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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晷,宿命这东西,你是知道的,我们拗不过,只能拼一拼。这或许便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吧。”弦月轻轻抬手触上那结界,结界那边便是辰晷那双总是微凉的大手。若可以,她真想打开这结界再握住那双手,给自己一些镇定的力量……可是她不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她伤害自己的,甚至他会替她去死,弦月可不打算出让这个机会。

    “辰晷,”弦月劝他,语气轻松,眼圈却有点红,“既然天定以我之命叩问苍天,可得偿所愿,那我们便不会永诀。我可是神农大神的后裔,堂堂上神,是以后注定也要做大神的人。你也知道,虽然仙阶只到上神一阶,但是上神和上神之间差异也很大的。继续修炼,继续突破瓶颈,继续渡劫飞升,可以修出金光护体,修出瑞彩霞光,可以修出无上境界,据说每个人都能走出一条自己全然不同的道路……说不定,我这一遭度化天劫,一举就要封神登顶了!”

    弦月自说自话的,也不去看辰晷。她站起身来,重新拾起潜渊,缓步走回天问台的石桌旁。

    辰晷调用神力击打向那晃动的结界,那结界却纹丝不动。

    弦月看他,看到辰晷的脸上开始有泪水滚落。弦月忙别过头去,“你别这样,怪让人难受的。你等我回来,我就比你厉害了,这事儿没什么好哭的嘛。”

    弦月以手臂挡主眼睛,控制着情绪,另一只手握紧了潜渊,小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辰晷,我不想让你看到这画面的……”

    “弦月,不要!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要做傻事!”辰晷用力击打着那结界,明知无用却无法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直到,一道血光闪过,辰晷停下手,跪在天问台门口,死死看着那个一点点倒下去,然后顷刻化为光点的身影……

    “弦月!弦月……”辰晷只觉得体内全部的力量都在奔走,汹涌澎湃。

    他怒吼而起,龙吟震天,一道金龙直冲天际,撞上天问台的结界。

    令所有人诧异的,那结界居然震动一下,顷刻碎裂,金龙巡游四野,环绕天问台,悲鸣不止,惊醒整个天界……

    与此同时,在辰晷击碎天问台结界的同时,一瞬间自天问台爆发出炫目的光华,金色的光芒炸裂开来,直冲天际,与远方四海之上的四根天柱交相辉映。

    守在四海天柱内的三清望向天野之中那光芒,心中都了然一片……

    灵宝天尊闭了闭目,心下悲凉一片,他重新凝聚神力,天柱的光芒变化为五彩之色,上下滚动,荡开周围的黑云,紧接着,其他几根天柱也爆发出又一次强光,似在呼应一般。

    弦月自冥冥之中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她已没有了具体的形体,只余一缕虚魂。她站在那星野之间,被无数光点包围,看星云穿梭不断。

    她四下回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了操纵星野的石盘,她不知道如何操纵这天问台进行卜算。可是当她意念一动之时,星野顷刻开始运转起来……

    弦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已与天问台合二为一。

    点指天际,运转星轨,透过那些光华炫彩,她问出心中所想。无数大事小情在她眼前快速流转而过,魔界、北阴大帝、四海黎民、天柱光华,还有无数黑云不断翻卷吞噬着所有的光……时间与空间再不能阻隔她的视野,她循着那些混乱的画面找寻着想要的生机。

    忽然,东方星野一晃而亮。

    弦月蓦然盯住那个方向。星野拉近,无数光华消散,只余下那里两点交织的光……那是日月相互缠绕的光华。

    弦月眼前一亮,心中动了动。

    辰晷幻化金龙,冲向北荒之地,毫不停留,直奔魔界。他带起万丈浪潮席卷而去,水柱擎天,无数魔族被搅碎在那狂乱的波涛之中。

    所有人都傻眼了……

    “得去拦住他!纵使辰晷神力强横,这样蛮干也不行啊!”墨白看着魔族方向的水浪滔天,瞬间就急了,“得去把他带回来!”

    “这……”雪凰迟疑了,“现在他这样,怎么可能劝得住!”

    “劝不住也要去!”墨白御风而起。

    当天问台亮起,龙吟震颤天地时,大家几乎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叩问苍天,说来容易,哪里真的是一问便可知的……

    惊雷跟上墨白,“我随你一道去。”

    火溢也赶来,“一起!架也给他架回来!”

    远方,金色的龙还在魔界游弋冲刷着天地。魔君鄷靖未想到会如此,龙神居然单枪匹马杀入魔界?他一时到真有些措手不及,急忙调配人手前去应战。然而,他的令还未出,那天堑内的黑云突然蒸腾而出,改变了原来直冲天际的方向,奔着那天际之间金色的长龙席卷而来。

    那黑云如一道长带子般,缠上辰晷。金龙震怒中,闪转腾挪,水浪滔天,与那浓重化不开的黑云缠斗起来。

    辰晷早已失去理智,他只是倾尽全力的要将这恼人的黑暗吞噬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辰晷,别做傻事,快回去!”

    金龙翻身摆尾甩开那黑云,在空中静止下来。

    那是弦月的声音。

    弦月站在天问台的星野中,看着星空中传来的他的画面,喊着他“辰晷,你不能有事,回去,回北荒。”

    辰晷静止着。

    弦月心急,想要再劝时,那画面中的金龙突然长啸一声转身而去,直奔北荒边境之地。

    弦月大大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要是挂了,我这一卦怕是算不出个结果了。”

    惊雷墨白等人是在北荒边境水域找到的辰晷,他落地幻化回人型,停在那里。

    “辰晷!”墨白上前,一把拍在他肩上。

    墨白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失魂落魄、悲痛不已的辰晷,却在对上他的眼眸时,愣住了。辰晷看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原状,而且刚刚那一番“壮举”,似乎对他未产生丝毫影响,他周身神力毕现,强得不似寻常。

    “你没事吧?”到了口边的安慰,只得换了句子。

    辰晷摇头,“我们回天界。”

    “回天界?”墨白不解。

    “我们?谁?”火溢问。

    惊雷稍稍思忖一下,“你说是我们十几个人?是弦月当真算出了什么?”

    “是。”辰晷只留下一个字,转身便消失了。弦月,既然你以性命卜问苍天,那不管你算出什么,我必然会为你实现那一切,不管多么艰难!

    龙居琉璃宫内。

    所有人陆续回至这里,每一个人都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更多的是带在脸上的困惑与不解。

    而辰晷负手站回那偌大的地图前。

    弦月自虚空星野看着他,“辰晷,不要冲动,你不可以有事。”

    辰晷将视线自地图上收回,在心底轻轻发誓弦月,在全你心愿之前,我绝不会倒下的。他转过身,看着众人,“北荒那边暂时或可安定一阵,加之三道屏障在,肃怀当可顶一段时间。”

    所有人没说话,却都在心里默默腹诽可不是能暂时安宁一阵,你那样携风带雨的冲进去一遭……魔界要是还不消停一段,那才是怪了。

    “现在我们几个人,兵分三路,去做另外一件事。”辰晷继续。

    “什么事?”姑射仙子问。

    “恢复天地光明。”辰晷答。

    所有人震惊住。

    “那……怎么可能……”乌旗旗质疑,“师父们……都没能成功……”

    “无论如何,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一定要成功。”辰晷很坚决,所有人为之一震。

    “黑暗于魔族有力,天地继续暗沉只会让更多人沉睡,破坏天地平衡。若不能冲破黑云,恢复天地清明,天柱的承托之力早晚到达极限。如今,三清及佛祖已以身相护,时间,便不允许再耽搁下去。”辰晷分析形势。

    “可是怎么做?金乌都冲不出那黑云!”乌旗旗着急,若能找到办法救师父,把金乌带回天际,她愿意牺牲一切!

    弦月说恢复天界清明,唤醒日月星辰,点亮天野,遏制妖邪,是第一步。

    辰晷看着乌旗旗,冷定开口,“那便从最小的开始,从星光开始。”

    “星光?”墨白一愣,心中一动。提到光,所有人都在寄希望于带回金乌,可是……却忽略了那弱小的星光。

    弦月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星河。“我知道了!”墨白开口。

    弦月的声音传入惊雷耳中星落。“我知道了!”惊雷几乎同时开口。

    辰晷看向两人,墨白道“银河星砂本是星辰碎屑,若能引银河激荡,令星砂飞扬,或可点亮星空。”

    惊雷一笑,“我还有个更直接的法子。”

    “什么?”墨白问。

    “斩星!”惊雷答。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斩星,顾名思义,将天界本有的大星宿斩裂,碎裂为星尘,炸裂为星点。

    “这……真的可以吗?天道星宿,怎可能说斩就斩,不需上告天帝吗?”雪凰冷静沉思,“何况,受那黑云影响,大部分星宿也已暗沉无光,斩裂星宿,当真可以使其重放光芒?”

    惊雷点头,“你可曾听闻过星河的来历?据说,上古时天际出现一颗赤红星宿,欲坠落人界,祸害无穷,当时的伏羲大神一剑斩星,将那颗赤星斩裂,化为了一道星光之河,铺陈天际,这便是星河最初的来历。”

    雪凰未想到,“竟然如此。”

    “何况,斩星所造成的巨大力量,定可将附着其上的黑云击散,一定可行!”惊雷很有信心。

    辰晷的眼神亮起来,“双管齐下,墨白、云中君往星河;惊雷与我,前去斩星。”

    “那我们其他人呢?”乌旗旗追问。

    弦月对辰晷道寒霜冰雪与月宫相配。

    “姑射仙子,琼姬仙子,往月宫将月亮带回天际。”辰晷道。

    “我们两个人?去带回月亮?”琼姬仙子觉得自己简直听错了,“月宫为黑云包裹如今人都进不去,要如何将月亮拉出来……”

    琼姬仙子话还未说完,姑射仙子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臂,对辰晷道,“我们想办法。”

    弦月金乌当于烈火重生。

    “火溢、雪凰、乌旗旗、琨照,往汤谷,想尽办法去寻羲和神女治愈金乌。”

    乌旗旗一愣,垂下头,握紧拳头,最终重重点头。她不知道要如何见到师父,也不知道师父开了以自身为媒的结界要如何闯入,但是她忍了很久了,她早就想回去看看了!不管能不能行,她一定要见到师父!

    其他未被点到的人被辰晷留在龙居琉璃宫强行要求他们休养生息。而领了任务的人则即刻出发。

    这每一个任务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惊雷随辰晷出来,直奔星宿宫。

    惊雷看着辰晷,迟疑许久,最终赶上几步,拦住他道“你莫不是已经想到要斩哪一颗星了吗?”

    辰晷停步,“要斩自然要选一颗最亮的。”

    “你要斩断北辰星?那可是帝星!”惊雷大惊,未想到辰晷如此大胆。

    “已经到了这个时节了,帝星又如何?”辰晷的口气很冷,甚至有些生硬和暴力的味道在里面,傲气毕现。

    惊雷沉吟片刻,“我知道,如今已是非常时间。那你听好,让我来动手,你来协助便好。”

    辰晷看向惊雷,微微蹙起眉。

    惊雷继续道“我出的法子,我来做,你莫抢功。何况,我本为金属性,我来动手比你顺畅,斩星之时所承受的冲击,便是斩得开,也未必躲得掉,你……还是我先来吧。”

    辰晷看着他,没有回应,似乎在思考。

    “这便是弦月用命换来的提示吗?”惊雷看向那已经照亮着天际一隅的天问台,“她都豁得出去,我总不能比个女人还不济吧,至于之后的事情,你自己扛吧。”

    说着,他也不管辰晷答不答应,径直继续往前走去。

    辰晷的心中冰冷一片,他闭了闭眼,随惊雷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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