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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耀华嗤之以鼻,道:“我可以回答你,她不好,很不好!有人在找她的麻烦,随时可能要她的命,你别以为她在水月庵里是享福去的。其他的话,等你见到了她的面,自己去说!”

    李亦杰见他几步间便要走远,而心里却还积压着一箩筐的疑问,最后只匆匆问出一句:“你且跟我说,究竟是谁要找雪儿的麻烦?她怎会与人结下那种解不开的怨仇?”上官耀华道:“亏你还问得出口啊?哼,还不是拜你所赐!其他人,哪有这么小心眼?想也知道是七煞魔头,你们的老熟人了。他想伤害阿雪,就为向你和韵贵妃报暗夜殒的仇。”李亦杰怒道:“真是莫名其妙!那又关雪儿什么事?”上官耀华哼了一声,径自走远。任李亦杰再三呼唤,也不再应答。

    李亦杰身上阵阵发冷,想到南宫雪时刻处于险境之中,而自己却在宫中逍遥快活,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但眼前正是备战的紧要关头,怎能撇下众将士一走了之?然一想到南宫雪正为江冽尘威胁,如果最初想保护她的本意,反而成了害她的罪魁祸首,那日就不该硬着心肠将她赶走,现在落得这等两难境地,自己还可说是自作自受,雪儿却有什么过失?他这个做师兄的,曾立誓保护自己的师妹,现下却只能靠着旁人牺牲来成全,那又与踏着尸体前行有何分别?他在上官耀华口中如此不堪,别说给人看不起,简直没有面目再见人。思来想去,还是寻南宫雪的念头占了上风,暗道:“韵儿与雪儿以前便是好姊妹,我给她讲明利害,她知道处境如此危险,也不会不通融的。说不定还会派兵与我一同前去……不成,应战兵力本就稀缺,还是留下照看的好。雪儿是我闯下的祸,也该由我一个人来负责任。”想到此当即动身前往吟雪宫。特地请了侍卫通报。直等过四、五个时辰,明知会为此耽误列队训练,却也无暇顾及。

    好不容易沈世韵传令召见,李亦杰前一刻还在捶腰蹬腿,此时就如同得聆福音。丝毫也不耽搁,举步奔了进去。沈世韵正悠闲地坐在桌旁,手中拿了本诗集翻看着,显然根本没将他的造访放在心上。视线还停在书册上,并未挪开,淡淡的道:“李卿家,这么急着求见本宫,有何要事?可是训练时出了什么差错?要想严格要求,大伙儿一时不适应也是常事,你要有点耐心才好。”

    李亦杰支吾道:“不是的,训练情况……倒是很好,大家也都很卖力。是……是卑职的一点私事。”沈世韵冷笑道:“又是私事?李卿家,你的私事倒不少嘛?”

    李亦杰脸上一红,道:“我找了雪儿这么久……方才,终于得到她的下落……”沈世韵面色冷淡,道:“哦,恭喜你了。那又如何?”李亦杰道:“虽然听说,她就在潮州水月庵中,可近来却十分危险。七煞魔头为暗夜殒之事,迁怒于我,现在又迁怒上了她。我……我不能让他再伤害……对我很重要的人。”沈世韵冷哼一声,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道:“你想说什么?本宫绝不可能派兵前去保护她,皇上也不会答应。”李亦杰忙道:“是,卑职知道,我也从未想过以公谋私。所以,卑职打算自己跑一趟,带她回来。让她跟在我身边,至少可以护她周全。就是这其间……可能会耽搁几日,弟兄们的操练……”

    沈世韵终于从书上抬起了头,道:“李卿家,不是本宫说你什么,行事须当顾全大局,首要的便是分清轻重缓急。如今宫中从内到外,防御坚如壁垒,都是为了对付七煞魔头。正值紧要关头,你却突然要抛下一众将士不顾,到深山里去寻你的师妹?你自己听听,说出来像话么?”

    李亦杰心里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凉水,从外冷到内心,艰难开口道:“韵贵妃娘娘,我知道以前同行时,雪儿对你……很有些不大礼敬,或许,也说过些难听话,我代她给你赔不是,好么?但现在的她,确是无依无靠,就等着我赶去相救……”沈世韵冷冷的道:“你将本宫看成什么人了?我不是记她的仇。哼哼,当年是什么身份啊?我只是欢场中的一个卖唱女子,最为卑贱不过。她却是华山名门大派的弟子,瞧不起我也是稀松平常,我又怎敢怪她?只不过,宫中不比民间,尤其是身居重位者,行事由不得你随心所欲。本宫眼下就事论事,你的头脑须得放清楚些。我且问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李亦杰道:“是承王爷告诉我的。他亲眼见到过雪儿,可以证明此事不假……”沈世韵自语道:“我还道上官耀华是怎样的精明机智,怎地是这样一个碎嘴婆?”见李亦杰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又道:“本宫却觉得,此事多半不尽不实。你去想了,如果承小王爷真能见到南宫雪,他又不是手无兵权,怎么就不救她,还要专等着来知会你?假如南宫姑娘确已危在旦夕,你现在即使赶去,远水难救近火,也是帮不得她的。那还不如留下指挥布阵,早日收拾了七煞魔头,大家都能清静。”

    李亦杰急道:“他在潮州难为雪儿,一时半会,也不会到京城来。咱们放出的消息,又有什么意义?等他那边完事,雪儿就成了一具冰冷的……不,不,一定不会的!卑职斗胆请命,让我赴潮州一趟,到时既救回雪儿,再一并解决七煞魔头,一了百了。”沈世韵冷笑道:“你也未免太想当然了。如果那人并非七煞魔头呢?你这一走,是正好给了他造乱的契机。退一步讲,即使你真能找到他,以你的武功,又怎能杀得了他?最多也不过是陪你师妹一起送死罢了。若是不按照咱们事前的计划,你根本全无胜算!”

    李亦杰脸色极是难看,还想解释,忽然有个小厮捧了个大碗进殿,一进房就吵嚷着:“韵贵妃娘娘,您的药已经熬好了,需要奴才……”沈世韵怒道:“放肆!没见着李大人正在这里么?什么话都敢口没遮拦的乱讲!”

    那小厮骇得连声称是,匆忙退出。李亦杰摆了摆手,道:“我不要紧。韵……韵贵妃,怎么你生病了么?为什么要喝药?”

    沈世韵道:“本宫身子好坏,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不是已经打算抛下我,一个人跑一趟潮州了么?既然我死了,你也不会关心,这会儿又何必假惺惺的来问?”李亦杰心中慌乱,道:“不,这从何说起?我……我怎会不关心你?”沈世韵道:“你要留我一人对付七煞魔头,明知此举凶险万分,心里却还是只有你的师妹。好罢,最后你是选择了她。宫中之事,不劳你再费心。本宫与一众侍卫,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了。”

    李亦杰听得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忙劝道:“别……好好,我不走了,你也不要再说那些话难为我!”沈世韵淡淡道:“说得倒像本宫稀奇你。行了,既是如此,你快去练军罢。”李亦杰默默应了一声,动作僵硬的走了出去,心里反复骂着自己。

    另一边程嘉璇早已央求过数遍,玄霜对她那一套风花雪月的痴情话却是根本不屑转达。最终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最终只略退一步,答应了带她同去。程嘉璇一见到江冽尘,顿时双眼放光,随即心里好一阵慌乱,双手交叉,并在胸前,目光躲躲闪闪,几次张口,既怕声音难听,又担心说错了话,连任意一个字词都要仔细推敲过。江冽尘全没心思搭理她,道:“一句话也讲不清楚,玄霜你来说。”玄霜笑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所发现,就为着在你面前邀功,前些日子也不知对着铜镜,私下苦练过多少遍。我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啊!”

    江冽尘无奈道:“你带这个丧门扫把星过来,就是想让我头疼,是不是?”玄霜笑道:“你自己偏爱头疼,怎怪得着我?小璇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忠诚无比,你别这么冷淡待她。”江冽尘道:“话也不是这么讲。假如一头母猪对你忠诚,难道你也要整日里围着它打转?”玄霜暗自苦笑,最终只得找了个无以辩驳的理由,道:“好歹她不是母猪。”见程嘉璇还站在一旁默默酝酿着情绪,她不急,自己看得都心急。推着她的背,直走到江冽尘面前,道:“说啊!怕他干什么?倒像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一般?我教你啊,你就想象着:他,也不过是一头母猪而已,对母猪说话,有什么好紧张的?”江冽尘哭笑不得,斜过视线道:“你这小子……不懂得尊师重道,胡说什么?”玄霜笑道:“离经叛道,却礼法之虚妄,行世俗所不举,跟你学的。”

    程嘉璇下巴直垂到胸前,迅速将脑中思路理过一遍,终于壮起胆子,道:“以前你……您命我在宫中查探七煞二宝下落,我拖延至今,实在对您不住。可我也绝不是不上心,凡有机会……”江冽尘冷冷的道:“废话少说。”程嘉璇吓得头颈又埋下几分,眼神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轻得如蚊子哼哼,道:“现在我已经都找到啦。就在吟雪宫地底的密室中。我带您去取,好么?”说完竖起三根手指,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三句。”

    江冽尘不去理她,只问玄霜道:“这话有几分可信?”玄霜道:“十分!我当时也在场,亲眼所见!”江冽尘道:“嗯。我不信她,如今既是你所说,那就暂时信过。”程嘉璇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一回更是萎顿得全无影踪。玄霜苦笑道:“是不是啊?我这么荣幸?那不是成心挑拨我俩关系?待会儿我还得跟她回吟雪宫过夜,还不知她怎样‘秋后算账’,你可别害我。”江冽尘笑道:“是又如何?她要是敢欺负你,下次跟我说就是了。”玄霜故作大度,道:“算了,算了。她现在是讨好我还来不及。明天皇阿玛会组织一场狩猎,场面盛况空前。届时所有王公大臣、皇子皇孙,以及一众御林军都将前往护驾,太后妃嫔则在侧旁观看。吟雪宫中无人看守,正是守备最松,你趁机去夺宝,不过是说得好听。堂而皇之的取走,也没人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