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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乱言酒话催去罢

    哎,后话后话。老爷子还是笑着,把手摆摆,又低下头,将手上的泥土在身上蹭过一遍儿。

    看是这般,殷峤是同大夫人对视片刻,很快就还移了目,望老爷子。

    嗯,看老爷子再抬起头,往上看去,是在这厅的顶上,有见一个山川图。该是仅使了墨色,显得酣畅,流水之处寥寥几笔,却也生动。他是不晓得该如何讲,一时之间,又是呆住,好一会儿了,才是吐出口气:到了如今,我才算晓得甚么叫大户人家了

    这话有些难听,大夫人伸出胳膊稍稍碰了大人,殷峤就是明了是甚个意思,忙是打断:哎,姥爷啊,要说起来,是有好久未见,不瞒你说,我都忘了你是排老几的!这也一直不知道是该叫个甚呢!

    嗐,也不能怪你!老爷子是把身子向后一躺,有些逍遥意思:按排行啊,我该是老八的,可你那个大姥爷好小的时候就去了呢,真讲起来,嗯,你得叫我七姥爷!

    哎,七姥爷!殷峤唤过,心中忽而感到一丝舒适,且是想罢,该是姥爷同老爷同音缘故,自个儿那般唤他,反而是有别扭。如今他是计较也好,殷峤心中又是念过一声,更觉清爽。

    嗯。这声是拖的长,也算是摆足了谱,是有一会儿,老爷子才是坐直:哎,小石头,我听说你还收养了一个丫头?

    噢,是有一个。殷峤点头,缓缓将手放于桌上敲了俩下:那是杨府的遗孤,身份显贵,是出过事儿才到了我家。要说起来,如今啊,她总是有些怪症,使我不得心安,恐有辜负圣上。

    哎,话不能这么讲,就是一个女娃娃,咱这里也就一个县城罢了,怎么还跟皇上扯上关系了?这七姥爷嘿嘿一乐,更是把身子向前一探:再说了,你可是咱烨城的县太爷!能到咱家,是她的福分!

    非也非也。殷峤缓缓是将头摇,也吐口气:真讲起来,人家也算皇亲国戚,不过是杨大人从来不喜热闹,是故至此。嗯,到咱家里,多少总该有些委屈才是。

    哎,小石头,她家里是都死了?

    殷峤皱眉,过了一会儿,才是点了点头。

    七姥爷见这样子,更是喜色难平,右手抬起,就落在了左掌上:那可不就是个绝户?她家没人,她在你家,那她的性命可不就小石头你说了算?

    默然,是待老爷子缓缓又缩回去,殷峤才是接话:七姥爷,你来时,有喝了酒?我好像闻到了一些酒气儿。

    嗯,是有一点儿,不妨事的,小石头你鼻子可真管用!

    哎哎哎,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人是未至声先到,众人侧目有待时。过了一会儿,崔氏才是从了厅门左侧露出了面,可谓花枝招展,就连鞋履也是有几颗珠子缀着。

    殷峤本就不开颜,是见如此,更是起身,把手指向前一戳,发声如利刃一般:你怎么穿了这副样子?崔氏是有一惊,再看座上的七姥爷,心里也是有了数儿,倒更无话讲了。殷峤还在火上,将袖一甩:我都唤人告诉你须得穿得

    这就讲不下去。

    殷开山叹口气。

    七姥爷左右瞧瞧,忙是起身:哎,你们是吵甚啊?可别是为了我罢?那要不,小石头,那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就回了?

    殷峤侧目,心道如此放了这人回去也不知是该如何编排自个儿,却更不得杀他,只得是压下火气。还坐回来,殷峤摆了摆手,是唤崔氏也一同坐了:以后你须记得,把我的话都仔细听了,若是穿戴太艳,要见这等亲近的亲戚人家,是不合礼数的。

    崔氏听过,更是明白过来,忙是颔首:啊,奴妾记下了。

    这边儿崔氏答过,一个朱色衣裳的姑娘从外进来,手中提了暖壶子,嘻嘻笑着,是把壶子放在侧旁,就待立着。殷峤冲她点了头,这个女子也是行个礼,就是取了杯盏小心摆妥,罢了,是上过茶,未有多话,就是去了老爷身旁,只顾立着。

    殷峤将手一指,面是朝了老爷子:哎,这茶儿是些寻常货色,可也算得上是良品,七姥爷,你且尝着?

    哎!七姥爷猛地点头,罢了就伸出手,咕噜一声咽下肚:嗯

    如何?

    没怎尝出味儿。

    是听这话,四处都是笑了,厅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来送茶水的姑娘笑了几声,忙是住嘴,小心瞧了殷峤一眼,轻声唤了一句老爷。殷峤是闻了声,看了她的小脸,眼是活像那被吓怕了的小鹿。老爷是不曾有猎鹿的,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受惊的了鹿的眼睛,一时却有些慌乱,忙摆了摆手,算是许她去了。

    有待片刻,四处笑声渐停,大夫人是先开了话头儿:那,七姥爷呵,这是许久不见了,也不知你来是有甚么事儿?

    没事没事儿,我就来看看,就来看看。老爷子话是这般,眼还是使了劲儿左右瞧:啊,你们家,这可真是气派

    哎。殷峤摇头,心说还得讲些体面话儿:咱这儿都是自己人,这话,要是我没记错,七姥爷你可都说过一回了。嗯,以后可别在咱自家讲了啊。

    好好好,哎,是啊,是啊

    又有一会儿,该是无话讲了,如此便就有了几分尴尬。殷峤看过大夫人一眼,是见夫人也点了头,眯眼想过一会儿,就是小心开口:那个,七姥爷,你看你是没空手来,我可不能就甚么也不送的,怕是他人听了笑话。嗯,你瞧咱家里是缺些甚么,无须多心,只管说与我听,嗯?

    要说起来,倒也没有甚么老爷子又是垂了下头,俩只手啊不安分地在扯衣衫,再是过些时候,才是缓缓张口:就是最近日子紧了,实在是没得余钱我和那儿媳妇合计了一下,就虽说那混小子不学好罢,可咱也该让人家跟着大户儿的私塾念着。有停一刻,他的眼是四处飘儿,末了是落地上,小声嘟囔着说:就是考不中罢,也能勉强认个字儿的,去作军了,听闻也能好些

    崔氏听是这些,好不容易是有机会插句话儿,忙是点头:嗯,这是个好事情。

    七姥爷就忙颔首:哎,谁说不是?可就是缺了些钱财

    嗯殷峤沉吟片刻,朝了大夫人扬扬下巴,崔氏就见大夫人站起了身,是从袖中取些甚的。殷峤叹了口气,话还是讲:我这如今也不如意,算是勉强给你一些钱财,都是亲戚,就别说甚么借的话了。夜里天不好走,待会儿给你拿些儿糕点,你且早些去罢!

    哎哎!老爷子站起了身,忽而弯下了腰:小石头,咱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哎呀,你这一根汗毛,都要比我们大腿粗!一番罢了,更直了身,看着大夫人把一串子五铢送到自己手上,更是嘿嘿一乐:那我这就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瞧你!

    殷峤不忍望他,侧过了脸,是讲: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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