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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颠倒弄乾坤

    并不是洪熙官恶趣味发作消遣韦小宝,而是魏溯难在做测试。

    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严晶心打算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研究梦境,魏溯难也有自己的追求。

    他越来越笃定墨玉跟量子效应有关,梦境太智能了,好像一只掌控一切的手,轻轻一拨弄就能左右走向。

    魏溯难不想当牵线木偶,他想弄明白墨玉梦境的原理,搞清楚它影响思维的机制。

    记忆可以从梦境带出来,甚至有干涉现实的能力,当前最厉害的超算也不足以模拟出一个这样的世界。

    梦境和自己大脑的组合竟然可以做到,除了预言中的量子超算,魏溯难找不到其它可能。

    单纯只用做梦来解释不通,墨玉梦境似乎有一套潜藏着的机制,能不断的影响梦境里事物发展。

    这些都不来源于两人的思维,就算是潜意识也不可能,严晶心和魏溯难都不曾编织过如此繁复的逻辑,也做不到。

    光光是臆想出这么个梦境世界就能让人想爆头,写小说的想象力也不可能如此环环相扣严密无间。

    想破解它,魏溯难只能设置大量的节点,通过对比节点与记忆的异同来慢慢找出规律。

    这便是洪熙官要改变韦小宝命运却又要尽量贴合记忆的原因。

    通过这样的手段去发现梦境偏离与纠正的动因,来摸索规律建立模型。

    而江口沉银、永乐大典以及马宁儿,都是这样的节点。

    为此魏溯难忍住了好奇心,故意不让自己和严晶心接触这方面的资料。

    他想看看在只从严晶心那获得一个地址的情况下,梦境跟现实是不是完全一样。

    如果得到的结果一致,那便说明梦境除了受自己的记忆影响,还有一套超脱于外的作用机制。

    量子效应当前是无法观察的,一旦有外力作用就会改变状态。

    这跟梦境很像,在魏溯难确保自己没有相关记忆的情况下,一旦证实梦境照见现实,便证明梦境与现实有联动的纠缠。

    这个纠缠的规律找出来,距离破解量子效应也就不远了,它又是一个知道结果倒推过程细节的课题,在科学史上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与科学猜想不一样,科学猜想是没有实证的,只能搭建理论框架试错。

    而墨玉梦境揭示的量子纠缠则是确定了结果的验算,容易了一万倍都不止。

    因此就有了洪熙官与韦小宝一个月的相处,他不希望改变韦小宝的轨迹,也同样不愿意看到韦小宝对着一尺高的武功秘籍目瞪口呆。

    辞别了韦小宝,洪熙官乘上了天地会自己的货船溯江而上,直指成都府。

    整整一年孜孜不倦地发展,潜水的设备被制造了出来,水下照明的办法也找到了。

    说穿了不值钱,把一条中空软管的内壁做成像镜子一样的镀层,通过反射让光线传导下去。

    末尾做一个凹透镜一样的聚光头,一根采用光纤原理的软管灯就实现了水下照明。

    一寸粗的光导管,也仅仅是相当于一只手电筒的亮度,在水下免强能用。

    光源是汽灯,压力罐将煤油汽化,点燃丝罩能激发出白炽光。

    丝罩不好制作,须用硫酸钍溶液浸泡,要不是苗显找到了独居石,这东西还做不出来。

    这些加起来都不如换气面罩和导光管的外皮软管难。

    天然橡脉能找到,将橡脉变成合用的材料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靠着魏溯难和严晶心搬运来的土法橡脉加工工艺,耗时一年,前不久才刚刚克服,做出了能用的软管和防水面罩。

    别小看,材料上的一小步,就是科技发展的一大步。

    高溪庙已经用上了电,内燃机也快了,绝缘胶和活塞密封圈就橡胶材料制成,它比冶金可难多了。

    洪熙官是再也不愿在古代攀科技树了,没有着力点,哪哪都缺,食脑永远比以力服人困难多门槛高。

    还是乖乖练功夫吧,中国的玄学发达不是没原因的,它能跳过众多环节直指应用,内求即可。

    再说又是一本种田文,话题收回来,即便是有了家伙什,下水打捞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活。

    换气管没有压力装置,只是一个装了手摇排风换气的扇叶,那点空气量,只有功夫好手才顶得住。

    需要水下的人运劲将面罩里的空气鼓出,又将上头的新鲜空气吸入,单单是换气扇的那点压力值,到不了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深的水下。

    另外江口这地方是两江交汇处,水流湍急,水下有暗涌激流,不会点千斤坠压根就站不住,别说挖宝,能不被江流冲走都算是幸运了。

    再加上通气管的强度不够,万一到时被水流冲断了,不能及时浮上来也是送。

    所以挖宝队的人手都是可靠的经过长时间训练清一色的武功高手。

    苗显是他们的头,被朱红枚赐了个摸金卫的名号,苗显当上了摸金校尉。

    红豆和朱小倩因为关系得以占了两个名额,算是坐实了红粉大盗的名号。

    船至彭山江口,一行四船就分散了,两船在对着江心半岛的眉江河汊处放下大铁锚。

    剩下的两船则一上一下离着两里负责警戒。

    至于灯光会不会引来注目,一来洪熙官做了遮光罩,二来此处离了镇集甚远,压根就不怕动静大。

    这会儿的川中,经历战乱人烟凋敝,到处是荒川败野,活人不多,不然也不会出现后来的湖广填四川了。

    据史料记载,康熙七年,四川的在籍人口连十万都不到,实际还得减去逃籍的,更少。

    造成这个局面,丢下近亿两银钱的张献忠“功劳”不小,其后清军入川又花了十几年不知杀了多少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是最好的写照。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康熙朝平稳下来后从湖广云贵江浙山陕移民百万,靠着本地的人口已经发展不起来,都逃光杀绝了。

    在这种的境况下,别说惊动旁人,就是专门去找个大活人都不容易。

    警戒的船也是怕偶然的过往船只,实际意义并不大。

    但也不能没有,近亿两沉银,得挖很久呢。

    有了趁手的设备,再加上准确的位置,其实动作也不慢。

    摸金卫的成员熟练地分工合作,放下通气管和光管,穿好水靠和换气面罩,开始扑通扑通地跳入水中。

    留在船上的伙伴开始点燃气灯,摇动排风扇,还要有人看那跟牵拉绳。

    水下不能通话,不断上下又耗费时间精力,只能用约定好的绳语来传递消息,为此洪熙官不得不将摩丝电码又“发明”了出来。

    解释起来还挺费劲:达摩面壁练闭口禅,不方便说话,便悬丝达语,比电眼目光还传神,是为摩丝电码。

    当时一旁听洪熙官解释的朱红枚差一点没笑岔气,鸡贼!

    运气很好,摸金卫下水不久就找到了沉银,很快,整箱整箧的银锭就被捞了上来。

    张献忠沉银距今也不过二十年上下,还未被淤泥埋没,况且沉银数量过多,前头还不用挖,捡就行了。

    只花了三个时辰不到,四艘船就载不下了,数百万两的银锭把船仓塞了个满满当当,还有不少是金器。

    只能回航,看来想挖完江口沉银还是个需要出大力气的活,尽数启出,富可敌国。

    洪熙官把玩着一个大金印,写面刻着“蜀世子宝”,怕有二十斤重。

    这是第一批出水的,黄金重,水流推不走,就定在了原地。

    而且黄金氧化的速度慢,时间不久,在光管灯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摸金卫就先行捞了上来。

    看来是张献忠沉银无误,张献忠逼死了前明蜀王,财宝都落入了他手里。

    可洪熙官看着金印也不是滋味,弄出这么大的金印,可想而知蜀王是什么样的货色。

    更可笑的是,崇祯竟然为了筹措宁远关晌节衣缩食,而仅仅四川一省之地张献忠竟然搜刮到偌大财富,明不亡,没道理。

    现在这笔钱落入洪熙官手里,以他的规划,都够组建兵师还政汉家了。

    也罢,取于斯用于斯,还神州一个朗朗乾坤,便不辜负这笔血汗钱。

    洪熙官酹酒江中,敬的是积攒起这笔财富的草民百姓,从他们的累累白骨中敲出的骨髓膏脂,当值一个晴明天地。

    哗啦一下水声响,一条美人鱼破水而出,跃到甲板上,将洪熙官从沉思中惊醒。

    是红豆,穿着水靠显得英姿袅袅然,身材太好,不敢多看。

    红豆却不管那么多,一边抖搂着身上的水渍一边跟洪熙官讨喜:“姨父,这些财宝不分润我们一些吗?”

    洪熙官当然而断:“分,要分到均匀,让每个人都有份。”

    那边苗显开始吆喝抽管拨锚,收获甚丰,该回去将些金银重铸,换成刀枪炮弩。

    朱小倩则在一旁捂嘴偷笑,不是因为发了财,而是她听懂了洪熙官的话,女儿又被便宜妹夫给忽悠了,还浑然不觉,乐得不行。

    回到扬州,洪熙官不再参与江口挖宝,这样的事情去一趟就够,都是力气活,金银多了看起来也没感觉,又不能填肚子。

    他得去南京搬书了,旷世奇典,集中华文明之大成,远比金银财宝更馋人。

    只是《永乐大典》并不好拿,因为它藏的位置太敏感。

    就在夫子庙里,既没有藏在暗室地穴,也没有装箱掩饰,而是堂而皇之地摆在尊经阁楼上的藏书室里。

    唯一的手脚是将书皮全换了,不看里面的内容还无法发现是什么书。

    藏经的人也是心大,经史子集,他把《永乐大典》都混在了杂集中养蠹虫,正经预备役蠹虫哪里会去翻这些杂书,看科举的书都来不及,不实用哇。

    就是这么功利,魏溯难想起若干年后除了五三和衡水集不谈其余,有谁会在高考前关注《水经注》?

    算是把人心称到了毫厘,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个脑残想法的精髓,就是太行险了,也给洪熙官出了难题。

    怎么办?人来人往的腹心地带,且数量繁多,蚂蚁搬家都不知要搬到何年何月。

    车到山前必有路,银钱开路,有钱能使鬼推磨!

    夫子庙已经改成了江宁县学,府学搬去了前明国子监旧址,等于管辖权又降了一级,胃口想必也没这么大了。

    理由也很好找,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洪熙官以五百两黄金的代价,就将尊经阁的管事买通了。

    就说自己是做古董生意的,现在世道不太平趁低买进,过个一二十年天下太平了,这些古书就是珍本、善本,拿时间换钱而已。

    管事是个满人,洪熙官怕是给他看他也看不明白《永乐大典》有什么意义。

    他很愉快地收下了一匣子小黄鱼,还不忘嘱咐:“快些,手脚干净点。”

    洪熙官只能“感激”地拱了拱手,道一声“大人慢走”,这一屋子书就归他了。

    摸着一排排书架上的宝典,洪熙官心里感慨万千,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文明精华,就只值几百两黄金,真个是子孙弃者无论焉。

    但还真得感谢这位大人,他总还知道这些书值钱,比起若干年后一把火烧了夫子庙的那些荷锄头教徒又不知好了多少。

    搬吧,秀才搬家,全是书。

    扫了手尾,在市面上买了大量的时文书籍,还有烂大街的《论语》一类重新充斥了尊经阁,让那位大人很满意。

    他还有意无意地说不定哪天他就调回北平了。

    洪熙官觉得那感情好,有机会再合作,不过下次再合作洪熙官打算就不给钱了,赢家通吃,全归他。

    大典全部都会运回云霄,制作活字版重校重印,一套油印设备已经弄了出来,可不能再让这部煌煌巨典又一次付之一炬。

    洪熙官贪婪地浏览着一卷又一卷的《永乐大典》,很快一个他期盼已久的迷底就将揭开——他们能不能将《永乐大典》的内容搬运回现实?

    如果能,则说明梦境真的是可以干涉现实的,如果不能,那就得找出问题所在,无论如何,都对于破解梦境有莫大的作用。

    运书的事情还是交给头号镖师苗显,洪熙官又乘上了船,这一次的目的是京师北平。

    这次出来就只剩下一事未定了,船行一水间,洪熙官希望很快能有一轮圆满的明月照着他回还。

    马宁儿被西域番僧带到了帝都,驻进了白塔寺里。

    也正常,黄教喇嘛地位尊崇,当然是驻跸名刹听宣,马宁儿作为他宝贵的实验体,怎么可能不带在身边。

    自从苗显离开云霄出来行走,便组织起一队人手,往返各地传递消息,跟踪马宁儿的任务也是从那时起被洪熙官交了出来。

    其实是笨办法,用最传统的留印记的方法标示去向,接头人看到印记再寻踪查访。

    效率是低了些,但肯定安全,非要搞人员接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就如同这一次洪熙官找马宁儿,确实挺费劲,白塔寺里都是黄教喇嘛的人,如果贸贸然闯进去,那就得群殴了。

    甚至马宁儿进京后有过一段时间洪熙官都以为这条线索断了,没想到过了几个月之后,他的踪迹又才重新出现。

    以洪熙官的分析,应该是西域蕃僧带着马宁儿出来过,也不知道是办什么事情,才给马宁儿寻着机会留下标记。

    至于具体的情况,一个标记也说不清,洪熙官此行最大的风险就在这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还有可能被对方打埋伏。

    他也不敢确定催眠能不能稳固,万一是马宁儿觉醒了,那在前方等着他的就是龙潭虎穴。

    因此洪熙官收到消息便严令教众不得多事,不能擅自与白塔寺的僧众接触,一概与此事脱离,等他亲自来解决。

    他也没打算能快手搞定,到了京师,洪熙官先以福建茶叶商人的名义租了个寓所,寻机慢索。

    别说路引,对于洪熙官来说,制作一个假路引很难吗?上网找一找官印的样式弄个萝卜章,假的也成了真的,城门关卡的清兵和里保难不成还能联网查验?

    至于为什么以福建茶叶商人的身份,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跟白塔寺的喇嘛接触。

    西域一地,都是茹毛饮血,全是荤食,离开茶叶活不下去,喝奶茶就是为了茶叶里的维生素,有了茶才能不生病。

    而福建又是国内最大最好的茶叶产地,能提供好茶叶。

    黄教喇嘛更讲究身份等级地位,他们当然需要最好的茶叶,洪熙官以福建茶叶商人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们谈生意。

    于是,进京数日,上下打点混了个脸熟了之后,洪熙官才前往白塔寺敬香礼佛。

    谈生意也得先讲个诚意不是,想赚人家的钱,就得按人家的规矩来。

    第一次上门,不可能直接就找对路,洪熙官捐了些香油,又在白塔寺里游逛了一番,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知客僧是个体面人,知情识趣,下一次再来找他就对了,应该能见到寺里说话算数的话事人。

    可当洪熙官出寺时却被待卫拦住,寺外来了一队人马,将闲杂人等都挡在了两边。

    一匹高头大马上骑了个满族大员冲进了白塔寺,看打着的牌号,来的是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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