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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曹国栋充满恨意的口气,杨宗谨心里一个咯噔。

    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曹国栋怒目圆睁:“我父母是本地第一盐商,王缙为了取得垄断,就在我出门游历的时候把他们杀害。一起被杀的还有我的两个可怜的弟弟,最小的只有八岁啊。”

    又是一出复仇的故事。

    “谢氏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夫君呢?”杨宗谨问道。

    “那是我的功劳。我告诉王缙,柳青姑娘是有福之人,让他将来娶她。王缙这个笨蛋信以为真,长期和柳青厮混在一起。说也奇怪,从此之后,他和他的兄长王飚皆是步步高升。”曹国栋的笑声中掺杂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杨宗谨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件事情。

    不过,案情还是需要问明白。

    杨宗谨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杀害王缙的?”

    “谢氏告诉我,王缙会在凌晨时分上山用趋吉避凶的法子。在得知其行踪后,我便一早就到山上躲起来,终于把王缙等来了。”曹国栋答道。

    随后,曹国栋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在草丛里躲着的时候,瞅见王缙一个人拧着袋子走上山来。他本来是等王缙从他旁边经过,再从背后偷袭,将他砸死。

    没想到王缙因为长年累月处在危险之中,养出了机警的习惯。在曹国栋靠近他的时候,就被他发现。

    两人扭打在一起,然后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王缙到底是荣华富贵享受惯了,体力不支,被曹国栋拿起石头就在头上拼命的敲。

    杀害了王缙,曹国栋把石头随手一扔,慌忙逃离现场。

    万万没有想到,石头划破了他虎口的皮肤,导致他的手部出现溃烂。只好去找大夫医治,然后就被詹俊发觉了。

    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杨宗谨对于有一件事,感觉很奇怪,问道:“王缙因为什么突然回去拿东西,然后上山。你知道原因吗?”

    曹国栋摇了摇头:“我也从柳青姑娘那里得知此事,起初以为是他刚开始是忘记了上山的事。但是仔细一想又觉不对,王缙可是很怕死,不会忘记这件事。”

    杨宗谨认为他分析的有理。

    此时,有人进来道:“大人,王缙的夫人谢氏来了衙门,求见大人。”

    谢氏在这个时候居然主动找上门,不论是杨宗谨,还是曹国栋都大吃一惊。

    杨宗谨命衙役将曹国栋带下去,关进监牢。

    他自己则是起身,到前厅去见谢氏。

    陪同谢氏一起来的,还有她和王缙的女儿王凝。

    见到杨宗谨时,王凝道:“妾身是已遇害的王缙的女儿王凝,今日陪母亲谢氏到颍州府衙协助调查王缙被杀的命案。”

    听王凝的语气十分严肃,杨宗谨略感吃惊。

    不能在气势上被王凝压过去,杨宗谨沉声问道:“你们主动到府衙有什么想法?请说出来吧。”

    王凝道:“为了尽早破案,我母亲决定告诉大人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愿闻其详。”

    “我母亲一早就发现曹国栋这位风水大师有问题,但是碍于我父亲一直对曹国栋信任有加,所以没有说出来。”

    “他有什么问题?”

    “第一,他的名字让人联想到涉嫌谋反的盐商曹铎的儿子。第二,这位风水大师故意说一个青楼女子是有福之人,完全是利用我父亲的信任,图谋不轨。”

    “这些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母亲无意中听到了曹国栋要杀害我父亲的话,但是我母亲不敢说,生怕被认为是同谋。”

    听到这里,杨宗谨意识到王凝的确很厉害。

    这一招“先入为主”,在时机方面找的很到位。

    “夫人知道曹国栋要杀害你的丈夫,为什么不告诉他?”杨宗谨问道。

    “我有说过的。”谢氏淡淡地说道,“在他出去应酬之前,就告诉过他。请他小心曹国栋,不要半夜的时候出去。”

    “我记得,那天在家里,你没有跟我说。”

    “当时,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大人,这不会也是问题吧。”

    杨宗谨心说,好家伙!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不过,没有实际的证据在手,单凭曹国栋的口供,是不足以构成重要证据。

    有鉴于此,杨宗谨便大方的说道:“感谢王夫人和王姑娘的配合,在捉到真正的凶手后,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氏应了声“好的。”,便和王凝离开了。

    等她们走远,詹俊不由得发出“哇”的一声,吃惊道:“王夫人和他女儿这次表现得这么好,感觉背后是有军师啊。”

    “我也这样觉得。”杨宗谨长吁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笑道:“如果曹国栋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詹俊也笑了:“属下也想知道。”

    他们俩一起来到监牢,提审曹国栋。

    当曹国栋听完杨宗谨转述的谢氏的话,激动地道:“好个阴险的女人,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把她自己摘得干净。”

    杨宗谨颇有深意的道:“你不是恨不得王缙早死吗?既然大仇得报,为什么不干脆担下所有的责任?”

    曹国栋双手抱胸,笑道:“大人,你莫非是在说笑!我虽然不熟悉大宋刑律,但是像我这种为父母报仇的孝子,只要不是‘主谋’,是不会被判死刑。”

    杨宗谨是真的没想到曹国栋存在这份心思,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曹国栋。

    古代以孝治天下,以尽孝的名义杀仇,朝廷是会找个理由免其一死。这本是一种鼓励的举动,居然被有心人利用,让人像吃了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看到杨宗谨难看的脸色,曹国栋道:“大人清廉公正,断不会因为我的话,而认为我别有用心,从而放过‘主谋’谢氏和她的女儿吧。”

    杨宗谨从座位上缓缓地站起来,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这种恶心的人,杨宗谨觉得还是远一点比较好。别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值得。

    詹俊尾随着出来,追上杨宗谨,安慰道:“大人不必和这种人计较,虽然恶心,但是说的也是实话。”

    “我知道。只是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大人指的是王缙突然离开的举动?会不会是柳青没对我们说实话?”

    “不会。柳青的态度很明显,想要置身事外。何况她的确与这件事无关,旁边又有人证,无法否认她说的事情。”

    “那咱们该怎么办?”

    杨宗谨仔细一想,转身又回监牢。

    詹俊吃了一惊,还是跟着杨宗谨回去了。

    而曹国栋似乎早知道杨宗谨会来,从他所在的牢里出来到问询室,脸上露出的是贱贱的笑容。

    杨宗谨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人,你终于肯听我说最重要事情吗?”曹国栋主动开口。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大约是三天前,谢氏暗中找到了我,告知我一件惊人的决定。她说,王缙实在是太绝情,居然要娶那个叫柳青的女人,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她还说,王缙有一次告诉她,早点把正室让出来,这样省得夫妻闹得不愉快。”

    “你们是在哪里说的?”

    “颍州城外的西南十里的荒山野岭,那里四周空旷,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很适合密谋这种杀人的事情。”

    杨宗谨发现曹国栋真有意思,好像是专门给他出难题。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最后一个问题,王缙的夫人谢氏明知道还是你把柳青引荐给王缙,为什么还要找你商量。”杨宗谨突然问道。

    “因为谢氏其实是我的表妹,只不过王缙在娶妻的时候,并没有查清楚。”曹国栋狂笑不止。

    杨宗谨听着他的笑声,心里泛起种种疑问,都得不到合适的答案。

    首先,曹国栋和谢氏的关系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吗?如果是至亲,王缙为什么没有发现呢!而谢氏又为什么卖曹国栋卖的这么果断。

    第二个问题,谢氏的突然出现,笃定了杨宗谨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完全是一招先发制人的招数,这背后是谁在出谋划策,难道是王凝?

    第三个问题,柳青的身份,似乎并不单纯。

    这些问题,让杨宗谨感到有些头痛。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

    李媗之看到了,进屋问道:“又碰到难题了?”

    “岂止是难题,根本是大麻烦。”杨宗谨揉了揉太阳穴。

    “曹国栋被抓了,还有麻烦?”李媗之有些不解。

    “他是凶手没有错,但是他供认王缙的夫人谢氏和女儿王凝是主谋。更巧的是谢氏和王凝都来衙门,主动提供了一些‘没用’的线索。其中就提到曹国栋有杀心,但是没想到曹国栋会真的杀人,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你觉得谁说的真的?”

    “当然是曹国栋,因为谢氏和王凝亲自来一趟,反而说明她们是做贼心虚。但是她们和曹国栋密谋的地方是野外,没有人证和物证。”

    “为什么一口咬定野外就一定没有人证和物证呢?”

    杨宗谨“嗯”了一声,眼中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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