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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卫真不敢置信地道:“师父, 你,你在说什么?”

    白发老朽重重地拍了一下卫真的肩膀,却把他推开:“映离仙君, 映离境中, 是有人故意引动兽潮——知此事后,你对屠我映离境半境妖兽之事,可还敢问心无愧么?!”

    江映离微微一惊, 道:“你说有人故意引动兽潮?”

    白发老朽冷冷地道:“映离境与阎浮提接轨,自然是大开历练之门!我映离境中数百年都少有兽潮,如何你们的人来了,便有了兽潮?”

    岑远道道:“若是人为,你可有证据?”

    白发老朽道:“映离境境界不稳, 就是证据!”他面色略微苍白地道,“便是那境界的意识, 告诉了我……”他全身发抖, 道, “你们, 你们现在, 却还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是自保?!”

    江映离道:“此事我实在不知,当年我护送阎浮提修士出境, 并不知映离境境界不稳……”

    白发老朽道:“那你现在可是知道了?!”

    黎宏飞忽地道:“既然你早知映离境兽潮是人为, 为何不早上太衍?”

    岑远道也道:“便不上太衍, 上我蓬莱也是好的。”

    白发老朽竟忍不住笑了,一边咳嗽一边笑:“你们阎浮提对妖修打打杀杀,听说,妖魔二界的主人为你们做了不少事,都被你们杀了……”他道, “我若贸然前来,是否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三山痛处被戳,几人一时都无话可说。

    玉隐宗宗主却道:“你既然怕三山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怎么现在,却敢来了呢?”

    玉隐宗弟子附和道:“那白久洲的人根本是你们杀的,你们嫁祸映离仙君,莫不是想攻我阎浮提,挑我阎浮提内乱?!”

    白发老朽目光一沉,咬牙道:“我只是想要个公道!”

    原本在白久洲便能把江映离困住,但是,却偏偏出了阮舟摇那个变数!

    白发老朽已经忍了太多年了,过去的血债都被他压在心底,但是,总会忍不住想起来……

    映离仙君有了孩子,太衍山将喜事宣扬遍了整个阎浮提!

    这对算计他失败的他来说更加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呢?

    做下如此血债的人,却过得如此幸福。

    江映离,江映离!!

    他的名字都取自于映离境!

    江映离的成名之路是淌过他们映离境妖修的鲜血踏出来的,他要报复,他要报复!!

    卫真此时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又挡在了白发老朽的身前,道:“我师父他未做过坏事——他从前甚至教导我们不与妖魔来往!”

    白发老朽带来的百来人中有一些害怕了,但是,更多的人听了卫真此话,却也附和道:“我们未做过什么坏事,卫家主也是,还请三山的仙长们明察啊!”

    玉隐宗宗主便看向了岑远道,道:“不知岑掌门认为,此事应当如何?”

    岑远道道:“他所说之事,有待调查……”

    天海门长老道:“不论映离境旧事如何,白久洲血案,恐怕是他们所做无疑……”一双美眸扫过白发老朽身后的人,天海门长老毫不遮掩自己的杀气,“纵虎归山,怕多事端!”

    白发老朽眸中闪动,忽然暴起,直袭江映离!!

    江映离只瞧见他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心中警铃大做!阮舟摇顷刻间便从玉清门门主身后跃出,欲要替他拦下。

    “呜——”

    一阵音波。

    阎浮提大殿中所有修士都只觉得脑内巨震!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阮舟摇亦是无力为继,不知怎么的,这声响似乎对他的影响更高大!仿佛针对他妖魔血脉似的。

    音波过,摔倒的修士也都又站了起来。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白发老朽手腕,只在江映离面前不到半臂处,一根染血的长箫,从白发老朽手中掉了下去。

    凭空出现的修士接住了他手中掉落的长箫,轻叹了一声,道:“你若想报仇,应该找罪魁祸首才是……”

    白发老朽震惊地盯着修士,道:“你,你……”

    修士又道:“这紫凤萧,我要收回。”

    岑远道等人连忙上前,道:“见过师叔!”

    阎浮提众人都是一惊!却见这修士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眉眼之间与江映离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江映离气质清冷,他却透着一股叫人身心舒畅的温柔!

    “见过琼华掌教——”

    江裳让他们免礼,道:“三山分离已久,如今琼华早已不称教了。”

    天极门门主却有些激动地道:“然而,掌教毕竟还是掌教!”

    江裳便对他一笑,然后扫了一眼阮舟摇,并未停留,转到了江映离的身上,道:“恭喜你勘破心魔……”

    江映离迟疑了一瞬,才执礼道:“谢师叔相救。”

    白发老朽嘶声道:“你,你为什么帮我,又帮他——?”

    江裳捏住手中长箫,道:“我救你,并不是想让你找我师侄报仇。”

    白发老朽仿佛绝望,握拳捶地道:“他,他是你师侄,哈哈……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关系那般亲近,江裳又怎么可能会帮他这个并非同类的妖魔呢?

    江裳蹙眉道:“他虽杀了你映离境中诸多同伴,但他并非引起兽潮之人……”他摇头道,“映离境本是适者生存之地,你们妖修亦等待着修士入境厮杀历练……”

    岑远道道:“归根结底,此事因兽潮而起!”

    江裳颔首,道,“若无兽潮,映离境不必涂炭!”

    白发老朽道:“那你说,我该去找谁?!”

    江裳道:“找你该找之人。”他目光沉了沉,道,“这时机恐怕很快也要到了!”

    白发老朽近乎悲愤!但江裳在此,他竟也无能为力!

    江裳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江裳,他早便死了!

    便是那紫凤萧,那紫凤萧!

    他本以为,可以借紫凤萧的力量杀了江映离!

    江裳如此恰好地出现将紫凤萧夺回,这一切,倒像是天注定好的了……

    “我们走!”白发老朽仿佛泣血似的道,卫真连忙扶起他,带着身后的几百人出了大殿。

    天海门长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欲言又止!

    然而江裳在场,她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江裳等白发老朽确然离开了,才道:“宴会,继续吧!”

    楚莹莹便把江裳迎入琼华派的上座,阎浮提众仙门也都又重入了席位。

    孟航飞从大殿侧门进来,往弟子席这边走。

    孟航一近乎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道:“哥,你来了!”

    孟航飞“嘘”了一声,而后坐至了剑宗弟子席位首座,仿佛一直都在这儿似的。

    他便是太衍派去接待江裳的弟子。

    江裳身体不好,赶路也很慢。

    若不是孟航飞收到太衍消息,知道百日宴生了变故,江裳万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正通大师虽然用因果钟合了他大半神魂,但他毕竟还有一部分神魂在浮生镜中。

    因他是自愿将那部分神魂留在浮生镜内的,所以,恐怕一直都要如此虚弱下去了……

    百日宴举行得很顺利。

    三山长辈祈福、送礼……

    阎浮提几大仙门也很识趣地不提起先前的事。

    宴会到一半之时,孩子睡着了。

    江映离和袁秉说了一声,便带着孩子回近水楼台。

    阮舟摇忍耐不住,跟了上去。

    他还未和江映离相见,一个人却挡在了他的跟前。

    阮舟摇微微一惊,道:“江掌门?”

    江裳道:“你是阮错吧。”他直接地道,“你跟我来。”

    阮舟摇皱眉,不知江裳找他有何贵干。

    他想去看江映离,尤其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

    不过,江裳特意寻他,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想和他说……

    “……江掌门找我何事?”

    江裳道:“若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叔祖才是。”

    阮舟摇沉默片刻,却道:“师叔。”

    江裳目光一动,道:“好小子,你与你师尊若接连理,叫我一声师叔,倒也使得。”

    阮舟摇只觉得江裳的语气与上一次见他似乎有所不同,微微奇怪。

    江裳在太衍云巅旁寻了一处巨石,理了理衣摆,直接坐了上去。

    阮舟摇站在巨石下,目光闪烁。

    江裳道:“你在小义州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阮舟摇道:“师叔的意思……”

    江裳平静地道:“其实若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条路。”他道,“我亦不信命!”

    阮舟摇道:“师叔赞同我的做法?”

    江裳道:“天注定之事,难以改变,若要改变,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做不了……”他道,“我并不想见你步你父亲的后尘,你与你师尊的缘分纠缠在那死劫之中,这条路,是你必经之路!”

    阮舟摇不由地道:“我师尊他并不理解,恐怕我师叔他们也不明白……”

    江裳道:“你知道阎浮提对妖修为何如此忌惮吗?”

    阮舟摇道:“天命?”

    江裳摇头道:“在你父亲之前,其实已有不少妖修混在阎浮提之中。”

    “……他们多数并不是来自妖魔二界,而是阎浮提天生地长的妖魔。”

    阮舟摇道:“兽类修行,自成妖修,至于魔……入魔修士与真正的魔还是有些区别,却不知阎浮提可有过又土生土长的魔呢?”

    江裳道:“从前重华教真正要驱逐的魔,实际上是入魔修士!妖魔妖魔,妖修多数延续了兽类的兽性,害人修行。重华教立教后,斩妖除魔!因它庇护阎浮提受妖魔妨害,千百年来,才有如今的地位!”

    阮舟摇道:“若这么说的话,从别界来的妖魔,只是受阎浮提妖魔名声所累了?”

    江裳道:“不错,在你父亲之前,阎浮提对妖魔的忌惮,多来源于本土妖修魔修的狠毒放肆——”顿了顿,他才道,“但自你父亲之后,阎浮提妖修魔修一时绝迹,渐渐的,因妖师古丁龄下的诅咒,关于妖魔的一切,竟多数都与你妖魔二界挂钩了……”

    阮舟摇沉默片刻,道:“江掌门忽然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裳道:“我有一半神魂在那恒阳剑中,多谢你告诉正通大师,让他愈我神魂。”

    阮舟摇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正通大师亦将因果钟留给了我……”

    江裳把怀中的紫凤萧取出,似有些留恋地摸过萧身。

    “……这紫凤萧,我也应当给你。”

    阮舟摇微微一惊,道:“这紫凤萧不是宁——?”

    江裳道:“他是我徒儿,但,这只不过是他的原身。”他道,“你恐怕用的到它。当然,我只算是借你……”

    阮舟摇便道:“那我可就更不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得及的话还有第三更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