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省里下来的工作组，来到虞城第一小学的时候，校长和教导主任上下，还以为像以前一样，年底派人例行视察，并没有放在收上。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工作组成员召集学生，认真地对老师进行各项打分的时候，他们才发觉不对劲。
以前工作组下来，要么走走形式，要么针对某个老师或者校领导，向其它老师垂询具体情况，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规模收集学生的意见。
当天晚上，等工作组成员离开学校，回招待所休息后，校长召集副校长等几位校领导，一起商议对策。
很明显，这次工作组来者不善，否则不会抛开学校全体老师，专门从学生那里获得信息。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信任老师们的话。
“是不是上级部门，又要开展某项活动，所以来下面的学校收集数据？”相比其它人，教导主任反而比较乐观。“我们不如静观其变，等工作组完成任务，自然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了——”
他今年已经接近五十八岁，退休在即，所以没了跟人竞争的心思，只要别查到自己头上，一切得过且过就好。
“如果只是收集数据，需要把我们全部撇开吗？”在座唯一的女性领导，丁副校长没好气地反问。“很显然，这次工作组的来意不简单。”
不过想到学校最近没发生大的事件，她又觉得自己可以放心。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也是校长先倒霉。
说不定自己的运气反而来了，还能趁机再往上一步。
这不是她过于乐观，而是她有这个底气，毕竟教育局长，就是她的姐夫。
“教育局那边知道这次派工作组的事吗？”校长客气地问。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正常，可是这次工作组是省教育局派下来的，县里没有人联系得上，所以他才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能不能把他们的来意搞清楚。
“我一会问一下吧！”丁副校长趁机秀了秀优越感。
“你们说会不会是上次家长的事，招来工作组？”副教导主任比较务实，这时候有些不安地问。
他是最近才提拔上来的校领导，依然保持着老师的踏实和谨慎。
对于家长投诉班主任师德有问题，他也是认可的。
只是一小这样的单位，内部人员关系复杂，就算明知道有问题，处理起来也没这么容易。
如果真是那个家长招来的，那这次风波只怕不会小。
“怎么可能？”丁副校长冷哼一声。“能让省教育局出面，只是因为他的孩子对班主任不满意？那我们以后还怎么管理？”
担任管理职务后，她就知道用人没那么简单，很多时候需要各方妥协和平衡，并不是你有意见，就要照着你的心思，把老师开除出去。
这样的话，只怕虞城几千名小学老师，得开除一半了。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小心一些，顺便给老师们提个醒，别因为工作组的原因，影响了教育质量。”校长最后总结道。
等大家离开后，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深思。
同一时间，丁副校长也给教育局的姐夫打了电话。
“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对于省工作组没有和当地教育局接洽，就直接去一小的事，吴局长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敢表现出来。“我已经给地区教育局打过电话了，上面没有具体说什么，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
如果省里要处理教育系统的人，一般避不开地区和县里两级单位，否则上面直接伸手，下面不是全乱套了。
“我就知道学校小题大作。”得到明确的答复，丁副校长顿时安心了。
同一时间里，冯玉霞正在给秦妈妈打电话，汇报今天工作组进了一小后，收集到的情况。
她也是在下班前，收到工作组传回的消息。
一小的问题确实很严重，因为很大一部分老师，属于关系户，虽然教育能力并不算差，就是师德存在很大问题，见高就捧，见下就踩等现象，时有发生。
说到底还是学校姑息纵容，让他们把一些社会上的丑陋现象，带进学校，污染了学生幼小的心灵。
这样一来，处理起来就得慎重，免得学校的正常教育，陷入瘫痪。
“那就先把信息收集好，确定哪些人不能胜任的，统计出来，先把他们调离班主任岗位。”冯玉霞这样做了安排。“到时联合县教育局，从别的地方调老师过来，再把这些人开除出去。”
她也明白如果全县上下这样整顿，还不现实，那就先处理一小。
然后下个文件，对全省教师进行大规模的思想教育和培训，务必在师德方面，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整顿。
“你这样处理，确实是稳妥的做法。”秦妈妈听了冯玉霞的汇报，觉得在理。“不过程程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得马上调离，我不想再看到她在一小出现。”
理解归理解，当奶奶的，依然会护短。
那就先处理紧急的问题吧！毕竟儿子当时找学校领导，也仅仅是辞退那个老师。
“好。”冯玉霞不觉得秦姨这样说有什么问题。“明天一早，就会处理好。”
又说了自己的安排，大约两天后，会来虞城做客。
秦妈妈自然表示了欢迎。
挂了电话，他来到客厅，看到儿子和老伴在下象棋。
“怎么阿文和程程还没过来？”她走过去坐在儿子旁边，拍拍他的肩问道。
可能是期盼太久了，一直希望儿子早点结婚生子，然后替儿子照顾孙子，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在知道已经有了个八岁的孙子后，她的所有精神全部被他牵走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和老伴南下，把亲事定下来。
现在看不到孙子，她的心里就空空的，有种说不出的空虚。
“现在亲家还在那边，她们母子俩，自然要在那边陪着。”秦老爷子见她坐卧不安的样子，劝慰道。
老伴这些年把情感寄托在上，说到底还是在家太寂寞了。
现在有了孙子，情感转移到他身上，非常正常。
所以他已经在考虑，接下来在哪里生活，一家人才能团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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