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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捉摸不定

    自从林禽被柳梦蝉接过来照料之后,他的伤势以超乎柳梦蝉预想的速度好转,柳梦蝉不敢相信,林禽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身体的底子却出奇的好。

    也许林禽一族长年与世隔绝,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异于常人吧,只能这样解释了。

    刚开始,柳梦蝉来得很勤,但很快,由于杂事缠身,变成两天来一次,渐渐的,变成三天来一次,再后来,只有每四天一次给林禽换药的时候,林禽才能看到她。

    平时,林禽的饮食起居都由两个丫头照顾,从开始的不适应,林禽渐渐熟悉了周围的新鲜事物,学会了如何使用筷子、厕所这些从没见过、更没有用过的东西。

    起初,林禽带着奇特口音的官话还被两个丫头嘲笑,没想到林禽的学习能力强得惊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现代文明、自小在蛮族长大的他,以飞快的速度接受着眼前的一切,只消短短半月,林禽就说出了一口流利的官话,就连照顾他的两个丫头都听不出任何口音。

    林禽渴望着柳梦蝉的到来,寨子里的女人跟这个女人相比,实在是差了太多。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其他女人,甚至连朱桑都不曾拥有的优雅和妩媚,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融化了林禽心中的坚冰。

    但,仇,已经如种子一样在林禽的心中扎下了根,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片尸山血海,仿佛每一个死去的冤魂都在他的耳边大声哭泣着、央求着、等待着他的复仇。

    林禽深知自己现在的仇人有多强大,过去这段时间,他弄明白了那杀死自己族人的兵器叫做枪,即便隔着很远也能轻易杀人,枪,胜过寨子里最好的猎手亲手制作的弓箭,无论杀伤力还是距离,都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禽只能把这份仇深埋在心里,就像在深海之中的岩浆一样,表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暗流涌动,等待着时机。

    林禽细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柳梦蝉的观察对象却只有林禽。

    这些日子和林禽的相处,柳梦蝉越发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甫一断定林禽只是一个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单纯憨厚的男孩,到慢慢给出这个少年还有那么一点小聪明的评价,而随着和林禽更加频繁地接触,柳梦蝉当初可以把林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信心渐渐动摇,这个捉摸不定的男孩,让她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他晚上吃的什么?日暮时分,柳梦蝉问负责照料林禽起居的小蝶。

    小蝶回忆道: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三个馒头。

    吃完了吗?

    小蝶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了吗?柳梦蝉追问道。

    小蝶摇了摇头,后又想了起来,道:哦,他吃完对我说了声谢谢。

    退下吧。小蝶走后,柳梦蝉挑亮了灯,林禽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得让自己感到害怕。换做是别人,要么一门心思想着报仇,要么一门心思想着逃跑,要是再遇到一个没用的孬种,怕是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全部抛到脑后,一心只想着如何睡了自己。

    但是这个少年

    柳梦蝉把林禽视为对手是从和林禽的第二次接触开始的,当柳梦蝉对林禽施展读心术的时候,林禽总是把所有的答案写在脸上,太过直接了。但是柳梦蝉却感到害怕了,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是人,在潜意识中对其他人都会保有戒备,而这种戒备会通过微表情显露在自己的脸上,但在林禽的脸上,柳梦蝉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戒备,这让柳梦蝉怀疑,自己从林禽的脸上读出来的答案,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要么林禽是一个根本不懂得对任何人保持戒备的人,单纯得犹如白纸一样——这样单纯好欺的人恐怕柳梦蝉平生也是第一次遇到,而第二种可能就是——林禽已经破解了自己的读心术,并有意将自己引入歧途。

    若是第二种的话柳梦蝉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把这个念头打消:不可能的,这个一直活在巴掌大地方的山野小民,怎么有能耐和自己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坐在闺房的梳妆台前,柳梦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是也算得上是烟视媚行的尤物了。

    可是不知道那个姓夏的女人,到底长得有多美,为什么从烨仅仅见过她一面,好像整个魂儿都被她勾去了一样,世间上难道真有那么美的女人么?

    屋外万籁俱静,柳梦蝉几乎可以听见雪落下来的声音,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太长了。

    咚咚咚

    门外的脚步声搅乱了柳梦蝉的思绪,她皱了皱没有,露出了厌恶的表情,那个可恶的禺歌寒又来了。

    禺歌寒排在从烨之下,是荣帅手里的第二号人物,而且隐隐有赶超从烨地位的趋势,从这次荣奎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而不是从烨来看,从烨在荣奎面前有失势的苗头。

    荣奎是近年来风头最劲的一方军阀,和混战各地的其他军阀不同,荣奎对道门玄学似乎有着执念,这些年,招揽了一大堆所谓的奇能异士,当起了他的门客心腹。

    复兴大业需要钱,而荣奎又尤其有钱,柳梦蝉顺理成章投身荣奎之下,成为了他所谓的门客。

    门客?想到这里柳梦蝉就觉得莫名好笑,这荣奎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战国四公子了。

    禺歌寒长得不算丑,甚至在这些满脸横肉的军阀之中,还算得上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但是禺歌寒浑身上下总是透着一种让她排斥的气息,说穿了就是两个字;这个人没劲。禺歌寒推门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冷冷道:三天,三天之后五天,五天之后又十天,柳梦蝉,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把我当宝一样的耍吧,上面的雷我替你顶着,可是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答案。

    柳梦蝉嫣然一笑:看,什么事能让副帅如此烦恼。

    殃神!殃神!殃神!看来,禺歌寒对柳梦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拍着桌子吼道,今天荣帅又发电报过来,说要是还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就要解决我。柳梦蝉,荣帅要是把我给剁了,我一定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不急。慢慢来。那个老头子怎么样了。

    一口气吊着,快不行了。禺歌寒道,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吧。柳梦蝉拨了拨油灯灯芯,屋中又亮堂了些。

    这么说,那个小子,你已经拿下了?

    柳梦蝉抬了抬眼:你不信我?

    信,我信,比我妈还信。你只要把这件事情给我办好,我他娘的叫你妈都成!禺歌寒说完转身就走,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确实很糟,连在她柳梦蝉房中逗留片刻吃点豆腐的心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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