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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君子庖厨

    清晨,方正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从书案之后抬起头来,脸上清晰的印着几道被书籍挤压形成的痕迹。迷蒙的睡眼眨巴几下,使劲晃了晃仍旧昏沉沉的脑袋这才稍稍清醒一点,随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对外面道“进来。”

    高明从门外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一边将门彻底打开方便通风一边担忧地看着方正道“大人,你这样没日没夜的操劳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说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万一哪天你身体垮了咱们偌大一个城管衙门该怎么办?”

    方正指着高明笑道“你这张嘴啊,一张口就没什么好话。”

    随即他抽了抽鼻子,惊喜道“咦,居然有红烧肉?小明,老实交代从哪弄来的?”

    高明没好气道“从酒楼买的!”

    “不可能!”方正立刻摇头道“外面酒楼的红烧肉不是这个味儿,我鼻子可灵得很,你要是不说的话,那等会吃的时候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方正半开玩笑半威胁道,其实他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忙着顶替高喜的位置处理着无休无止的公务,看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信函。说实在的,方正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别的没什么长进,可眼睛的近视程度却是呈直线噌噌的往上升!

    “哈~”方正打个呵欠嘟囔道“看来得让城管队的人去一趟下面的衙门了。”

    “什么事?”高明很敏锐地抬头看来。

    “没什么大事。”方正淡淡道“只是想通知他们一下,以后写公文的时候尽量把字写得大一点,看起来也不用那么费眼睛!”

    高明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地在桌子上摆好了饭菜,随后招呼道“吃饭!”

    方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明,今儿怎么了?大姨夫来来?”

    高明盛了一碗饭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冷冷道“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大清早就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我?”方正讶然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确定是因为我而不是昨晚去睡花魁没给钱?”

    高明恨恨道“你是个怪胎,你家那两位夫人也是怪物!大清早天还没亮便在我房门外吵着嚷着要见你。我说你不在这里,而是在衙门办公。她们还不信,非要让我起床进屋搜查!”

    方正哑然。这两个婆娘的确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后来呢?”

    “后来我只好不情不愿的起床了!可接下来她们居然让我去厨房烧火做饭!你说气不气人?好歹我也是书院出来的,虽说没中进士,可最起码也是个书生不是?君子远庖厨这个千古名言可一直都是书院里众多学子们的摽榜!谁敢让一个读书人进厨房做饭?”

    方正愣住了“君子远庖厨是这个解释?”

    高明也愣住了“难道不是?”

    方正摆摆手“这个等下再说,先说说你做饭的事儿吧。”

    高明顿时恢复了气呼呼的模样道“说起这个就来气,她们非要我去烧火,说什么是我害的你在衙门里一呆就是大半个月不回家!你说说,还有地而讲理吗?”

    “所以说,”方正对桌上的红烧肉一努嘴“这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高明一副高傲嘴脸道“君子远庖厨!我怎么可能给你做饭?”

    “那就好!”方正一副后怕地拍着胸脯道“我还真怕你给我下毒!”

    高明

    “话说,君子远庖厨不是我所理解的意思吗?”高明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方正皱眉思索片刻道“其实古人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并不是指字面上的意思,按照你们的理解来说应该是君子就不能下厨做饭!”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很大!”方正严肃道“庖厨的意思在你们看来就是进厨房,可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的!古人所谓的庖厨乃是在做饭时对一些活物进行宰杀,也就是杀生的意思!而古人很注重人与自然和平相处的道理,所以就教育后人尽量不要杀生,于是便留下了这句千古名言!其真实意思是说君子应该少造杀孽!并不是所谓的不能进厨房!”

    “是是这样吗?”高明愣愣的拿着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正。在这一刹那,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学的那些个至理名言是不是真的被后人给曲解了。

    方正肯定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高明

    饭后,方正再次开始了繁杂且枯燥的公文阅读与处理工作,而高明则自觉地收拾起了碗筷。

    “难道我错了?”高明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叨咕个不停,似乎有开始怀疑人生的前兆了。

    “大人,有飞鸽传书!”

    这时门外有人拿着一个刚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信筒,匆忙朝着这边走来。

    高明放下碗筷走出门接过信筒,刚想拆开看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转身进入屋内。

    “呵呵,有意思。”

    方正在看完信里的内容后脸上露出古怪微笑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

    一直在旁边等待结果的高明闻言好奇地看来。方正将信递了过去,道“来蜀中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我怀疑他们的智商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什么不好装偏偏要装城商贩?要知道以前的蜀中可没这么多商贩来来往往啊,他们此举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刺客’几个字了!”

    高明一边听他说,一边看完了手中的信,顿时皱眉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方正颔首“人越来越多就说明我的身份已经被更多的人知晓了。”

    “那该怎么办?”

    方正沉思片刻道“小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有朋自远方来”

    “不不亦说乎?”高明试探道。

    “唉,古人诚然欺我!”方正怜悯地看着高明道“你被毒害得很深啊!”

    高明不解“难道下一句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

    “敢问”

    “听好了!有朋自远方来的下一句是虽远必诛!”

    “啊?”

    一队身穿城管制服的人当日下午便从青川城急急忙忙的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米阳镇!

    米阳镇距离青川不过几十里路程而已,这些城管队员们一个个骑着方正为他们配备的优良战马很是潇洒地从城门一穿而过。虽然他们的动作幅度很大,但对周遭人来人往的百姓们却是秋毫无犯!因为这是局长大人规定的,若是有谁敢无缘无故对百姓造成伤害,那就要加倍惩罚!

    顾名思义,加倍惩罚的意思便是若是百姓因为他们而折了一条腿,那这些城管队员就会被局长手下的执法队凶残的把两条腿都打折!所以这些城管队员虽然一个个气势十足,可对百姓们却是又敬又怕!

    要说他们胯下的战马就很有来历了。这可是局长大人不惜豁出老脸去跟那些军伍里的老丘八们死磨硬踹才好不容易弄来的!想当初自从唐吉死后,军中痛失主将,有那性格暴躁之人听闻土司大人是喝了女婿的毒酒才丧命的,当时那些人就吆五喝六地打算集体进入青川城找方正报仇!幸亏当时有知轻重的副将及时制止了他们的冲动,不然这会这些人估计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后来方正特意为此事前往军中给众将领耗费许多口水解释了一番,并且当场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从来没有过害死老丈人的心思这才让那群悍卒作罢。可也就是他进入军营之后这才发觉军队里战马的矫健!

    于是方正就动了心思,满心想的都是把这里的战马偷偷弄出去武装自己的城管队员,到那时,每一名城管队员都骑着健硕的战马驰骋在战场上,啧啧,那画面太刺激了!

    军队的副将名叫孙厚英,他从十五岁就跟随着唐吉一起平息各个部落的战斗。也正是由此才履立军功,从一个小小的步卒一步一步升迁到了副将的位置上!可见其在战争中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自然而然的,孙厚英对方正提出的无礼要求给予严词拒绝!开玩笑,军中的骏马怎么可能让人私自买卖?传出去若然被朝廷知晓,那岂不是要让他人头落地?

    方正遭到了拒绝之后很是苦恼,万般无奈之下就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耍赖!

    于是从这天开始,每天只要天一亮,青川城军营里总会准时准点的出现一个人,他什么都不干,就只是站在饲养战马的马厩外嘿嘿傻笑,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些战马看个不停,似乎这些并不是一匹匹战马,而是一件件稀世珍宝!

    刚开始孙厚英并没有把他的出现当一回事,反正战马不能给他,再加上此人乃是唐大人的女婿,而且还是现任青川城的实际掌控者,于是便也由着他每天准时来军营马厩前报道。在他想来只要不松口,哪怕每天多一张吃饭的嘴也无所谓!

    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事实证明孙厚英的见识太过浅薄了。

    方正每天准时来到军营,在大清早起来准备晨练的诸多将士们众目睽睽之下没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地径直朝着马厩走去,接着便是用各种姿势欣赏着战马。或站着、或蹲着在将士们看来,若然此时能给这位举止奇怪的大人送上一张床,他肯定会在床上躺出花样来!不过可以确定一点,无论怎样他的眼睛绝对不会离开战马身上哪怕一刻钟!

    时间一天天过去,方正的行为在军营里久而久之的就传扬开了,只不过其中的版本各有不同罢了。有说这位行为举止怪异的大人对军中伙食情有独钟,每日必须要来吃上两顿才肯罢休的;也有说他是个画家,立志要画出一幅千马图,这才不辞辛劳的每天来到军营中一刻都不肯停息的观察战马

    不过这其中最为让人不敢相信却又被大多数人认可的传言则是方正此人对战马有特殊癖好!所以才每天定时定点的来马厩前报道!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让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军卒们身上顿时汗毛倒竖!试想一下,如果在你身边每天有一个古怪癖好的人晃悠,你心里会不会产生阴影?生怕这家伙万一哪天兽性大发却不能进马厩在战马身上发泄,那这些可怜的大头兵不出意外的就会成为其发泄的目标!

    所以在一段时间以内,整个军营人心惶惶,所有人在路过马厩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脚步,并且在路过方正之时刻意低下头不去看他,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会引起这家伙的兽性大发!

    孙厚英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了,对军中的流言四起开始着手弹压的同时亲自来到马厩客客气气的把方正请进了大帐。

    也不知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后来那些军士们在欣喜马厩前没再出现那个行为怪异之人的同时也惊讶的发现马厩里的战马居然一下子少了许多。不过他们只是小卒子而已,对于战马为何忽然消失这么多的事儿只是默默地压在心底尽量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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