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德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倒在座椅靠背上,若有所思。
随后他挥挥手,命令刀手和枪手都退下。
刀手们纷纷撤退,齐天龙拽住其中一名士兵:干什么!谁让你走了?逃兵!懦夫!
刀手也忌惮于齐天龙,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
我看谁敢留下!齐符青当场断喝。
士兵们逃跑似的离开了,一点也不敢马虎。
父亲!你在做什么?他们齐天龙指着于尚他们,他们冒犯了我!该当死罪!
你还不明白吗?齐符青恨铁不成钢地拧紧眉头,我已经不是城主了!你也不是城主的儿子!你再在这里胡作非为,我也保不了你!
齐天龙呆住了,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是城主的儿子那我是谁?
国王命我们一家尽快于明早日出前交代城主职位和事宜,然后离城。好在我积攒了一些财富在外,咱们可以去港口城镇买下一条海鲜生意产业链,下辈子也一样不愁吃穿!
齐天龙难以置信地说:我不!我不要当个打渔的乡巴佬!一定是弄错了!国王怎么可能把离天城交给一个外人!父亲你可别听信了他们的瞎话!
于尚坐在一边好整以暇,也不辩驳,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光滑的柜面。
他的同伴更是嚣张,当着布德先生的面喝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倒洒的都比喝进嘴的多,布德先生心痛不已。
京城二少砸了砸嘴:这什么玩意?和马尿似的,难喝死了!
薇薇安惊奇道:你还喝过马尿啊?真是个勇者!
左冰蝶说:你就是个泥腿子,品不出好酒的滋味。
京城二少撇嘴,喝这玩意还不如喝可乐呢!紫渊,你说呢?
我不喝汽水。
我是问你这酒的味道!
可以兑点白开水吗?
京城二少一拍掌道:看到没有?这才是行家!再加点枸杞
布德先生内心狂吐血,这般蠢货根本不懂品尝烈酒!给他们喝酒还不如倒在河里!往烈酒里兑白开水?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于尚问:你还好吧,布德先生?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布德先生立马堆起微笑:我很好啊,城主大人。
见风使舵可是他的强项,布德先生可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现在最应该站在谁那一边。
齐符青取出了国王颁发的圣令,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城主交接的命令,还配有国王专用的印章。
看到没有?这是国王亲自颁布的命令,你还有什么疑问?
齐天龙猛扑过去,夺过圣令扯个粉碎。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圣令?我可没看见!
齐符青气得胸腔涨大了一圈:逆子!这可是国王的圣令,你居然你居然!
齐天龙彻底丧失了理智,要他下半辈子去当个渔民,还不如要他去死!
他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他跃上了桌面,像是一只发疯的野狗狂吼着袭击柜台后的于尚。
住手啊儿子!齐符青想拦住他,可自己年老力衰,完全跟不上。
眼看着齐天龙就要袭击成功,于尚的同伴却还在痛饮,浑然没有防备的意思。
布德先生微微眯起眼睛,他倒是很期待这一出,借别人的手挫挫新城主的锐气。
冒牌城主,看我撕烂你的脸!齐天龙大吼道。
噌!
空气忽然绷紧了,如同扯紧的钢丝,细微的颤动带来微微的嗡嗡声。
布德先生忽然把背挺得笔直。
齐天龙冒犯的动作戛然而止,因为一柄长剑正抵在他的喉头,稍微再前进半寸,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好快的剑!布德先生甚至看不出他是何时拔剑的,明明先前于尚的桌上放着还是一根法杖。
既然你寻死,我就不客气了。于尚冷冷道。
空气开始波动,寒气四散,如一座坚冰的墙壁坍塌,绷紧的钢丝终被崩断。
杀气尽显!
那一刻,在场没有人怀疑他的浓烈杀意,他是真的打算杀了齐天龙!
布德先生一阵后怕,从这个架势来看,这个叫于尚的新城主不仅法力高强,剑术也相当高超!他的个人实力不容小觑!
齐天龙被剑抵着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冷汗狂出。
扑通!
齐符青重重地跪下,声泪俱下。
犬子无礼,请大人放过他一命!
说完他咚咚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起来时满脸是血。
齐天龙惊呆了: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齐符青怒叱道:闭嘴!为父在请求城主大人放过你那条小命!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形势吗!你再如此蛮横无礼下去,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齐天龙如遭雷殛,浑身一软倒在桌上,再也没有造反的念头。
齐符青连说好话:大人,还请您收回宝剑吧!
于尚手按在剑柄上,都没有收剑的动作,轩辕剑化作一团光球然后消失于他的掌心。
布德先生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明明还是少年出头的年纪,又是如何得到国王的赏赐,直接奖他一座城?真是前所未闻的事!
他到底做了什么?
于尚平静地对齐符青说:你起来吧,用不着在我面前演苦肉计。
齐符青眼角一跳,很快恢复平静:多谢大人网开一面!
于尚起身,来到齐天龙的面前。现在的齐天龙就像是遭主人打了的恶狗,瑟缩成一团,发出呜呜的低鸣。
我本来没打算杀你,否则你早没命了。他说道,你们父子俩也不用离城,我可以赏你们一份官职,还能有点体面。
齐符青喜出望外:多谢城主大人恩典!
于尚问齐天龙:你呢?
齐天龙头贴在地面,一声不吭。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当渔民了。
齐天龙浑身一抖。
齐符青赶紧把他扯下来,硬按着齐天龙跪下来,叫他磕头。
还不快谢谢城主大人!
谢谢齐天龙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听不见啊。于尚说。
齐符青推儿子:大点声!
谢谢城、城主大、人!
齐天龙说得磕磕巴巴,最后的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仰起头,满脸是不服气的愤怒。
怎么样?你满意了吧!齐天龙喊道。
不,你谢早了。于尚却说,我只是说可以为你们父子提供官职,但没说不加条件。
齐天龙强行压抑着怒气问:我可告诉你,想要我道歉门都没有!
我不需要你道歉,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这人向来讲究公平,你对那名女孩做的事,总该有个说法吧?
安娜经由左冰蝶的治疗,逐渐醒转过来。她迷迷糊糊地问:发生什么了?
她的眼神落到了齐天龙身上,可怕的记忆突然袭上脑海。
不要过来!安娜尖叫起来。
左冰蝶抱住她:别怕别怕,他碰不到你的,于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齐天龙哼了声道:大不了就是赔钱嘛,我知道她父亲是个赌鬼,家里欠了布德不少钱,小爷我帮她还了!
齐天龙露出无赖的笑容,还冲安娜抛了个飞眼,吓得安娜又是尖叫一声。
于尚说:谈钱多俗啊!
齐天龙一愣:那你要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讲究公平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公平。鉴于你也没得逞,我就让外面的肌肉男们先撤了。你们撕坏了女孩的衣服,作为惩罚二货,上!
得令!京城二少闪身出来,手里提着匕首。
他阴笑着走近齐天龙。
你要干什么?齐天龙感到不妙,你可别乱来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眼前一片缭乱的刀光,再一低头自己的衣服被切成了布条!风从门外吹来,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和全裸没什么区别!
京城二少完成这点小事,只需要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于尚淡淡地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你齐天龙出去绕着离天城主干道裸跑一圈,这事就这么算了。
你做梦!齐天龙恶狠狠地吐字。
是么?来人!没收齐家父子所有家产,因忤逆城主罪押入地牢,每日鞭五十杖五十,上辣椒水老虎凳伺候着!吃喝就用猪吃剩下的泔水桶!
齐符青脸色大变:大人!大人开恩啊!
他见求于尚无用,一脚踢倒了自家儿子,举起酒吧的凳子又是砸又是抽,把齐天龙打得满头是包。
这老家伙不愧是当过城主的人,心机手段都相当狠辣。
父亲!父亲!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去跑!我这就去跑!
齐天龙七尺男儿,被他父亲打得鼻青脸肿,无地自容。顶着一张揍成猪头的脸起来,走到门口准备开跑。
等等!于尚又说,扭头转向布德,布德先生,你应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吧?
布德先生嘴角抽搐,原来自己也跑不掉吗?
他用最后一丝尊严撑着自己起身:不用了!我自己脱!
他咬紧牙关,在自己手下们和常客们注视下脱得一丝不挂,连底裤都交待出去了。
哦哟!薇薇安吹了声口哨,小伙子身材不错嘛!
布德先生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他闯荡江湖几十余年,还从没有如此丢脸的时刻。
请吧。
于尚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到了门口,布德和齐天龙深吸一口气,夜风吹得他们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预备——跑!
两人疾驰出去,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其实还算好的,布德先生边跑边想,现在是深夜,主干道上也没什么人,赶紧加速跑完一圈就能交差了。该死的!没想到新城主是个爱折磨人的家伙!一旦让我抓到机会,这笔账我定要加倍奉还!
他这么想着,眼角忽然亮起了明媚的光
——
于尚看了看时间,说:嗯,应该差不多了。
京城二少拍拍胸脯:放心吧于神,都安排妥妥的了!
——
布德先生想死,真的很想死,他恨不得给自己一枪崩了脑袋,还干脆一些。
于尚这帮混蛋!他们居然在半夜准备了烟花晚会!
还是沿着主干道两侧点燃,每三步都有一道足以照亮黑夜的烟花升空盛开,喧闹的东西把沉睡的大街唤醒,居民纷纷推开窗户来欣赏这夜间的美景。
哇!好美的烟花!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我都没收到通知呢。
这么多烟花,一定是大手笔吧?只有城主才有那么多钱,可我记得城主那老头可抠门了!
说不定是城主小儿子泡妞的新手段呢?
不对啊!这在下面街上跑的不就是城主的那小儿子吗?
对啊!他为什么光着身子,是泡妞的新玩法吗?
老了老了,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他旁边的不是酒吧老板布德吗?为什么也要光着身子?
我懂了!他们一定是找到真爱了,在用这种方式宣扬同性之恋呢!我们为他们加油吧!
加油!加油!
怎么突然就开始喊加油了?
管他呢?我们也跟着喊,加油!加油啊!!
加油!加油!
于尚站在酒吧天台往下望,看见的是一副滑稽至极的画面。两个裸男在大街上狂奔,一路升起的烟花为他们照亮道路,道路两旁的居民楼窗户后都是为他们鼓掌呐喊加油助威的热心市民。
布德把牙咬得下巴都发青了。齐天龙则是已经奔溃了,边跑边哭,边哭边喊:混蛋于尚!混蛋于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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