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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乱动,小心你受不住。”药隐婆忍不住提醒她。

    月出睁开眼,看向嘴角挂着血痕的药隐婆,却似没听到她的话,艰难爬过来,“婆婆,你怎么了?”

    药隐婆想再提醒她,却被一阵咳嗽绊住,再说不出话,只看着她最终欲言又止,回避了月出关心的眼神,忙紧急闭上了眼睛重新调息。

    月出不好再打扰药隐婆,却又马上被洞外那翻天覆地的声音所吸引。她扶住墙壁,强撑起自己的身体,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挪向洞外。

    当洞口的光线越来越强,外面的声响便越来越大。

    月出站到洞口时,刺目的光线直奔着她眼前而来,简直像是天上的太阳就在她脸前一般。月出睁不开眼,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光。

    “月出!”辰晷焦急的声音在不远处几乎穿透一切。

    月出已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见一颗巨大的火球直奔月出而来。辰晷衣袖翻飞,再顾不得多思考便直接冲到月出面前,抬手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置入自己周身而起的水幕中。

    火光炸裂,对于月出那火光竟然是蓝色的。

    这样看着外面一片蓝海似乎已经的第二次了,可这一次,外面的景象不再是一个翩然公子走向自己,而变成了一抹刺目的红影……

    月出甚至没能去思考辰晷抱着自己这件事,便望着眼前之景,脱口喊出“莲骨!”

    辰晷在月出周身凝诀,将她至于自己的水幕包围下才得以转身,一把接住了被火球击中直直下落的莲骨。

    莲骨开始大口大口吐血,却看着辰晷问,“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别说话!运功调息!”

    “你……你……没事……吧?”莲骨倔强,还问。

    辰晷快速探向她的脉息,发觉已有一股强劲的火势如燎原一般烧向她心肺,再顺着她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辰晷抬手欲以自己的水之泽对抗那火毒,却已然晚了一步,只能勉强护着她的心脉,减轻莲骨的痛苦。

    颙鸟早已不顾一切,此时得了一个短暂喘息之机,随即再度发作。

    辰晷顾不得更多,他一把扯下女娲娘娘给的那块灵石,解禁了自己的力量。辰晷长身玉立无风自动,他抛出手上陡然通体金光的长剑,一化为万道,在虚空成就牢笼困住颙鸟。然后,辰晷强行调用自己体内的力量,本来预计的血涌之气带来的撕裂和阻滞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丹田而出的强大力量。

    辰晷摇身一变,长空中一道金光毕现,一条长龙虚空而出,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直奔那颙鸟而去,张口咬向颙鸟脖颈,然后带着那巨大的妖物直冲水底。

    倒在一边的莲骨和壬戌都傻了,刚刚那龙身的辰晷已经脱去了普通的龙鳞,幻化为角龙之态……龙五百年而为角龙,而他居然在这里意外的便已经进化了一步。

    周围,水花百丈而起,少顷则化为无数白烟,似熄灭的火把,自湖水中腾腾涌起。

    月出就那样跌坐在积云洞口看着这一切,这不真实的,本不该她一届凡人看见的一切,像是在经历一场远古的神话故事。可看着辰晷抱住受伤的莲骨,然后悲愤而起,突然暴走的样子,又让她觉得她是在看一场本应如此的戏剧。

    心爱之人受伤,英俊的男神为了美貌的女神,愤怒不已,斗败妖怪,报仇雪恨。故事总是这样的,要有磨难,要有心碎,要为爱奋不顾身,然后逆转局面,两个人自此幸福的在一起。

    一切本该如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而月出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坐在台下的看客,跟着心动,又跟着心碎,最终跟着一切释然,转身离场,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月出只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力量在不断冲撞着,似乎想要挣脱出来一般。有血自她嘴角缓缓流出来。月出却顾不得去擦,只是呆呆坐在那里。

    月出眼中的世界还是幽蓝的,轻轻晃着水波,不知是因为这水幕,还是因为眼中的泪水。

    这一天,水府下的一切都变了。

    水府下一片凌乱,吞云的身子本就没好利落;药隐婆因解封受到干扰受伤,很长时间无法再动法力;壬戌受了伤,被安置下来,没了之前的生气,话都没了。

    而更严重的是莲骨,火毒侵入心脉,药隐婆也无能为力。辰晷化身角龙,本是可喜可贺。不过他根本顾不得那些,强行运功废了很多修为精力去保住了莲骨的心脉。但是,他告诉莲骨以后无论如何也不得离开水,在水下,她便还能因水的滋养而稳住那毒,离水必受火毒攻心之苦,生生不息,痛苦不止。

    从此,这她自小长起来的水府,便注定成了她的囚笼。外面的世界皆与她无关了。

    让药隐婆意外的是,月出看起来似乎成为唯一一个一切如常的人。除却有些脸色苍白,气血不足的样子,她再无症状与不适。

    月出照旧回至小厨房收拾,可是做下的饭菜再没有人享用。

    她去看过一回莲骨,莲骨卧床看着她,问她,“你满意了?”

    月出不懂她的意思,不知道那样狼狈多变的一天过后还有什么事情能称得上“满意”二字。

    莲骨似乎也不指望她回答,“若不是因为你胡闹,辰晷当初擒颙鸟也不会分神失手还受了伤;若不是因为你好死不死那时候非出现,辰晷也不用为了救你豁出去,我也不用从此要困在在水底再无天日!你该是满意的,一个小小的凡人,你真该是骄傲的。”

    “我不知道……”

    “对,你什么都不知道!”莲骨打断她,提高了声音显得刺耳异常,“我们或许太小看你了,什么都不告诉你,你便觉得什么都与你无关。我真恨你,若你没来,一切本是太平无虞的。”莲骨说得有些哽咽,别过头,“是,你帮了辰晷,让他伤势好得快些。可是我多希望你没来啊,他慢慢的治伤,我长长久久的看着他,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我们相伴,纵使不会有结果,也不会有风波,我便也满足了……”

    “对不起……”

    莲骨不看她只是摆手,“算了,你走吧。人神殊途,你还真的期盼能得到什么不成?”

    月出点点头,放下手上一直端着的盘子在莲骨床头,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屋里恢复了静谧,莲骨回眸看桌上,那里放着一碟子她喜欢吃的、她以为辰晷也喜欢吃的——白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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