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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位公子,胆气十足,叫苏稼很是欣赏。

    不过即便是欣赏,也未能叫苏稼的脸上浮现出半点笑意。

    在苏稼眼中,付不归是因为不清楚要面对的人是谁,才会有如此胆气,若是付不归知道他即将面对的,并非是一位寻常的老先生,而是一位半神之人的话,他的胆气怕就要被削去一些了。

    “和之前你说的一样,你要是怕了,或者是觉的难对付,可以跟我说一声,我不会怪你,会另谋他法。”

    苏稼这句话很是诚恳,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此相信了付不归。

    付不归他们这一群人,在苏稼眼中不过是些孩子,真要指望着他们,那还不如老老实实等死,折腾个什么劲?

    所以在这个时候,苏稼想到了一个人。

    “我等会可能会和你说的那个蒙苍交手,你在旁边盯着,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出手,没机会的话,或者你觉得并不能一击毙命,就继续等。”

    大概是怕付不归太过莽撞,苏稼临走前又接了一句。

    “命是自己的,没必要为别人去拼,你要是真帮不上忙,我也不会怪你。”

    付不归点头,没做声,看着苏稼身形远去。

    离开了傍江客栈,苏稼向着另一座望江府走去。

    在刘贲的那座望江府中,早就已经乱作一团,刘贲躺在床上,半点动静没有,呼吸轻缓,随时可能殒命。

    刘贲的老婆孩子早就哭成了泪人,求爷爷告奶奶,不知如何将这半条腿进了鬼门关的人给拉出来。

    苏稼站在望江府外,听着里面哭哭啼啼,咂舌。

    “去把刘贲带出来。”

    苏稼挥了一下袖子,就见两点幽蓝色的光华投入了望江府内的一口水井。

    那口毫不起眼的水井一下变得鬼气森森,两道幽蓝色的身影在井中浮现,飘飘荡荡,向着刘贲躺着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夏季还有个尾巴,即便是入夜,也是闷热潮湿,暑气难消,可此时刘贲躺着的那间屋子,却是忽然荫生了一股子冷气。

    原本在刘贲身边哭哭啼啼的老婆孩子,愣了一下,被这片刻的凉爽惊呆。

    待到她们再想起去看床上那刘老爷的时候,刘老爷已经咽了气了。

    刘贲的命魂被两只水中滋生的阴魂携着,一路到了院外,那生前飞扬跋扈,叫嚣着敬酒不吃的刘老爷,此刻已经如蔫巴树一般,再无半点傲气。

    被那两只阴魂领着,瞧见了眼前的苏稼,刘贲倒是也不惊奇。

    “我死都死了,你还要拘我的魂干什么?这两只阴魂,也是你手底下的杰作?”

    刘贲语气如常,向着苏稼问着。

    苏稼又是挥了挥袖手,使得那两只阴魂退回了井中,开口道:“你这种破烂体修的命魂,拘了也没半点用处,拿来修炼,连塞牙缝都算不上。”

    “身体,就更不用说了,练武多年,四处透风,跟破屋敝履没半点差别,所以你那身体,也用不上。”

    苦修多年,如今被人称作破屋敝履,刘贲心中哪还能如此平静。

    幽蓝色的命魂,开始如沸水一般翻腾,冒出了幽幽红色光芒。

    苏稼指尖一点青幽光芒闪烁而过,刘贲的身体就如冰块一般凝滞了下来。

    红色光芒褪去,刘贲再度恢复常态。

    “刘贲,有本事别对着我撒火,奔着杀你那老头撒火去,你不说那是你们望江府的贵客,还要在我们傍江客栈最好的房间里好好招待他的么?结果如何?”

    此时再说出这些,无疑是对刘贲的一种讽刺,刘贲心中做苦,脸上委屈,可此时已经成了孤魂野鬼,还要被苏稼抓过来鞭尸,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啊……

    刘贲苦涩道:“就算是我刘贲看错了人,本想在轩辕国那边谋个一官半职,好叫我的后代蒙受福荫,即便是没那等机缘,也有权在手,好过空有一堆无用钱财,哪想到没弄到傍江客栈的院子,那老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刘贲的眼睛在苏稼身上瞄着,心中有些抱怨。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苏稼忽然改口,将院子转租给他人,所以才叫他遭受了这种无妄之灾。

    对于刘贲这个眼神,苏稼心知肚明,“你别怪我,你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你想借着那老先生的手来对付我,会有今天这事?”

    心中算盘被看破,刘贲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我是有这种心思不假,不过现在死了的人不是我么?若是你死了,我可没本事把你拉出来嘲讽。”

    苏稼脸色铁青,“你以为我有功夫跟你闲话?我要是真想动你,你是觉得我动不了?”

    刘贲抱着个肩膀,“两败俱伤,落不得好处。”

    苏稼什么来历刘贲不知道,不过刘贲倒是十分清楚苏稼的那点手段,以苏稼的能耐,拳脚功夫一定不会更胜于他的。

    至于其他方面,到底强在哪里,刘贲也说不出个所以,反正那些神神怪怪的修仙法子,他是半点也弄不明白。

    苏稼叹了口气,“省省口舌吧,你要是有力气,等会去跟那老头使去。”

    刘贲瞧着苏稼,忽然明白了什么,“怎么着?你也引祸上门了?那对我来说倒是好事啊。”

    刘贲这副死欠揍的样子,使得苏稼一脚踹在了刘贲的背后,那缕幽蓝色的命魂摇曳了几下,直接向着望江河变飘了过去,直到撞在了码头边缘的立柱处,才堪堪停了下来。

    刘贲抱着一根木桩,向着望江河里去望,眉头忽而紧锁。

    “瞧见了?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么?”

    刘贲脑中一阵空白,嗅着腥臭的河水,脑子一阵发浑。

    良久,刘贲开始苦笑,“合着引祸上身的人是我啊,是我给乘龙镇引来了这种祸事。”

    苏稼站在河畔,道:“一开始,那老头就谁都没打算帮,只是你办事不利,他为了威慑我,所以才对你出手,将你打了个半死。”

    “如今他住进了傍江客栈,这望江河也成了一团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贲看着这辛苦经营的码头,眼中不由得开始湿润,“可我们这望江河又招谁惹谁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望江河成了臭河沟,还有谁来乘龙镇?”

    刘贲由先前的抱着木桩,开始变成靠着,“这下好了,争来争去,到头来咱们俩都得玩完,谁也捞不着好处。”

    等这望江河彻底成了臭河沟,这码头的水运行当,就算是没了。自然也不会有客人再从此地落脚,或是慕名而来了。

    码头的生意没了,那客栈的生意也就没了,如今这望江河和望河江,活像是两潭死水,跟此刻瘫在那的刘贲,没有两样。

    刘贲靠在那,心情幽怨,幽蓝色的命魂之上,渐渐浮现出了淡紫色的怨气。

    “本想着给子孙后代谋点好处,这下连乘龙镇的好处都没了,我家那娃娃还小,还没读书呢,这点家底,哪里会够?”

    刘贲一个练武的汉子,此刻居然掰着手指头算起了柴米油盐,看来实在是可笑。

    苏稼蹲下身来,打断了刘贲的碎碎念。

    “所以说,我才要把你的命魂拘出来。那老东西在河底下放了个东西,正在吸收望江河水道的灵气,望河江那边,不过是受到了波及。”

    “不过长此以往,等到那老头放下去的东西吃饱了,咱们可就都得饿着了,你饿不要紧,你妻子儿子,都要饿着,想你一身炼体的本事,你儿子也半点都学不去,因为要不了多久,这就会成为一处没有灵气的贫瘠之地。”

    刘贲已经站起身来,紫色的怨气夹杂着红色的怒气,在那幽蓝色的命魂上升腾,模样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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