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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略一沉吟,道:敝姓原,单名一个翼字。至于身份更是不足为道。程嘉璇撒娇道:说嘛,说嘛。原翼还未答话,江冽尘忽道:你是‘原平夏柳’四城之首的原城少主?原翼干笑道:贱名还敢担扰江教主清听,在下该以此为荣。江冽尘道:何必客气?你要是早说自己是昔日原捷原大侠的后人,本座对你或许也礼敬几分。原翼道:在下这般无用,徒然有辱先人英名。况且若真要在天下英雄心目中占据一席之地,我可不想仅仅仰仗祖辈遗风,还得让所有人尊敬的是我原翼本人才是。再说敝先祖么,非我自谦,的确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幼年起便出类拔萃,原城中无人能及,后与夏城二小姐成婚,两人在江湖中也干得不少大事。(*详情参阅殳零作品《情劫》)只是他也如在下相类,亦正亦邪,行事为达目的,时常毒手无情。那‘大侠’二字评语,无论如何是称不上的。江冽尘道:很稀罕么?难道惟有正派中人才能得美名传扬?那未免太过迂腐。人活一世,便是率性通达最善,何惧于后人褒贬?这一层的见识,你可较令先祖差得多了。原翼道:那自是弗如远甚。听江教主口气,倒似常恨晚生了几年,未能与我先祖对面相识。你和我原家还有这一分关系,这才真正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话里尽显自得之意。又向程嘉璇道:武学一道,还是凭自己本事取胜的好。否则即使你有天下无敌的宝剑,遇到真正高手,还不是给人随手卸下?江教主,你说是不是?江冽尘冷哼不答,心道:你大兜圈子,就想让我承认你是真正的高手?

    原翼见好就收,拱手笑道:江教主,这位姑娘,后会有期了。将衣衫一展,飘然而去,真有种神仙般飘扬出尘的韵致。

    程嘉璇又盯着他背影看了两眼,这才拔出残影剑奔回梁柱后。江冽尘长袍拖在地面,又染上几摊血迹。刚才与原翼一场拼斗,表面看来虽是他占上风,实则却也是大耗内力,伤势又有复发之象。倚着梁柱,微有些气喘。程嘉璇心中歉仄,怨怪着自己刚才只顾与原翼搭话,却没想到再来照顾他,道:你你还好么?没事罢?

    江冽尘转过视线,斜睨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啪啪两声就是两个耳光抽下,怒道:贱人,谁许你杀鸡妄用宰牛刀?要是当真弄丢了本座的残影剑,我立刻就杀了你!

    程嘉璇揉了揉肿起的脸颊,道:那几个恶人我我打不过。而且你也知道,我能胜过各大派掌门,全是借助残影剑神力,不然又如何退敌?总不能让他们伤了你江冽尘冷哼道:凭那几个狗贼,怎伤得到我?程嘉璇心道:刚才是你亲口吩咐,要我替你抵挡,现已脱险,就又来翻脸不认人。心里似乎翻滚着一团愁云惨雾,强装出笑脸道:那就最好了。我是真的很关心你,宁可我自己死了也盼你无灾无害,一生平安喜乐。

    江冽尘冷冷道:这样的场面话也不必说了。我问你,刚才我以你为饵你不怪我?程嘉璇想到刚才一刹间的绝望,确是心有余悸,仍是摇摇头,柔声道:我自然不会怪你。我的人,我的命,都是你的,你何时想要,都随你取去便是。可我也知道,你不是有意要杀我,那丝线击到面前,难以转开,也不过是功力所限江冽尘怒道:胡说八道!抬手又甩了她一耳光,道:丝线临时转位,有何难处?内功高深之人自可拿捏力道,运转自如。你敢轻视本座实力?程嘉璇脸蛋发热,耳中嗡嗡作响,连挨了几次耳光,脑袋也被震得昏昏沉沉,她顾不得自身不适,忙道:不敢,不敢。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下第一江冽尘道:只是在你眼里,那有什么用?抬手捏住了程嘉璇下颔,道:诚如原少主所言,他要是不救你,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本座这么说,你还怪我不怪?程嘉璇道:不管你怎样待我,我我总之是对你一片真心,绝不会怪你。江冽尘怒道:撒谎!全天下人都恨我,都在怪我,都随时想着杀了我,阴谋无孔不入。你以为凭着几句谎言,就能让我相信你?谁要是敢欺骗本座程嘉璇道:原公子他是他救了我,我现在没死,我没事呀,你也不必再愧疚啦!江冽尘双眼略微眯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光。程嘉璇话刚出口,就知言语欠妥,忙假笑着绕开话题,道:残影剑毕竟没给人抢去,还多亏原公子慷慨。他他的确是个好人,只不知道他为我受的伤怎样了

    江冽尘突然有了几分兴趣,道:你给我讲讲,那位原公子长得怎样,作何打扮。程嘉璇奇道:咦,你不是认得他的么?可是你还知道他是什么原城的少主?江冽尘道:四城势力独霸一方,原氏一族少主的大名谁没听过?本座真正神交已久的倒是那位原大侠,为人当须如此,才称得快意恩仇,叱咤风云。这位原少公子,听说他只是一张嘴皮子功夫厉害,手底下的武功却是有限得很。刚才一战,我已探出他内力空虚,所以猜想他救你,有一个原因是确实心疼你,还有就是,他已自知非我敌手,就想假借此事受伤。那么待会儿即使败了,也可称是输于下三滥的圈套之下,而非武功不济。难为他能在一瞬间想到这种妙法。程嘉璇心道:你有害人之心,眼里看出就是人人都要害你。我跟原公子也交过手,觉得他武功非但不弱,还好得很啊。连正派那许多掌门高手,都没法空手卸下我残影剑。但这念头在脑中也只敢一晃而过,就如担心他精通读心术一般,不敢多作停留。

    江冽尘道:这小子说话,初听就像是世外谒语。但外界传言,他也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仗着家大业大,才能任意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最近也是腻烦了家中管教,这才偷跑出来。去找七煞至宝,只是为图个新鲜,这一点我倒是相信。忽然语气一转,道:你对他印象怎样?程嘉璇讶道:他?很好啊我江冽尘冷冷道:就可惜他已经娶了少奶奶,你就算嫁过去,也只能做小。不过你身份低贱,原城父老未必肯答应就是了。程嘉璇慌道:我我说过只爱你一个,他再娶几房姨太太,也都与我无关江冽尘道:爱我干什么?原少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那才是最令女人心仪的男人。但你想攀龙附凤,终究是攀不上原家这根高枝。

    程嘉璇言语梗塞,心中愁苦,不愿再作辩解。江冽尘也不理睬,自顾练功。庙中与世间隔绝,惟有日出日落循环以计。转眼又是十来天匆匆而过,江冽尘念着七煞至宝,不愿在此多耽,自忖伤势已好了八成,再动手时只须多加小心,也未必落于人后。复将内息在丹田中流转一番,站起身来。程嘉璇每当他练功,就总是抱着膝坐在一旁,默默注视,并不出言打搅,今天却见他神情有些异常,害怕他就此离己而去。这些天她是既盼他伤势好转,又希望两人独处时间能百倍延长,最好是永远无休无止。有时虽觉这念头不免自私,但回想他性命也是自己救的,又可使自责减轻不少。见他走向庙门,连忙紧跟着站起,怀着试探道:荒山中消息闭塞,还不知这半月多来江湖中又有怎样变化,我想下山打探打探,查知那群人闹出了什么名堂来,再再跟你说说话间心中的紧张难以名状。

    江冽尘并不回头看她,冷冷道:那样也好,就随你去了。还忘记告诉你,等你查明之后,自行回皇宫便是,不必再上山来了。程嘉璇心里一紧,压抑的恐惧得到了证实,颤声道:那那为了什么?我说过不要离开你!那我不下山啦,好不好?江冽尘道:你想一个人老死在庙中,也由得你。我前些时不准你离庙,只为防你与正派狗贼互通音信,以后却是无须再存这顾虑了。程嘉璇不因他说话绝情而恼,壮着胆子问道:你要走么?然后欲往何处?她知道江冽尘不喜给人打探行踪,对他能回答并没抱多大指望。

    江冽尘默然半晌,竟是出人意料的答复了她,道:旁人都去赫图阿拉争索命斩,到时场面乱成一团,反而麻烦。我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先去少林寺取丧心魄。那些和尚不知去了多少,寺中守备必定空虚,同道远隔千里,也赶不回及时相援。值得忌惮的唯有通禅一人,他常年闭关,不知功力究竟如何,偏是给饶舌者传得出神入化,说他修行得道,俨然已成现世活佛程嘉璇道:他不出面动手,别人怎知其真伪?一味乱传。说不定他也是跟你一般练功走火入魔,成年瘫倒在床,无法动弹

    江冽尘就如没听到她说话一般,自语道:佛法高深是么那就由我这精研魔功之人来跟他斗上一斗。释道较量魔道,有趣,有趣得很!等那群虚妄狗贼争够了,给官兵捡去便宜,带着索命斩回宫复命,我再半道阻截,一群精疲力尽的残兵不在话下。这关节环环相扣,顺序当依如此,一节也差错不得。程嘉璇见他没听到自己的语急失言,或是听到了也未加理会,心中实有几分庆幸,忙大力拍手道:好啊,好啊,这才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群正派的的狗贼只知一味贪利,没哪一个有你这般细心。江冽尘道:正派虽然无耻了些,毕竟没开罪过你,当初也是你自以为持有残影剑了不起,主动欺上山门寻衅,现还这般口里不积德,乱骂一气做甚?程嘉璇吃了个瘪,心道:他们的确跟我并无深仇大恨,我都是为了帮你出气,才顺着你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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