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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城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世间美好,当时如此

    <b></b>                  悟了吗?并没有!

    温子念只是觉得,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觉得轻盈。

    道观里的香火,小楼里的炊烟,还有匆忙远行的清风,都变的甘甜、清凉。

    温子念细细咀嚼口鼻里的芬芳,缓缓睁眼。

    咦,这儿怎么有个小牛鼻子?

    呀,我怎么还在树上?

    温子念咳嗽了一下,朝着树下的愁眉苦脸的小道童问。

    “喂,小牛鼻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下山挑水的吗?”

    小道童立即抬头看着树上的大鸟巢,擦了把鼻子扭头狂奔。

    “师父师父,树上的鬼啊呸,温子念醒了!”

    什么?醒了?!

    道观里砍柴的、扫地的、烧香敬神、念经算卦的,无一不诧异惊喜。

    当即放下手里的大小适宜,丢下一脸懵逼的香客,提着道袍一路小跑。

    砰——

    老道士一脚踹开木门,疾步如飞,宽松雪白的道袍拖曳起两条长长的丝线。

    仙气儿?

    过往香客眼睛一亮。

    “唉?你看看,他像不像前些时日的老神仙?”

    “谁呀?他?不不不,人间老神仙鹤发童颜,你再看看他啧,这一头的黑发,洗起来肯定很废水!”

    “神仙还洗头?不可能吧?!”

    “所以啊,他不是,咱再找找。”

    要是道观里挑水的小道童听到这话,肯定要哭着喊着哽咽着说是!

    “我师父洗头可废水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个子怎么来的?哼——全让扁担压的!”

    小道童现在很委屈,自从温子念被老道士从水底捞起之后,他师父就把他拉到小黑屋里,偷偷摸摸说什么,小十七呐,为师告诉你哦,你与子念有缘,你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好好吹捧吹捧。

    没准那一天温子念心情大好,一挥衣袖你就发财了!到那时候,山下夜花巷的姐姐,你要哪一个都可以!

    至于老道士为什么知道小道童偷偷摸摸看姑娘这事儿,小道童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他要是不知道,就奇怪了。

    师父嘛,老偷窥狂了!

    可是也好像没啥子必要,叫他没日没夜的蹲在树下等温子念醒呀!

    小道童个子小,可是年纪嘛今年十三有余了,已经会想山下的漂亮大姐姐了!

    这一守便是六七日,可把他憋坏了。

    山下巷子里的姐姐,来了几人走掉几个,几个偷偷哭泣,几个悄悄欢喜?

    这些,他都不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不会游泳,却还喜欢下水游泳的姐姐,从楼上跃下呢?

    唉,惆怅!

    现在树上的来自湖里的“鬼”醒了!

    耶,开心,晚上就去看姐姐。

    老道士一一巴掌按在小道童的脑袋上,笑眯眯道“小十七呀,要去哪儿?”

    小道士板着脸严肃道“师父,好几天没挑水了,膀子酸!”

    “哦?是吗,那就去吧,今天多挑点,柳树也该浇浇水了。”老道士笑容深邃,看得小道童头皮发麻。

    耸拉着脑袋,小道童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兴趣缺缺。

    老道士摇了摇头,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

    天大地大,任尔逍遥。

    只是老道士不知道的是,垂头丧气的小道童,扛上扁担挑上木桶,拐过弯撒丫子便是一顿狂奔。

    姐姐诶,贫道来了!

    柳树上,温子念很是懵逼。

    这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大的鸟,居然在柳树上搭了这么大的窝?

    这难不成在做梦?

    啪——

    嘶,疼!

    嘶,完了,这人走火入魔了!

    老道士楞了楞,古怪道“子念呐,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且说说,没必要动手啊!”

    “是啊,我觉的天地间没有想不开,过不去的事儿,退一步,海阔天空!”

    “是啊,做人不能这么残忍,对自己更不能如此残忍!”

    “是啊,我知道你很过分,但是你不该自己抽自己这么大的嘴巴呀!”

    “啧,这孩子真实诚!”

    老道士哭笑不得,一甩拂尘,无奈道“好了,都回去忙你们的吧,一个个的,你们是觉得现在香火不错了,饿不着肚子,所以就无所谓了?”

    “哼!一群毛崽子,回去手抄《云笺七签》,明早给我!”

    “啊?师傅饶命!那玩意儿一晚上怎么抄的完?”

    “那你还废话?滚滚滚!”

    “哎,好嘞,师父告辞!”

    温子念目送大小牛鼻子进了道观,这才低头望着老道士。

    “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怎么回事儿了吗?”

    老道士愕然“你不知道?”

    “???”

    娘西皮——

    老道士很想骂娘,只是道观门口不断有香客进出,要是被人听到如此仙风道骨的皮囊下,满口的芬芳,有些大煞风景。

    算了,忍忍。

    “你知道你入定了多久吗?”

    “入定?”

    “整整八日!”

    “啥?”

    “你悟道了知不知道?”老道士瞧着树巢上抓耳挠腮,一脸茫然的温子念,气不打一处来,满肚子的不爽,口鼻间满是醋味。

    “是的,温大公子,你入定悟道,八日有余。”

    温子念挠着头,满脸疑惑。对于老道士的话,三分怀疑七分不信。

    老家伙吹牛!

    这时,小楼里推门走出一个素裙青纱,踩着一双碎花布鞋,笑靥如花的姑娘。

    温子念神色恍惚。

    仿佛一个遍地花香,清风缭绕,山河满朗朗的世界,朝着他走了过来。

    一时间竟然觉得,世间美好,当是如此。

    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尖微颤。

    “咦,你这裙子不错耶,那里买的?贵不贵?”

    正是钻入楼里忙忙碌碌的林曦,闻言甜甜一笑“我自己做的,怎么样,好看吧?”

    说完原地转了一圈。

    温子念捂住胸口,闷哼一声暗呼好家伙。

    春夏秋冬,东南西北都好似挂在裙摆,这一转便是天翻地覆。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

    嗯?还有瑕疵?

    “有点什么?是不是颜色有些不协调,还是款式不好看?嗷,我知道了,肯定是这双布鞋,但是没办法呀,材料不够了耶!”

    温子念连忙将头摇得更拨浪鼓一般“不不不,鞋子很好看,超级”

    “超级什么呀?哎呀,你能不能好好讲话?不要这么断断续续的?”林曦听着温子念断断续续的话语,一阵火大。

    恨不得一把攥住温子念细小的脖子,逼迫这货将她辛辛苦苦半月有余,无数次更改无数次重来。

    这才勉强编织出来的裙子衣衫,温子念居然还说有瑕疵?

    哼!过分!

    温子念坐直身子,摆摆手“没有没有,反正就一句话,超级超级好看,简直好看得没边儿了。”

    “这要是大街上一走,还不得引来千万人追捧?”

    “呀,真的?”

    “真的!相信我,我眼光贼好。”

    林曦笑弯了眼,背着双手站在树下,心情大好。

    只是可惜小莫不在,不然也能跟他显摆显摆。

    啧,啧啧啧!

    林曦转过头,盯着一旁抱着拂尘站在墙角啧啧称奇的老道士,皱了皱眉。

    “怎么?道长爷爷觉得那里不好吗?”

    “啊?嗯没有,贫道觉得也很不错,仙气味儿十足,很是出尘,不过”老道士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评论着,一双眸子里满是惊奇。

    “又来!”老道士一声不过,林曦便如炸毛的小猫,气呼呼朝着老道士挥舞爪子。

    老道士赶紧说道“不过你这素裙衣裳,这材料大有讲究啊!”

    林曦放下爪子,得意洋洋一脸的傲娇“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呀?”

    “谁呀?”

    “我可是,符师哟!”

    温子念怔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瞪大眼睛伏在鸟巢之上,惊呼道。

    “乖乖,我滴老天爷,你不会?”

    “哼!”林曦轻哼一声,歪着头像极了打了胜仗的小公鸡。

    温子念翻身跳下鸟巢,围着林曦转了一圈又一圈。

    “啧啧啧,天才啊!”

    老道士凑到身前,弯着腰细细盯着裙摆,连连咂舌。

    “真的天才!”

    “所以你这些天,猫在楼里就是做这个事情?”

    “是呀,太费神了!”

    温子念与老道士对视一眼,齐齐竖起一根大手拇指,赞叹一声。

    “牛!”

    原来林曦回到小楼起,便开始着手将手里巨大的符石,抽丝剥茧,拉成一团丝线。

    再以心神做针,编织缝补,历时半月,自己给自己量身定做了一身衣裙。

    当中的艰难,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难。

    光是将符石炼化为能够织布的丝线,便要难住无数登堂入室的符石大家。

    至于将布匹制为衣裙,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若是寻常布匹,裁剪缝订,要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成衣裙。

    可是这炼化而来的丝线,任你剪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也断然不可能将细细的丝线裁断。

    就和天下人都不能将一块符石,一分为二那般。

    所以两人都很佩服眼前的林曦。

    再看看这裙子的薄如蝉翼,色彩光泽,浑然天成。

    温子念摸了摸布袋,稍加思索唉,自己人,还是算了吧!

    莫让铜臭污了这一身的芬芳清甜。

    老道士倍感欣慰,以前天天吵吵闹闹要听鬼怪的小姑娘。

    长大了!

    那么,问题来了!

    老道士扭头望着温子念。

    “你是不是该说说,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湖底?”

    “啥?湖底?!”

    “要不是我土地小十七下山挑水,你大概率要臭在水底了。”

    “啥?你说啥?啥湖底?!”温子念一脸懵逼。

    一觉醒来,平平无奇的大柳树突然多了个窝,自己刚好躺在当中。

    虽然自小晃悠大山丛林,可是自己不是鸟这件事,很清晰明了。

    那么,何处来的窝?

    那么,湖底是怎么个意思?

    老道士瞧着温子念眼里的干净,不像是撒谎。

    便将前些时日温子念的奇怪行为举止,说了个大概。

    林曦添油加醋,见缝插针,说的温子念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咦,怎么没缝儿?

    两人将温子念逼到树下,捏着拳头狞笑。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子念举起双手,高声道“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