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些。”
顾雪芙能够想明白的事情，顾开济自然也清楚。
只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顾开济并没有开口。
甚至都没有耐心听顾雪芙把话说完。
就已经直接起身，朝餐厅的方向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顾雪芙目光中，才浮现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讽。
“刘管家。”
她眼眉流转，目光在杨柳身上绕了一圈，然后才看向刘管家。
“你跟大家都吩咐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许外传。”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家丑，要是闹的外头满城风雨，就得不偿失了。”
刘管家点头。
依旧是在人前惯有的那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安排人，把杨柳送回去吧。”
眼看着刘管家转身离开。
顾雪芙实在没有什么心情，蜷着肠胃坐在餐桌上，去享受什么美味的早餐。
大清早的闹了这么一场，已经浪费了她很多时间了。
她上楼稍稍整理了一下，再下楼就直接到了玄关。
“雪芙。”
大概是看她没有坐上餐桌，顾开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沉。
“工作再忙，也别忘了吃早餐。”
顾雪芙挑眉，心里不由有些疑惑，但还是压住了，不断升腾而起的那些烦躁，转身，坐在了餐桌上。
非常少见的，顾开济竟然亲自动手，用公筷给顾雪芙夹了一颗太阳蛋，放在了她面前的餐盘里。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你的毕业论文。”
“现在写的怎么样了？”
毕业论文？
顾雪芙略略挑眉。
她还以为顾开济早就已经把这一茬忘了。
原来，并没有。
“论文已经写好了。”
一直到现在，顾开济还没有放弃薅她的羊毛。
想要把她毕业论文里的“ C型柱”概念据为己用。
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我已经找到了，国内学术建筑界，最著名的方教授，来帮我一起解决落云山项目的地质问题。”
“上一周，他那边有了跨越式进展，打了好几通电话催我赶紧申请专利，说是他的团队有好几个创新建筑材料，也等着申请专利。”
“叫我不要拖时间。”
“但是，我的论文和项目报告是联系在一起的。”
“所以就先把论文送去公证了，律师现在，已经正在帮我办理，申报专利的事情了。”
果然，顾雪芙的婚姻还没有完全落下，顾开济就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他的声音又沉又重，语调中像是压着万军重剑一样，充满了不悦。
“我不是早就已经交代过你，把毕业论文和项目报告分开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干意味着什么？”
“顾雪芙，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你这样公证了毕业论文，以自己的名义申请概念专利，你有没有想过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
损失？
给公司带来损失？
顾雪芙心中嗤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且不说，“ C型柱”概念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要不要申请专利，要怎么申请专利，那都是她的事，和顾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真的有关系，那也是损失了她个人的利益。
什么时候，居然还要损失公司利益了？
“爸这话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
“这个概念本来就是我先提出来的，我为什么不能给它申请个人专利？”
顾雪芙话说到一半，突然笑了。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犹如幼鹿一样无辜又纯真。
“爸，我给我的论文，还有我的项目报告申请了个人专利，以后这项专利赚来的钱，就都是我的，是顾家的。”
“可如果我是用公司名义申请的专利，那这个专利的所有盈利，都需要拿到董事会上，和所有股东分红。”
“这么简单的账，难道爸也算不明白吗？”
顾开济似乎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怒目圆瞪，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却气的，大喘了几口粗气。
“那个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公司专利和个人专利能一样吗，公司有了这个专利，就可以向银行申请增资贷款，业务部以后出去谈什么项目，也都会容易很多。”
“个人专利呢，又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好处？”
公司公司公司。
顾雪芙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目光中飞速的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顾开济这个人还真是没救了。
永远都是利益至上，现实到让人心寒。
又或者，他从始至终都只对她心寒。
“这有什么关系。”
顾雪芙实在有些忍不住，直接反唇相讥。
“爸真是会说笑，哪怕我的项目报告申请的是个人专利，只要我在公司一天，那公司也就会跟着受益一天。”
“不是吗，难道落云山项目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落云山项目明明是分公司的项目，可总公司还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成功从银行贷到了款？”
这一下，顾开济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脸色实在不好，臭的很。
把菜刀在盘子里头拉的咯吱咯吱响，好不容易切下了一块香肠，却根本没有往嘴巴里送。
而是直接摔了叉子和餐刀，端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
看着他那一副明明气急败坏，却还非得忍住的样子。
顾雪芙心里真是快活极了。
她慢悠悠的将一片火腿卷在面包片里，咬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出声提醒。
“爸，医生才刚刚交代过您，让您平心静气，好好保养。”
“以您现在的状况，如果没有好心情，吃什么药，恐怕都是白搭。”
说完这句话，顾雪芙并没有给顾开济反应的时间。
直接放下餐具，起身离开了餐桌。
事实上，在她心里，早已经对这个父亲没有任何指望了。
是真的，再也没有一点点指望了。
只是，她还总想着，自己迟早是要嫁给晋承安的，到时候没有办法管理顾氏集团这么大的摊子，最终也只能交给晋承安打理。
久而久之，顾氏集团这个传世百年的大家族，也会慢慢变成空壳子，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这并不是她心里真正想看到的。
所以她才会没皮没脸，死命的巴结薄天，请他出手，替顾开济做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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