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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小半个月,终于离博州近了些。

    萧辞打算在博州休憩两日再回京,入了大梁境内,他们便换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摇摇晃晃中,穆安掀开帘子,朝外面瞅了一眼,一片郁郁葱葱之色。

    不禁低喃:“离京城又近了。”

    “马上到博州了”,一路上,明月都说不出的喜庆,笑意洋洋道:“博州都是我们的人,王瓒公子也在,王妃可以好好歇两日。”

    穆安笑笑:“倒也不累,瓒表哥可没事了吧?”

    “王妃放心,三日前不是收到博州的快信了么,王瓒公子一切安好,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假意不敌,让船上的几人隐匿而去了。”

    “自投罗网罢了”,穆安闷了一句,便未再吭声。

    萧辞说的没错,姜宇离打的什么算盘暂未可知,但这齐皇后同玄龙国师一定和他打的不是一张算盘。

    齐皇后看似一直同姜宇离拖着,其实早就先一步让玄龙离开了。

    明月嘀咕:“这姜宇离也不太厉害啊?让玄龙在他眼皮子底下同齐皇后唱空城计,人早就出境了,都往博州来了,他还被蒙在鼓里了。”

    “谁知道呢”,穆安看着明月,缓缓道:“还记得之前大齐运城河水枯的事吗?天时地利人和罢了,齐皇后知道姜宇离盯得紧,趁着皇城大乱的一两日,借着运城河的枯水,把玄龙送了出去。”

    任凭谁也想不到,在国脉骤生大变的情况下,齐皇后会用平生敬重的运城河,设了最后一计。

    或许……九州录的失手都是齐皇后同玄龙的计划,想要凑齐所有的九州录,何其的难,与其如此,还不如破水乘舟,直接借萧辞的手,解开九州录的秘密。

    “未免太天真了”,马车缓缓停下,穆安下了车,跟到萧辞身边,说:“玄龙他们往哪去了?”

    萧辞垂眼,说:“京城。”

    “料是京城”,穆安幽幽道:“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一路到京城也得费些力气,我们不急。”

    “不急,慢慢来”,萧辞替穆安遮着阳,低说:“京城还有条大鱼呢。”

    穆安从听风手中接过一把小竹扇,缓缓扇着,说漠声:“那就趁这次,一网打尽!”

    比起玄龙,穆安更好奇的还是一直以来,藏在京城的这条大鱼,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忽地想起来什么,穆安抬头:“玄龙身边还有什么特别之人吗?”

    萧辞皱眉:“黑袍算吗?”

    “罢了”,叹了口气,穆安一抬眼,严宽大步过来,该是得赶路进入博州地界了,行的久了,外头还是热的,她对萧辞道:“到了京城便知道了,玄龙身边若是有我要找的的人,自然会再相遇的。”

    王瓒同宗谬之老早就在府门前候着了,未到京城之前,萧辞不想过于大张旗鼓,宗谬之只好在门前等,等的急了,问一旁王瓒:“怎么还不来。”

    王瓒也急,催了一个兵:“去看看,王爷同王妃到那了。”

    “早知道,就去城外接了”,宗谬之后悔莫及,原地踱步,回头看王瓒身板挺拔的立在一边,站了许久,额角都出了汗,这才想起,他还有伤,连忙道:“我等着吧,小统领你快进去歇着。”

    王瓒待人有礼,摇头:“宗大人不必忧心,我没事。”

    “这次着实危险,你出海七日不归,整个博州都惊动了,这批什么海盗,可不是好相与的”,一想到孤身在府中等了七日,天天都是坏消息,宗谬之脸都白了,扭头对王瓒道:“还是命大,好在回来了。”

    不可置否,这次确实凶险。

    王瓒追了两日才把夜里偷袭的巨船围住,庞大的身躯在海中央十分的显赫,可想而知,巨船之上,备了多少人。

    他且战且退,身边的将士都多少受了伤,若不是萧辞的口信来的准时,他恐怕还在海上生死斗争呢。

    宗谬之背过手,又瞅了一眼,还是没人影,拉着王瓒说话:“你说这些来历不明的海盗,为何要率先攻击呢?瞧着他们的样子,是想下岸,定然另有目的,既如此,为何还要惊动你呢?”

    “他们必然是途中换船的,那船是商船,不知道哪条黑道上劫的”,王瓒细细解释给宗谬之说:“博州海岸三大码头,黑船查的极严,他们根本不可能入内的,趁着黑夜,绕到了渔民常驻地,说难听点,这里相对来说鱼龙混杂些,一旦发生躁动,便能趁虚而入。”

    宗谬之连连称赞:“那可是这群人踢到铁板了,不知道你把这鱼龙混杂之地,也治理的一片平和,守得也仔细。”

    王瓒微微一笑:“不过……那商船我查过了,同这群人一样来历不明,他们在哪劫的?”

    在上行下效的严格整顿下,这种大体积货物的黑船,有一艘剿一艘,连人带船一起抓了。

    纵观整个大梁境内,能动用这般体积的黑船来走私的,还不怕被搜刮的商人头子屈指可数……

    远处缓缓行来一队车马,宗谬之还拉着王瓒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忽地眼前人大步离开,他一愣,再抬眼就见萧辞已近在眼前。

    穆安随后下来,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她甜甜的唤了声:“瓒表哥。”

    “安儿”,王瓒迫不及待的过去,喜笑颜开,这才对扭头对萧辞一拱手:“王爷路上还顺利吧。”

    “一切安好,安儿累了”,萧辞看着王瓒,成熟稳重了不少,颇有大将之风,他平和道:“进去再说。”

    步子刚跨开,宗谬之就像个黑影一般小跑过来,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萧辞,目光飞快的在他身上一点,宗谬之便行了一大礼,重声:“臣兵部侍郎,宗谬之,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没人知道宗谬之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荡震慑来形容了,真是又惊又怕,又欣又喜……跌宕起伏极了。

    萧辞微低头:“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宗谬之头也不抬,大声说:“朝中都知道王爷回京,乃大事,需得亲迎,不敢失了礼。”

    “嗯”,萧辞一点头,便牵着穆安往里面走。

    宗谬之一拍膝盖,快步跟上,在后面恭敬有加,徐徐道:“臣带了王爷离开后,京城所有的消息,可要臣细细禀给王爷?”

    庭院里装饰简单,一点鲜艳的累赘都没,可见王瓒确实将心思都忙在了军务上。

    萧辞应和宗谬之:“不用,集成册子,晚些时候拿给本王看。”

    “是。”

    入了正厅,其他闲杂人等皆退了下去,穆安惦记着王瓒这次出海,同玄龙对上一事,面带忧色的问道:“瓒表哥可受伤了?脸色这般难看。”

    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下巴,王瓒笑笑:“没事,安儿不用担心,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真是辛苦你了,这么久没回家,宣然嫂嫂定然思念。”

    那是肯定的,只是李宣然向来开明,识得大提,事事都尊重王瓒,嘴上不说而已。

    微微垂眸,王瓒到一边落座,说:“没事,你宣然嫂嫂也忙,娘家的药田也离不开她,她每日东奔西走的,也没空想别的。”

    本是心下酸涩的,可听了这话,穆安突然就笑了,赶了一路,屁股挨到实处,便有些疲倦。

    萧辞润了润嗓子,看向宗谬之,只一眼,宗谬之就“蹭”的站起来,脚底都凉飕飕的,觉得这目光锐利的很。

    艰难万分的吞了口唾沫,宗谬之结巴道:“王爷、可有吩咐?”

    “本王又不吃人,你这般紧张做什么?”萧辞面无表情,这宗谬之还是他记在名册中,得以提拔的,说起来,也算他的人了,幽幽道:“不用拘谨,坐着回话。”

    宗谬之:“是。”

    “你离开之前,可见过皇上?他身子如何了?”

    穆安转眸,竖长了耳朵,听宗谬之说:“不瞒王爷,臣离开京城之前,刚见过皇上,皇上情况不容乐观,臣等私下同医师们商讨过,皆认为皇上这病……非同一般。”

    “哦?”瞳孔一凉,萧辞又问:“可有什么发现?”

    “没、没有”,宗谬之骤然紧张起来:“皇上的旧疾也并非此等症状,满朝上下盯着,入口的东西千百遍的验,都未发现任何端倪,这用了好多名药,也不见好,反而更重了。”

    大家都心下怀疑,沈德重也暗中查着,皆一无所获。

    沉了脸,不用萧辞开口,穆安就问:“宗大人能说说皇上的症状吗?”

    “回王妃”,宗谬之低低看了穆安一眼,惊为天人,搓了搓掌心的汗,才道:“皇上有咳血之症,而且这恶疾来的突然,也不像……嗯,反正这一天总是头疼的紧,时而还会陷入昏睡。”

    “不像是装的,对吗?”穆安微微一笑,吓了宗谬之一个激灵。

    他连忙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

    “不碍事”,穆安无所谓的摆摆手:“还有呢?”

    “还有,皇上的身体,半月之内消瘦了很多,眼眶都陷进去了,唇角一直带着青,面色却白的很,王妃觉得,皇上这是怎么了?”

    胳膊肘顶在案桌上,穆安沉思:“肯定不是装的,不出我所料,皇上中毒了。”

    想不到,这宫里藏着的大鱼,还是位用毒高手呢。

    萧辞一皱眉:“皇上寝宫可严守了?”

    宗谬之还在惊讶之中,倒吸了口凉起,接着说说:“严的很,大家都极其的小心谨慎,现在王爷回来了,也心安少。”

    “本王知道了,准备一下”,萧辞沉道:“明日回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