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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卷上有言且莫信

    虽是话都带了锋芒,可杨妙毕竟还小,依她来看,只是觉得大家伙儿望着都不算是高兴,并未去更想太多。这个去望时候,又听得殷峤是如此讲着,便也点头,只顾自个儿是埋下了脑袋,去喝那一碗米粥。

    此番食过,杨妙是还坐着,便看几个下人过来,一个是撤了碗,一个是拿了筷,动作利落,悉如平常。殷峤是从身旁女子的手头儿取了手巾,仔细将嘴抹了,就丢桌上,还是侧过身子,瞧这杨妙:妙妙,今日除了女工可有学了些甚么?都说与叔叔听听,嗯?

    唔杨妙把腿搭下晃悠,是有片刻,才伸出一只手来,使了左手掰着数,道是:不过初看了《春秋繁露》和时下新有的文章,要么太枯无趣,要么便是实实在在的甚个样子,该怎么做个甚事,没甚意思。

    殷峤闻言,也是无怒,只是点头笑道:如今是都在讲个文语平朴,想来你是不喜,也正是了。言至于此,就把眼看向另外一边儿:既是饭毕,你们便都去罢,我跟妙妙说些话儿。

    大夫人点头,就立起身,霎时之间,把眼睛望了崔氏。崔氏似有所悟,先是笑了,且是站立起来踱步过来,稍稍行礼,就把眼给望去杨妙,话却是对着殷峤讲:老爷也是奇了,和这女儿家说个甚的体己话?怕是于礼不合罢。顿了一下,又还是笑:要是姑娘不嫌啊,我倒挺乐意和姑娘说些个体己话儿。

    杨妙抬头,先前就觉得是不大对劲,如今更是受不得这个女人。她愣了一下,偏也不怎会讲,只是从那凳上溜了下来,扯住殷峤衣裳:我不要。

    殷峤低头,伸手是抚了杨妙的脑袋,再度抬眉便是回话:你也见了,她不要你的。

    崔氏抿了抿嘴,如此也没甚好讲,只是小心去看了一眼大夫人。见那夫人神情也是不悦,崔氏轻叹口气,便晓得这大夫人却也没别的法子。遂是弯腰,算是又行个礼,嘴上似是习惯:那,贱妾就自行下去了。

    殷峤一笑,也站起来,是拉住了杨妙的手:嗯,你最好一直记得你的身份。

    此话说过,杨妙还未回神,就被带着离开。是行了有几步就出了这方屋子,接着右行,是与那些人儿不同去处。真讲开来,作为县令,这方县衙和府邸合一的地方并不算大,殷峤领着杨妙绕过屋角,杨妙就见临了院墙,要说这院落大小,还不如先前杨府。

    是复行有数十步,至于杨妙之闺房,立在门前,殷峤将杨妙身子转过,自个儿稍微蹲下一些:我怕是不便进去。

    杨妙听过了话,把嘴一撅,小脸就扭向一边儿:这有甚的?我就要殷叔叔陪我!

    哎殷峤是伸出手,佯做了个要打的模样,就把手停在半空。未有多时,似是见得杨妙乖巧,就还收回去:只是啊叔叔有些话儿,刚刚那个地方是不便多说,我现说与你听,你啊须仔细记得。

    好。杨妙少见这殷峤如此说话,见是这般,就小心应了:既是这样,还请殷叔叔快讲,杨妙定当都将仔细记了。

    嗯,这就是了。殷峤伸手抚上杨妙发梢,嘴角缓缓上扬,接着是顺了下去,抓了杨妙的手掌:等去寺里,前后事情,你都不得离我半步,纵然是因个甚事儿不得,你也得在我目光之内,且不可单独与那俩夫人同在。

    杨妙眨巴了眼,正想要问,却又心说不该是自个儿问的,就是闭住了嘴。等至殷峤看来,她是向后一步,规矩行罢了礼:嗯,好,我都记得了。

    殷峤无言,也是起身,向后一步,他用手摆了摆,就当是要杨妙快些进去罢了。见是杨妙回身缓步,他是轻轻摇了摇头,有思量那么些许时候,可最后也只是小声喝到:还不快些?

    杨妙身子一愣,就快步而入,再转过身,是小心看着了殷峤,徐徐将门闭住。

    望罢杨妙入门,殷峤今日便是稍安下心,喘了一口气息。待是再回过身,夜即将来,天边儿染上一片火红,边缝是绕了些许白色的光,几只燕雀鸣叫而过,是不留痕。

    罢了,罢了,殷峤走开几步,背靠了墙。虽说未有杨父嘱托过他,可既是这孩子教自个儿碰见,便是不能不救。这理自是无须讲的,可,这孩子,总不能就在自家如此下去,再说本家也非看来这般风平浪静。只是,还能送去哪里

    胡乱想过,还是没甚法子,殷峤就扶了墙重新起身。原路回去,他路过当时吃饭地方,桌子已被仔细收好。看过一眼,再是前行,绕过一个小屋,殷峤就见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子,他看一眼,把那推开,正是书房。

    这间书房布置极简,一张靠墙的炕,外加两只书架,还有不过一张书桌一把椅。书卷是散落桌上,还似先前杨妙玩耍过了一般,待到殷峤走进落座,他是把桌上物件都扫到地上,另取一卷案宗,细看起来。

    未有太久,自是有一妇人过来,小心点了烛就站到一旁。此刻她心已明了,是到老爷办公家事儿的时候了,倒也无须做甚,只需立着就好。

    而殷峤又不动了,只是坐了一会儿,便是向后一靠,眼睛还盯着前面儿。在他眼前,烛光闪烁不定,一只蚊虫飞来,忽上忽下,终于是扑了火光。

    妇人是见了所有,大着胆子,缓步到了这大人跟前,小心张口:老爷,你好像心里有甚么事儿?

    我不确定有的事儿是对是错,却不想再谈这个。此番话毕,殷峤举起一本卷案宗,才看了个头儿,就还放下:你瞧,这是田事丈量的数儿,上年就有统计一遍,今年还是一样,只是,数字却有出入。顿了顿,他把这册摆在妇人跟前,用手指了:这些数儿,不止和上一年对不上,和上上年也对不上,现如今,我都不知是该信哪一年的。

    那敢问大人愿信哪一年的?

    我?皆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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