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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那便是我造错了

    莲骨久久看着弦月,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对弦月道“对了,前阵子听人说,有人把生着虹之火的四向岛给炸了,炸得稀碎,都成烟了。”

    “哟,哪位英雄这么盖世无双做了这样一件好事!我跟你说,那岛太变态了,我现在想想都觉得那虹之火坑人的很!”弦月眼睛亮起来。

    “辰晷炸的。”

    “……”弦月噎住,没了声音。

    莲骨再叹一口气,“我跟你说啊,壬戌最近跟我提起好多次辰晷在寻你下落的事情,他自己似乎也被逼问得紧。我是现在还忍得住不跟壬戌说,可是要是辰晷再这么疯找下去,我就快憋不住了。”

    弦月垂下头。

    “你说我们这群知道的人容易吗?我们之所以都忍着不说,还不是因为想你能尽快想通,也想等他好得利索了,怕你们心智能力不坚,到时候不能对付羽嘉大神嘛。但是,这肯定不是保密一辈子的事情!”

    这回换成弦月叹了口气,“我就是想不通。别人相爱了在一起是甜的,我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就是麻烦……多半是八字不合!”

    “弦月,你八字到底是哪天?”

    “不好说啊……你说是算我凝聚成灵那天,还是结出肉身那天?是算发芽那天,还是开花那天?”

    莲骨无语。

    这时,小屋的们忽然被敲响,接着便被推了开来。

    “雪凰来了!”弦月招呼。

    雪凰笑着点头,“莲骨在啊,我来给你送之前你要的药材。”说着,莲骨将弦月的乾坤袋递给弦月,“都装在里面了,老君说大体是都配齐了的,只是有几味药太名贵,说你贪心要那么大剂量,他只给了一半。”

    “老君越发小气了。”弦月把乾坤袋揣起来,招呼雪凰坐下。

    “弦月,辰晷近日找你找得已经要不分昼夜了……”雪凰坐下来第一句便是这个。

    莲骨当时就笑了,“你可说呢,我才在劝她这个。”

    弦月不理,“你没告诉他吧?”

    “我若是告诉他了,怕是他早我一步就到这儿来了。”

    “那就行。找着找着找不着也就放弃了。”

    “我看未必。最近墨白压力也很大,辰晷似乎觉得你既然将花神之位转出去了,牡丹仙子、墨白和花神娘娘都该知道你的去处。”雪凰苦笑,“他托我带话给你,说要是漏了,你可别怪他。”

    “墨白这家伙……”弦月重重叹口气,去一边摆弄药材去了。

    “你还在研究那个什么天机九分丹鼎?”莲骨问。

    弦月点头,将药材一点点自乾坤袋中拿出来,分门别类塞到屋内一面墙的大药柜里,“是啊,闲来也无事。师父上次闭关,遍寻三界,找到了一些关于这丹鼎的线头,只是若想明白其中玄机,试图破解,还是得一点点尝试。”

    “你可小心些,虽然说你神农血体质本吃什么也不在话下,但是那丹炉炼出来的药毕竟奇诡,你这样胡乱做药再自己亲自吃,我总有些担心。”雪凰忧心忡忡的看着弦月。

    “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们将魔之丹鼎藏入魔界深处,纵使知道方位,以如今魔界分崩离析的状态,想取也太难。但是师父说九尊丹鼎之间是有联系的,若能以其他丹鼎的力量克制魔之丹鼎,便也不必担心了。为此师父才遍寻曾经留下的丹鼎遗留记载。”弦月合上药的抽屉,走回来,“所以,这天下也唯有我能将这些都试上一试,亲自尝一尝,确定这些丹炉出来的药物间微妙的差异。”

    “有苗头了吗?”莲骨好奇。

    弦月蹙眉,“不好说,倒是也有些关窍似乎能看到关联,但是……还是没抓到脉络。大概是我吃的还不够多?!”

    “你以自己为重,药毕竟不是点心,哪有你天天这样吃的。”雪凰还是反对的,她有几次来看她,都发现弦月睡得不省人事,中毒至深,吓得她守着不敢离开,幸而弦月解毒能力甚强,最终都醒过来了。

    “得了,我也出来大半日了,我今天得回去了,改天我再来。”莲骨起身要走。

    雪凰和弦月陪着她走出门来,看着莲骨离开,才要走回屋,雪凰的视线忽然被远处的一座坟冢吸引。

    那角落的一处坟冢,微微冒着火焰,一簇一簇跳动着。

    “又来了。”弦月开口。

    “什么意思?那是……”

    “那座坟冢总是这样,不时便会有火焰跳动,时强时弱,但是也没什么异常,过会儿就消失了。”

    “那是谁的坟冢?”

    “说来和你还有些渊源。”弦月抱臂笑笑,往那边走去,“我问过寒冱神君,他说这座坟冢是当年凤凰家一位风云人物的,她的名字叫丹扬。”

    “咦?!丹扬神君!”雪凰停在那坟前,惊讶起来。

    “神君?不是个女仙吗?”

    雪凰笑笑,“确实是位女仙,但是听姥姥那一辈的亲戚提过,丹扬性情张扬,常年一身战甲,打仗从不输男儿。她也曾领军驱魔,阵前英姿飒爽,打过许多漂亮的胜仗。因不似寻常女仙,大家便都称她丹扬神君。”

    “这等亮烈人物,是怎么死的?”

    “据听说,当时天下刚刚安宁些,丹扬神君一次出去,遇到一小股残余魔族,被偷袭了。她一人难敌众魔,最后被魔族杀害了,她的尸身还是姥姥带人营救带回来的。”雪凰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若非她意外身亡,凤凰家本该是她来做这家主之位的。”

    “可敬可叹啊!”弦月感慨。

    雪凰点点头,然后退后一步,单膝跪地,以军礼敬拜三次。那坟上的火似有感知,骤然一跳,然后恢复了平静。

    雪凰起身随弦月往回走,“你在这里守了千年,这神佛冢到底有何需守?”

    “其实我也没想明白。但是师父说,北冥府式微,这里距离魔界又近,神佛冢不能离了人,便让我来守着。我也是念在当初自这里借走了一捧土,帮了那么多忙的事情,守便守了,只当报恩了吧。”

    雪凰点头。

    “这千年虽然我也未遇到什么大事,但是,也确实更新了我对神佛冢的认识。你看着这里像个死人堆,寂静到水波无声,似乎能吸纳一切,空旷至极,其实热闹着呢。就像刚刚那种事,其他坟冢有时也会有反应,你若真沉静其中,细心听查,便会发现这里并不安静。”

    “这倒奇异。”

    “我总觉得北冥府还有其他秘密。”弦月停步环顾四周。

    “这话怎么说?”

    弦月摇头,“说不清楚,是种直觉吧。当初我来这里看坟的时候,寒冱神君的反应很微妙,既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犹犹豫豫,怕我来,又盼我来似的。后来,听说是师父法旨,才大大松了口气,让我住在了这处。”

    雪凰随着弦月的视线环顾这里,一片寂静死气沉沉,压抑又肃穆。

    “不过,你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守着坟。”雪凰把话题拉回最初。

    弦月苦笑,却拉过雪凰的手,“别担心我了,倒是你,让我好好再诊个脉。”

    “都千年了,我早就没事了,你还担心。”

    “魔丸是魔族内丹所炼,吃那等东西催动体内魔气,亏你们想得出这种办法,你居然也同意。这里面若有分毫闪失,便是大事。”

    “放心,剂量和时间,辰晷和我那时百般推演,怎么敢出错。”雪凰叹口气,“虽然是个铤而走险的方法,到底是让我们两个给办成了。若非后来的事故,本不该是今日这个样子。”

    弦月苦笑,垂下头去,“千年了,羽嘉大神守着辰晷都没有找过你的麻烦,只是如今他好了,你……”

    “你觉得辰晷会再屈服一次吗?”

    “……”

    “他不会。”

    是啊,他不会……弦月在心里也明白。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只愿他一直找不到我,或许对于我们,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辰晷托着胸前的伤痛回至龙居琉璃宫的时候,壬戌正跪在院子里。

    壬戌看见辰晷回来,快速给他使了个眼色。辰晷停了一步,心中沉了沉,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他迈步往屋内走去。

    龙神殿内,羽嘉大神坐在正坐上,正在百无聊赖的喝着茶。见辰晷进来,她放下茶杯,斜瞟了他一眼,冷冷开口“跪下。”

    辰晷停在厅中,撩袍跪下。

    “去哪儿了?”

    “去找弦月。”

    “找到了吗?”

    “没有。”

    羽嘉大神冷哼一声,笑得阴恻恻的,“你找不到她的,她也不敢出来。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就算你真的找到她,我也不会允许你娶她。”

    辰晷跪得笔直,盯着眼前的地面,并没有看羽嘉大神,“我只娶弦月,也定要娶弦月。”

    “你敢!”羽嘉大神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碗登时碎裂成片,散落一地。

    “母亲,我只爱弦月一人,非她不娶,求母亲不要再逼我了。”辰晷很淡然,开口说话温和而冷定。

    “不!你爱得不是她!不能是她!”羽嘉大神陡然而怒。

    辰晷很淡然,“我爱的从来只有她一人。”

    羽嘉大神猛地站起来身,“你爱她?!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辰晷,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让你如何你便要如何!”羽嘉大神走至辰晷近前,低头看着他,“你和凤凰家的婚事,我已经一再对你忍让!上一次的事情,你骗我!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我可以宽恕你!但是,若你再敢有异,我定然不饶!过阵子,选了良辰吉日,把事情办了,你听到没有!”

    辰晷抬起头,对上羽嘉大神的眼睛,“母亲,为何一定要是凤凰家?我不爱雪凰,这一次,我绝不妥协。”

    羽嘉大神喘息着,似乎被气得够呛,“你爱的就是凤凰家的人!你想娶个凤凰家的姑娘!我便选个凤凰家最好的姑娘给你!你还要怎样!”

    “母亲,”辰晷看着她的神情,始终平静,“喜欢凤凰家姑娘的那个人,是庚辰。不是我。”

    “你……你!”羽嘉大神指着辰晷,手都在抖,“你便是庚辰!庚辰便是你!你是我用他的骨血造出来的!你便是他!你是我的辰儿!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你为了一个弦月,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我忍你让你,但是,绝不允许你继续悖逆我!”

    辰晷叹了口气,重新垂下眼帘,“母亲,你以庚辰骨血造就我,我很感激,然而我却不是他。你以庚辰喜好要求我,以庚辰为目标培训我,我顾及你的心情,从未反对过。只是,唯有婚事这件,我无法依从你。”

    “疯了!你定是疯了!是那个弦月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母亲!”辰晷打断她,“是你该清醒些了。在你眼里,我始终是庚辰,可你好好看看,我何时是他?!”

    羽嘉大神踉跄后退一步。

    辰晷却已站起身,实在心中烦闷异常,“母亲,我还要去找弦月,不陪您了。”说着话,辰晷不欲再多做争执,径直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找她!”

    “天大地上,便是一寸土一块地的翻过来,我也会找到她。”

    壬戌在院子里跪着目睹了全过程,心惊胆战。不过看起来,辰晷这一次是下了决心的,再不打算顾及羽嘉大神情绪了。壬戌便又觉得心里有些暗爽,毕竟看着辰晷这么多年被羽嘉大神视作庚辰的影子般对待,时时处处要求他与庚辰一样,也着实累人。

    辰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这里呆不来,他便不回来,上天下地,他可以不眠不休,只要能找到她。

    身后,忽然传来的一道强势力量让辰晷一顿,本能间,刹那转身。

    一瞬间的嗡鸣之声,辰晷整个人都定在了空中。眼前,是羽嘉大神极近又狰狞的脸,带着恼羞成怒的表情,她以一只手狠狠击在辰晷的胸口,丝毫没有容情。那一掌落下,辰晷只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要被震碎开来。

    羽嘉大神盯着辰晷胸口的位置喃喃自语,“既然,你不是他,便是我造错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把他还给我,我可以重新来过,我可以重新来过多少次,直到他回来!”

    说着,她愤然用力下压,辰晷只觉得体内一股热浪灼烧,疼痛迅捷传遍全身,整个人都丧失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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