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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勾当为何事

    不管陈玉娘还是杨露禅现在都把陈老大的事给忘了,他们在为拜堂成亲以及洞房的事头疼呢。

    三叔祖还是高坐在堂,总得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吧?为了这个,陈长兴要求杨露禅和陈玉娘也给个面子,拜堂时不得说话。

    他怕万一呀,再撞上天雷勾动地火,那事情就糟糕了。

    不过这会不管是杨露禅还是陈玉娘都像行尸走肉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没办法吧,心里忐忑不安,都想着等下该怎么办了。

    至于在场的人,这些就当是泥塑木偶吧,还没想通该怎么过关呢,哪有空理他们。

    不是他们不想理就能不相干的,这头刚刚完成了拜堂呢,观礼的人群后面就响起了一声:“慢!”

    人们转过身,自觉地向两边排开,陈老大带着他老婆闯了进来。

    当然他们身边还跟着个陈老三呢,他还以为大哥是为了赶上小妹的成亲礼才喊一嗓子,其实他也紧赶慢赶的。

    因为陈老三的关系,大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人生就这一次,当哥的不想错过情有可原。

    可陈老大忽然就摘下了斗笠,当成了暗器一样掷了进来,这就是大家没有意料到的了。

    飞旋的斗笠从人们头上掠过,旋得太疾,发出咻咻的响声。

    杨露禅哪怕再出神,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有的,他气劲一发,就把那顶斗笠弹开。

    变了方向的斗笠飞旋之势不减,冲进了陈家祠堂上吊挂着的一口大钟里,撞得钟壁发出了当当当当的响声。

    作为唱礼的豆腐哥火了,大吼一声:“谁敢来捣乱?”

    他人是年青,可辈份不低,不然也不会由他来唱礼了。

    陈老三也搞不清情况,忙提醒陈老大:“大哥,今天是小妹的婚礼,可不兴西洋那**洞房的花招。”

    陈老大没出声,豆腐哥冲了出来,他一步跨出一丈多远,三步就到了陈老大面前。

    他也懒得说话了,腾身而来时一拳射虎冲锤击出,这一拳可不是一般的冲拳,别以为对方跳起没了重心就好应付。

    冲锤是旋冲劲,将全身的劲道都通过抄步冲锤加进了旋劲里,等于是在即将化劲的边缘了。

    这一招对手接下的话冲锤者能重新获得借力点,同时劲道也会全部加诸受拳者的身上,可不轻巧。

    不接,呵呵,下面就是弹腿变招后的金刚捣锥,下砸势,更难受,还会被前面一脚给干扰重心身形不稳。

    这是太极炮锤里跟对手不死一体的一招,谁说太极绵软的,刚烈起来拳拳打死人。

    在婚礼上敲响钟,这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有这么干的,既然是恶客,那就恶待吧。

    陈老大也没有还手,而是用了最为适宜应对炮锤的办法。

    他一个铁板桥倒了下去,后背都快贴着地了,即不接,也避了砸。

    可他这个铁板桥还能动,绕着豆腐哥转了半圈。

    豆腐哥打空了,可他今天一点都不怕这种地趟拳的招法,他突然收拳玩起了倒撵猴。

    可他的倒撵猴不像猴了,杨露禅这几天大发利是,把后世的杨式太极、孙式太极、吴式太极全都卖弄出来了。

    不单单卖弄,就连发劲的方法也说了。

    这一招倒撵猴就变成了孙式太极丹法的熊形,是把形意、八卦、太极融为一炉的产物。

    豆腐哥得了便利,每倒撵一步脚都重重踏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可他的每一脚都没有声音,以游龙步的圆转不断得追着陈老大踩踏,举重若轻。

    他心里生气着呢,露禅的大喜日子,此人也忒不知趣,敲钟?我给你送终就好。

    陈老大终于顶不住了,为什么陈家沟的太极拳全变了样呢?变了还不要紧,可它要命了,威力大了太多。

    他一跃而起,架住了豆腐哥的“熊掌”,大吼起来:“豆腐,你看看我是谁?”

    “我管你河南排第几呢……你是小哥?”

    豆腐哥终于把陈老大认出来了,主要是因为陈老大那撇胡子让人看不出,而且他也比出去时老了许多,满脸风霜说的就是这一款。

    他叫小哥有道理,年纪上陈老大大过他,可辈份上陈老大小过他,小时候陈老大带他玩时就喜欢吃他空子让他叫哥,然后就小哥小哥地叫上了。

    认是认出来了,可豆腐哥又不高兴了,摆出了族叔的脸:“你怎么回事,没看今天是你小妹的大喜日子吗?都那么老了还不长进。”

    陈老大自己作妖,被斥责得一句话都还不了嘴。

    好在陈老二凑上前来,解了陈老大的窘:“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快,小妹结婚了,来来来,我告诉你,妹夫可是号人物,拳可通神啊。”

    陈老大不置一词,而是看向了陈玉娘,他张开怀抱,笑盈盈地站在原地。

    按照他的理解,陈玉娘应该把盖头一甩,然后乳燕投林一般扑入他的怀里,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可陈老大就窘在了原地,因为陈玉娘动也没动,愣愣的。

    还是杨露禅先回的神,他用肘尖捅捅陈玉娘的手臂,让陈玉娘猛地一闪,又想攻麻穴,不行。

    杨露禅这时才小声提醒她:“你大哥回来了。”

    三叔祖这时也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口中哀声:“栽秧!”

    在陈家沟就数三叔祖最宠陈栽秧,一直是他的撑腰杆,毕竟是长房玄孙嘛,最得老人家的厚爱。

    陈栽秧会来事,走上台阶,离了两级就向三叔祖弯腰行礼了,哪里像一个捣蛋破坏王的样,倒是显得文质彬彬风采爽面。

    三叔祖那叫一个激动了,眼角都含泪了,不断地点头:“总算回来了。”

    陈长兴没眼看这种孝子贤孙的戏码,又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好了,迟些再叙,我还等着喝茶呢,露禅和玉娘也在这等着。”

    陈栽秧闻言走进了祠堂,陈长兴也站了起来,父子两人谁都没说话,都眼直直地盯着对方,好像要在交锋一般。

    陈栽秧很窘,抿了抿嘴,可始终张不开。

    更窘的来了,陈长兴一脸的不高兴:“回来就回来嘛,玉娘成亲,你搞这些幺蛾子干什么?陈家沟不兴西洋的斯普类,那是斯文败类。”

    气不过,陈长兴朝杨露禅和陈玉娘招招手:“来,给我敬茶。”

    杨露禅和陈玉娘像个木头人一样照办了,陈长兴接过茶盏唱了一口,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背起手来走了。

    还是豆腐哥灵醒,扯着嗓子高喊:“合家团圆,和和美美,奏乐同声!”

    那群吹打手一听唱礼的号令,齐齐跑了过来,在祠堂前摆起了阵势,乐声又起。

    那边点炮手和放烟花的也一同动手,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咻咻啸叫喷吐的烟花总算是没让这个大喜日子冷了场。

    夜,银花璀璨,满堂烛红,新装上的氙气灯把陈家沟照得红光暖暖,全村的人还在推杯换盏。

    杨露禅也不例外,带着他的二十几个教众酒保,酒到杯干。

    这些酒保不仅仅托酒,还把敬杨露禅的酒大数都代喝了。

    全是武功高手,发点酒劲算个什么事,只有阿难好像是个特例,功夫不差了,酒劲越来越差。

    其实杨露禅也不怕,他比现实中的严晶心还能喝,号称千杯不醉。

    陈栽秧夫妇被三叔祖叫到了他那桌,陈老二的老婆和陈老三也被拉上了,唯独陈老二不知去了哪。

    三叔祖是感慨连连:“栽秧,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当年的惹祸精现在出息了,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叔祖见到开心啊。”

    陈老三赶紧跟三叔祖咬耳朵:“嫂子从小失聪不会说话。”

    三叔祖点点头,浑不在意,又想当年了:“那年你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连你爹都束手无策,成家立业,看来还是有了家能让人成熟,回来就好,回来就别出去了。”

    陈栽秧只得应付式地笑笑:“在外面晃荡,难熬啊。”

    他脸上的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神情:“可一想道被爹骂的样子,我就会打抖,连回家的脚步也迈不开了。”

    陈老三也有微词:“爹也真是,十来年不见,转头就走,哎,二嫂,二哥去了哪?”

    他本是想叉开话题,却不想说曹操,曹操到,陈老二领着杨露禅过来了,过来敬酒。

    这第一杯酒当然是要敬三叔祖的,可三叔祖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

    杨露禅还是照足了规范,双手托着酒杯给三叔祖鞠了个躬,三叔祖则举了酒杯虚应一下了事。

    陈栽秧看到这一出,跟他老婆对视一眼,有机会啊。

    然后就对陈栽秧了,杨露禅还是依了礼数,先给大哥大嫂敬酒,陈栽秧也是应付一下,可杨露禅很讲究,帮他端着酒杯,敬完为止。

    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真的讲礼貌,杨露禅还跟大嫂点了点头,顺手打了个招呼:“阔尼叽哇,阿尼尤咩哇尼虹金喋斯噶?”

    大嫂愣住了,陈老二和陈老三也愣住了,陈老三还真接问:“露禅,你跟嫂子说的啥?大嫂失聪听不到。”

    杨露禅笑笑:“俺跟大嫂打招呼呢,俺看大嫂的头饰跟安阳那边一个地方挺像的,以为大嫂是老乡,所以用乡音试试,可惜大嫂听不到。”

    陈老二则一拍杨露祥的后背:“咋你看谁都像是老乡哩,行了,老三跟我的酒不用敬了,你去应付别的乡亲那吧。”

    杨露禅“哎”了一声,乐呵呵地出了门,外头又一阵起哄声,这是等着给新郎官灌酒呢。

    三叔祖又哼了一声,来了个“不知所谓”。

    陈栽秧也趁机下勾子:“我就不明白了,咱家妹子长得万里挑一,爹为什么把他许配给这么个土包子。”

    陈老二喝茶都呛着了,故意的,要是让三叔祖跟着上来就麻烦了。

    陈老三又当了缓冲:“露禅说土吧,其实为人精明着呢,可要说精明嘛,他待人又真诚得紧,认可你掏心掏肺都行,大哥,你今天感觉到了吧,陈家拳大变样了,两三百年的精进都没有这一个月多。”

    没法子了,陈老二只能又被呛着了,咳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陈老三自知失语,收了口,陈老二说了句公道话:“露禅在研究玄学时跟小妹能搭上话接上手,他们两个一搞起玄学实验来,能说一整天不重样,我们老三在旁边听着像天书。”

    “玄学?”陈栽秧嘴里带着质疑、不屑跟玩味。

    三叔祖倒是开了声,他指了指祠堂顶上的射灯还后外面比月亮还闪眼的路灯:“喏,这就是玄光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这一下又不同了,陈栽秧经过三叔祖这么一解说,顿时不淡定了,这就是方子敬讲的电灯,尼玛哪家电灯能做到这样的亮度?

    他喝了口茶,遮掩了过去:“也许爹有爹的考虑吧。”

    他口中的陈长兴现在忙着呢,跟陈玉娘坐在屋顶上。

    趁着没人,陈长兴弹了个石子将陈玉娘叫了上来,坐在屋顶上看陈家沟的热闹劲。

    其实他有话要说,就是不怎么好开口。

    憋了很久,陈长兴才指着远处跟人敬酒的杨露禅:“一般人要练就三花聚顶,需要几十年的功夫,他却是与生俱来,只要将精气神合为一体,他就能成为一个旷世高手。”

    说完陈长兴就用老父亲所特有的复杂眼神看向陈玉娘,就差着来上一句“你滴明白?”

    陈玉娘就给他来了个“我知道。”

    陈长兴没词了,看来这一回非得说明白了不可,他清了清嗓子:“如果想把陈家拳发扬光大,那还得靠……”

    陈玉娘装傻:“靠人不如靠自己?”

    陈长兴又抓胡子了:“还得靠阴阳调和。”

    “不行,我可以嫁给他平息冲突,但我不能和他圆房。”

    陈玉娘一下子把路封死了。

    想来想去,陈长兴切换了语重心长模式:“露禅已经过了采用陈家拳凝精化气法门的年纪,眼下就只有一个法子,你忍心看着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

    说到这个陈玉娘问题来了:“爹,为何我不知道有凝精化气的法门,我从来没有练过。”

    陈长兴笑了:“都化在了日常,陈家拳凝精化气的法门就是让力跟气一起长,就长在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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