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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怜娇妻丁山多爱语

    任众人怎么劝,樊梨花只是泪水不断,咬着嘴角低低饮泣。自从在寒江关和薛丁山结下丝萝,几番失和,历尽坎坷。七年间多少长夜不眠,泪湿枕畔;多少风前空望,泪洒衣襟;多少相思苦长,泪尽成血。好容易盼着薛丁山放下嫌怨,冰释前嫌接纳了自己。意外有孕,喜从天降。沒想到,将为人母的喜悦刚刚才持续了一天的时间,就喜极转悲。这个孩子是自己七年苦苦痴恋的见证和结果啊,还沒有等到成形就这样沒了。后果如何尚不可料,万一遗患终生,自己该怎么办?樊梨花肝肠寸断,又怕柳王妃和薛丁山伤心,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失声,却还是止不住呜咽低泣。

    柳王妃用罗帕给樊梨花拭泪,说道”好孩子,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生为女子,哪个能不经损娠失子之痛啊。好在还沒有见面,比起养了几年又沒了的不是万幸多了吗?别哭了,听话。”薛郁莲也说“凝姑,母亲说的是,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好半天,樊梨花才慢慢止住悲声。柳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孩子千万别再伤心了。好好将养身体要紧。”樊梨花慢慢坐起身子,薛丁山连忙拿引枕给她倚到身后。樊梨花说道“多谢婆母劝慰,媳妇自当擅自将养。媳妇无能有负婆母厚望,万分惭愧,求婆母海涵。”柳王妃连忙说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啊。圣上有难,身为臣子自当舍身救圣上于危难。这个孩子也算是为国尽忠了,虽然沒了也是薛家的好孩子。过几天给他起个名字,供在你公公身旁,让薛家的历代子孙都知道薛家有过一个为国尽忠的先人。”一句话,樊梨花眼泪又下來了,柳王妃又劝。樊梨花勉强止住泪,说道“这个孩子來的不容易,媳妇一时难舍,不免有些伤心。过一半天也就放下了,请婆母不必为媳妇担心。”

    柳王妃点头道“这就好。张景先生已经來诊过脉了,留了丸药,嘱咐分两次送服。先把药吃了吧。”樊梨花不忍柳王妃着急,只得点头。柳王妃命云兰拿过温水,亲自拿过药,递到樊梨花手里。樊梨花忍着泪把药吃了下去。柳王妃这才放心,说道“你刚刚伤娠不宜劳神,好好歇着吧,我们就不打搅了。有什么事及时打发人去和我说。”樊梨花点头,说道“媳妇记住了。婆母走好,恕媳妇不能送了。”柳王妃说道“一家人不用这些虚礼。丁山好好劝着梨花,千万别让她再难过了。”薛丁山点头,说道“是,儿记住了。”柳王妃带着侍女仆妇等人走了。薛丁山和薛郁莲送到楼下,看柳王妃出了院子方才返身往回走。

    薛郁莲问“到底怎么回事?”薛丁山简单说了经过,问道“姐夫怎么会跟在是圣上身边的?”薛郁莲说道“自从你们去宫里谢过恩之后,圣上就不时令人宣召他进宫说话。昨天就來人传话,让他今天一早去一趟,说是有什么事。”薛丁山点头,道“姐姐快回去看看姐夫回來了沒有,可曾受伤。我回來的时候,姐夫还在寻找圣上呢。”薛郁莲听了不免担心,说道“好吧,我先回去看看。你好好劝凝姑,千万别再伤心了,这个时候坐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

    薛丁山叹息说道“我知道。劝人劝不了心,只怕让她心里不安的不仅是这件事。”薛郁莲一愣,问道“还有什么事?”薛丁山苦笑道“窦陈二女來了,难道姐姐不知道?家里的流言蜚语姐姐就沒有听说?”薛郁莲沉吟片刻,叹息道“凝姑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刚刚熬出來,又出來这些事。你心里怎么想的?”薛丁山摇头,说道“这还用问吗?我怕的是母亲那里。她虽然疼爱梨花,咱们家后代子嗣她更关心,刚才张景的话一定会让她心有所动的。”薛郁莲想了想,说道“母亲纵有此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暂且不必为虑。还是让凝姑宽心休养要紧。实在不行你就先把军务交给别人,你在里家里守她两天,让她安心。”薛丁山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薛郁莲这才转身出了忆兰轩,回房去了。

    樊梨花见柳王妃等人去了,忍不住又落下泪來。薛丁山回到内室,见樊梨花又落泪,连忙來到床边坐下。说道“凝姑,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拿起枕边的罗帕为她拭泪,劝道“凝姑,既然我们和他无缘,就别再伤心了。你不是说这个孩子來的不是时候吗?也许是上苍帮我们做了一个决定,让我们不用再为难了。”樊梨花扑到了薛丁山的怀里,泣道“云郎,为妻无能,连这么个小东西都不能保全,我愧对你啊。”

    薛丁山勉强忍着眼泪,抱住樊梨花给她擦拭眼泪,说道“不,凝姑。是我,是我无能连累了你。我若是武艺再精一点儿,何需你去拼命啊。别再哭了,母亲和姐姐都说哭多了不好。千万别再哭了,伤了身子岂不是后悔不及啊。”薛丁山苦苦相劝,樊梨花才止住泪水。忽然秀眉一竖,紧咬银牙,目光中仿佛燃起了一团怒火。薛丁山见樊梨花突然间由悲转怒,大吃了一惊,慌忙问道“凝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樊梨花愤愤说道“苏宝同欺我太甚。先是遣人劫夺粮饷,害得我新婚之期独守空房。如今又遣人刺杀圣上,害得我失去了还未成形的孩子。我一定要找他报仇雪恨,让他为我的孩子抵命。”薛丁山连忙劝道“凝姑,千万不能生气啊。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放宽心怀,好好休养。报仇的事等你好一点儿了再说,可否?”

    樊梨花看着薛丁山焦急的眼神,心里大为不忍。孩子沒了,作为母亲自己当然伤心。他是孩子的父亲,岂能不伤心?此时他不独不能感伤落泪,却还要來安慰自己。樊梨花心里更添了几分歉疚,抱愧说道“云郎,你不要着急,我听你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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