好像都变成了无坚不摧的铁板。他感觉自己的胃和肺全都凹陷进去,再也无法复原。

    “你没事吧的……”沈以乐慌张地想扶起他。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电昏了头脑。糜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但眼前这个金发男子,就是糜舟!

    他逃过了云鹰国人的眼线、登上巴别塔、不远千里来救自己。

    “你到底……”她突然想起糜舟初到云鹰国时露出的那道目光——她绝不会忘记。难道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巴别塔上会发生这一幕。

    糜舟艰难地喘息一声,筋疲力尽,沙哑道“你还有力气吧……”

    “我,我也做什么?”

    糜舟平躺在马车后,指着头顶“快走,让马动起来。”

    “哦,对!”沈以乐脑袋已经短路,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从刑场逃走了,云鹰国的士兵不会放过她。

    “快。”糜舟喘不上气,他不想让沈以乐慌张,于是补充道,“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发现你逃走了,别紧张。”他挤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别让我们从塔上掉下去了。”

    “放心。”

    纵使有满腹疑惑,沈以乐也明白,现在可不是闲谈的时候,只要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之后有充足的时间询问糜舟。

    “把那身黑衣服套上。”

    “这个?”沈以乐捡起抛在马车里的衣服,有股明显尸臭味。她在登塔时看到过,这衣服是清尸人的。

    “没错。”

    “好。”沈以乐知道这辆马车的原主人是谁了。

    她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一个活灵活现的清尸人,随后跨上马背,扬鞭一喝,马撒开四条腿,平稳地跑了起来。

    “别往下,往上走!”糜舟突然大声提醒。

    “什么?”沈以乐以为听错了。糜舟让自己继续往上走?往巴别塔之上?

    “上,没错。往上走。相信我。”

    沈以乐没有理由不相信糜舟。她毫不犹豫,调转车头。

    途中,他们路过了刚才的刑场,唐迭戈三世和一些大臣都从席位上站起,张望雷电环绕的刑场。

    刑场的人都被电闪雷鸣的光芒眩晕,他们或许在奇怪,本该变成焦炭的、沈以乐的尸体为何不见了,但绝不会有人想到,糜舟偷天换日把她救走了。

    沈以乐就这样光明正大地从他们身边绕了上去,直到拐过大弯,看不到那些人,她才长舒口气。

    这是她登塔后头一次驾驶马车,她胆战心惊,害怕自己技术不够,让马冲出神圣大道。

    好在这件事并未发生。

    马车平平淡淡地顺着大道回旋登塔,身后没有一个追兵的身影。

    “好了,安全了……”躺在后面的糜舟也松了口气。

    “我们要躲在这里吗?”

    “不,继续往上。”

    “到哪?”

    “到尽头。”

    “巴别塔的尽头?”

    沈以乐转身看向糜舟,他已经坐起身了,正在调理气息。

    “那里有什么?”

    “一个锚点,传送锚点。”

    “那是……什么东西?”

    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听到故乡的语言吗?为何糜舟的话变得如此费解?

    沈以乐迷茫地看着他。

    “之后再解释,看着路。”糜舟提醒她,“你知道在巴别塔,一年有多少匹马冲出神圣大道吗?”

    沈以乐连忙转头“多少?”

    “我也不知道。”糜舟乐呵地道,“但绝对不少。”

    沈以乐白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马的事?”

    “我被关在这里。我感觉……你很早就料到了,难道是狄禅宗的禅语吗?我听说狄禅宗有预言命运的大师,是他看出我必将遭到此劫?”

    “算是吧。”糜舟含糊地回答,“我们先别说这些了,早点抵达终点吧。”

    “你说传颂锚点,锚点是个人吗?跟莉莉丝一样?”

    什么玩意?糜舟内心嘟囔,他完全猜不到沈以乐把“传送锚点”理解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气息逐渐恢复正常,堆积的乳酸让他的手脚动弹不得。他长叹口气,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跟做梦一样。不过他真的做到了,他救下了沈以乐,改变了她的死亡命运。

    “那是一扇门,能通往一个地方的门。”

    “巴别塔最顶端有座门?”翻译从没跟沈以乐说过这件事,他只说人们在不断向上、再向上,永不停息。

    “应该是。”

    “应该?你不知道上面的情况?”

    “我又没来过。”

    “那你如何知道——”

    “别说了、别说了。”糜舟实在没力气跟她说话,既要隐瞒真相,又要想恰当的解释——他现在做不到。“上去你就知道了。”

    他忽然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剧痛。他抬起手,原来是刚才攀爬时划破的伤口,似乎被微生物感染,细细的血痕周围泛起一丝青色。他挪动身体,在马车背后摸索。他预料到可能会受伤,因此在马车上备了几瓶小罐装的酒。

    他打开一瓶,轻轻向伤口倾倒。

    “嘶——”

    火辣辣的痛沿着神经刺进大脑,他痛得想大吼几声。好烫!

    “没事吧?”沈以乐神经紧绷,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没,清清伤口。”

    “越往上,越没泽气啊……”她不安地说道。

    “我知道。”糜舟说,“没关系,上面很安全,而且我们不用待太久。”

    “万一碰到士兵询问我们,该如何是好?”沈以乐问,“几乎没有清尸人会到这种高度。”

    “放心,到时候你就装哑巴,交给我。”

    “你……?你会云鹰国的语言?”

    “我学会了。”

    “怎么做到的?!”她极度震惊。

    “以后再说吧。”糜舟再次提醒她看路,然后指向前方。

    再过几层,他们就要抵达电闪雷鸣的恐怖地带。

    沈以乐隐约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是工匠们在敲击、凿刻石头。头顶,时而传来整齐的吆喝,时而承受震颤心肺的雷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