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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第九十九章

    张府并不难找,阿眉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啧!你倒是会享受。”小鱼儿一屁股坐到对面,很是自觉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阿眉看他独自一人,不由挑了挑眉。

    “把人气走了?”

    “我们两个是去寻宝藏,多她一个岂不是多个分东西的。我不早点将她甩掉,还等着她坏我好事不成?”小鱼儿撇了撇嘴,似乎终于不再遮掩对铁心兰的嫌弃。

    阿眉定定瞧了他一会儿,忽而转头看向张府,不咸不淡地道:“随你,反正少个帮你的人,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小鱼儿显然不想多讨论铁心兰的事,歪着头看向张府,眼睛一眯道:“这张家倒是安静得很。”

    “表面上的东西自然是要做足,若是事事都被人瞧明白了,又哪有今日的张家。”对于那凉糕铺子老板说的什么经商天才,运气不错之类的评价,阿眉是一个字都不信。若是没人在背后扶持,就凭张志一个小小的仆人,怎么可能守得住白家的家财。

    这里头,恐怕多的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张府。

    “夫人,该用膳了。”丫鬟垂首立在门外,恭敬地朝屋里提醒道。屋里人影晃动,一个消瘦的身影将门徐徐打开,疲倦地道,“我还不饿,让他们讲饭菜撤了吧。”

    那丫鬟没有动,只是一脸难色地望着妇人,求道:“夫人,您若是不好好吃饭,叫老爷知道了,我们恐怕就……”

    闻言,夫人冷哼一声,自嘲地道:“他倒是聪明,知道拿你们威胁我。我当初真是……真是瞎了眼啊……”

    她神情凄婉,面有哀色,那丫鬟低着头,已不忍心多看。

    “去吧,把饭菜端来。我吃!”张夫人叹了口气,似乎用尽全身力气缓缓退回屋内。那丫鬟也收了伤感,快步去厨房吩咐他们上菜。

    不多时,山珍海味已摆满桌,荤的素的,甜的辣的应有尽有。张夫人却痴痴拿着筷子,半天吃不下一块。丫鬟在她身后站着,似乎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怎么,这些东西不合你胃口?”张志才会府,就听人说了今日夫人又不想用饭的事。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张夫人住处。

    张夫人见是他,神情一僵,淡粉色的薄唇抿得更紧。张志却像没看出她的排斥一般,亲昵地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笑道:“定是新来的厨子不中用,做不出你喜欢的味道。没事,天下厨子那么多,定有一个能让你喜欢。”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丫鬟,淡淡道:“你去给管家说,那厨子实在没本事,连让夫人好好用餐都做不到,打发他全家回牙行。”

    “你……”张夫人死死瞪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皮肉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丫鬟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那厨子一家只怕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对于这样的事,她早习以为常。府里不知多少人,在这对夫妻的拉扯间被当了炮灰。这个厨子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待丫鬟领命出去,张夫人再也忍不住,她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瘦得青筋清晰可见的手死死抓住桌布,质问道:“张志,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她明明是在质问张志,自己却忍不住泪流满面。张志怜惜地将她眼泪抹去,捧着她的脸温柔道:“我怎会折磨你,我承诺过,会尽我所能好好对你。我这是担心你呀……”

    张夫人摇头,想反驳却已哭得没了力气。只能如困兽般小声呜咽,直到彻底昏倒在张志怀了。张志叹了口气,将人抱上床盖上被子,才冷冷道:“管家,近日家里来了客人,夫人身体不适,还是别让她操心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管家打了个寒颤,躬身道:“是,老爷。”

    晚风习习,吹来夜晚的花香。此处虽不比移花宫美丽,却也别致有趣。花无缺长身玉立,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屋里已收拾好。”腊梅从屋里出来,见自家公子站在月色下孤寂的背影,迟疑片刻,到底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公子当真相信这个姓张的知道阿眉的下落?”

    花无缺回过头,轻轻叹了一声,道:“这是我出来后第一次有她的消息,无论真假,总是要看看才能安心。”

    腊梅闻言,也叹了口气。阿眉可以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她一个人流落江湖,总令人心中担忧。

    被人担忧不已的阿眉此刻正和小鱼儿躲在漆黑的巷子里,暗中观察张家的动静。他们已经盯着张家一天了,可除了日常的采买,和被送往牙行重新发卖的厨子一家,就再也没有人出来。

    莫非是接头的人还没到?

    阿眉皱着眉,总觉得以张志这样的人,不该将危险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久才对。他既然修路铺桥,广施恩德,应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若是一直将那五个人藏在家里,被人发现的危险就更大了。

    “进去看看?”小鱼儿提议道。阿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其中关窍,只能点头同意了。

    若要用一个词形容张府,阿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静。像是墓穴一般,死气沉沉的安静。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暮气,麻木的重复着一样的工作。

    “这院子有些古怪。”阿眉压低声音,提醒小鱼儿道。小鱼儿凝神一看,只见这院子精致干净,瞧着不像是荒废了。可是此处却一个仆从也没有,只黑漆漆的叫人看不分明。

    “下去看看。”小鱼儿率先跳了下去,四处张望,见当真没有人巡逻,便朝阿眉招招手,示意她下来。

    阿眉跟着小鱼儿穿过假山,停在房门不远处细细听里头动静。忽然,阿眉耳朵一动拦住小鱼儿,将他扯进假山的石洞中藏好。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四人的脚步声。四人慢慢走进,其中一个正是阿恒。他领着三个守卫停在屋子前,很有节奏地敲了三下,本来空无一人的屋子,门打开了。

    “换班。”阿恒对着里面简短的说了句话,屋里就走出三个守卫打扮的人,同他带来的三人交换了个位置。

    待门重新关上,阿恒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带着那三人又走了。小鱼儿和阿眉对视一眼,心中猜测,此处就算与那五个女子没关系,也定是藏着秘密。

    “你能对付几个?”阿眉凑近他,轻声询问。小鱼儿有些不适应地将耳朵挪开,低声回道,“我倒是能对付两个,可是他们里面还有几个,就不得而知。”

    确实,以他二人的武功,这三人说什么都不是他们对手。可就不知这屋子里,这样的高手还有几个。

    “不过……”小鱼儿突然拖长了语调,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在阿眉眼前晃了晃,坏笑道,“我还有这个。”

    屋里一片漆黑,一支细细的竹管将白色粉末吹进屋里。不多时,只听咚咚咚五声重物落地,小鱼儿同阿眉对视一眼,心道:里面有五个人,应该都已中了迷药。

    阿眉飞身上了屋顶,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瓦片,附耳倾听。待确定里面确实没了动静,阿眉才掀起一块瓦片,想看看屋内的情景。

    今夜月光虽亮,可不知屋里是用的什么材质窗纸,竟然不怎么透光。此时望去,只觉如深渊大口,瞧不见底。

    阿眉心存疑虑,总觉得他们这一路未免太顺了些。小鱼儿却已先一步推门进去,他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越是龙潭虎穴,他越是有兴趣。

    这屋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五个人,在他们中间,果然有五口箱子。小鱼儿围着那箱子转了一圈,见那锁确实是当日自己所见,便又从头发上磨出一根铁丝。

    只听咔嗒一声,锁开了。小鱼儿将最上面的箱子掀开,里面层层叠叠的金砖整齐地摆放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忙对着屋顶上的阿眉道:“中计了。”

    伴随他这句话,不远处也亮起了火把。多而整齐的脚步声呈包围之势,将小鱼儿和阿眉在的院子团团围住。

    张志面上怒不可遏,可是看向小鱼儿的眼里,却隐隐带着嘲弄。他一步步走向二人,气势逼人,与他同行的还有青城派的掌门柳松年,峨眉派的掌门的三弟子朱生虞和蜀地的另一大富商李九支。

    “张老弟,这人可就是劫了你东西的小子?”柳松年望着小鱼儿,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地道。他们方才正好说到张志的东西被人偷了,几个好友都有些愤愤不平,此时再见着有人到张家行窃,就更是心中不满。

    故而几人看向小鱼儿和阿眉的目光,都是冰冷异常。阿眉瞧见张志藏在几人身后眼中带笑,便知此事恐怕都是张志的计谋,他可能一直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唉,都怪我路上露了财,这才招了小人来。如今还要几位老哥为我出头,当真是惭愧惭愧。”说着,张志以袖掩面,似乎是真不好意思。

    小鱼儿和阿眉却忍不住冷笑,只觉得这个张志当真是个惯会演戏的家伙。他明明绑了几个女人,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如今却还颠倒是非,让别人来帮他讨伐他们。

    真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