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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势在必得

    “屋内略有闷热,我们不如去后院等着卫小姐可好?”

    后院的梧桐树枝叶参天,投下一片清爽的树荫,钱掌柜在树下放置了石桌石椅,很适合乘凉饮茶。

    两人移步后院。

    望着两人的背影,小伙计佟鸣歪歪头,茫然问道“掌柜的,您觉得屋里闷热吗?”

    方至春日,他觉得屋里挺凉爽的呀。

    无人回他的话,佟鸣转眸望去,但见钱掌柜托着下巴端详棋局,汗珠涔涔。

    佟鸣咂咂嘴,看来是挺闷的哈……

    清风荡过,宽大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奏乐曲,自然之声令人心情舒朗。

    两人坐在树荫下,望着透过梧桐枝叶投下的变换光影,虽彼此无言,但并不觉尴尬。

    程昱眼睫微动,转眸之间,不经意的问道“叶小姐与温公子可是相识多年?”

    叶清染偏过头,侧颜如芙,清雅秀丽,睫羽微冷,但鼻尖微翘的弧度却又添了两分俏皮,“程公子为何这般问?”

    程昱露出一抹浅笑,目光极尽平和,“只是觉得叶小姐与温公子之间颇有默契,想来应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原是这般。”叶清染颔首,坦然道“可以算是自小相识吧。”

    她与温文从小便相识,只曾有一段时间没什么往来,甚至两人的关系还可以用恶劣形容。

    至于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和好的,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的过去也只有那寥寥数人知道,也只有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她才会恍惚的想起自己是谁。

    程昱眉心一动,墨眸中沉敛着一丝浸润冷寒的流光。

    “有自小相识的好友实是幸事。”这是程昱第一次觉得,原来说违心话竟然这般困难。

    往日里的温和宽容信手拈来,今日却只觉甚是坚难。

    叶清染点点头,淡笑附和,“是啊,有好友不离不弃,确是幸事。”

    程昱一时沉而不语,只觉得更加心塞,近日怕是都不用再睡了。

    “威震镖局名震四海,想来程公子早早便行走江湖,定也有江湖英雄结为做生死之交。”

    程昱无力笑起,略一颔首,“生死之交倒是有,但皆是男儿。”

    叶清染挑了下眉,总觉得程昱这话听着似乎有哪里不对。

    似在解释又似有些阴阳怪气的酸意?

    不过程昱笑容清润,在他明亮至极的眸光下,叶清染也只以为自己是多虑了。

    两人再度无言,院内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的声响。

    金色的阳光透过梧桐树枝落在她的身上,如同在她周身点缀了一层鎏金轻纱。

    她身姿修长,纤浓有度,但肩膀纤细清瘦,便如同御花园中的牡丹花,以娇弱之躯绽放出最为明艳绚烂的花。

    如此柔弱的女子,永远温婉轻和,谁又能想到她见过最为惨烈的鲜血淋淋。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两个是一种人。

    从他见她第一眼,他便晓得了。

    有些事他们必须要做,即便在做的过程中丢失了自己也仍要去做。

    没有人有资格劝他们停手,他们也绝不会停手。

    “叶小姐。”

    听到程昱轻声唤她,叶清染偏头望去,眼中有些点点疑惑,“嗯?”

    叶清染望着他,他却偏转了视线,微微扬起头,将面容隐藏在阳光之下。

    他的下颚线极其分明,甚至显得略微清冷,颈间凸起的喉结又平添几分魅惑。

    “若想成之事甚是艰难,不妨借助他人之力。”

    叶清染怔了怔,本想询问他是何意,可望着在盛光下宛若即将羽化成仙的男子,她忽的便禁声不语,不打算再询问了,只轻轻淡淡的“嗯”了一声。

    或许是今日的阳光太盛,或许是梧桐树的窸窣声响太过轻缓,又或许是因为他如那日光一般明亮坦朗,此时她不想再如同往日那般探查每一个人的内心,扮演着一个又一个是她又不是她的角色。

    至少在这一刻她没有演戏,没有说谎。

    两人隔着石桌静默而坐,被日光投映在地上的两道身影却随着树枝轻摆间依偎缠绕。

    辞别之际,叶清染送程昱至门前。

    “程公子,这个给你。”叶清染摊平双手,掌心躺着一个圆乎乎的小盒子。

    程昱双手接过,打开盖子,里面装的是晶莹透明的膏状物,“这是?”

    “这是安神助眠的香膏,程公子可在入睡前将香膏擦在耳后。”叶清染低声淡淡解释道,语气是稀疏平常的清淡,但程昱的眸光却因此亮了两分。

    “这是叶小姐特意为我调配的?还是,要在店里卖的香膏?”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但程昱又怕她多想,只能解释道“若是要放在店里卖,我可多找些人帮叶小姐尝试,以便体验效果。”

    这对叶清染来说倒是不必,制作安神助眠的香膏对她来说如家常便饭,根本无需再找人尝试,但还是谢过了程昱的好意,“不必麻烦了,程公子自己用便好。”

    墨眸中的阴霾瞬间消散,月朗风清,璀璨至极。

    他扬唇笑起,眉眼如画,温柔的足以令人沉溺。

    她意思便是,这香膏是为他而做……

    “如此,便多谢叶小姐了。”

    程昱紧紧握着手中的瓷盒,拱手一礼,清润的笑掩住了他心中的欢喜,一时间所有的郁郁皆消散而去。

    得此殊荣,此行不虚,今日终可安眠了……

    这一夜苏御睡的很是安稳,可叶清染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为其他,只为宫宴将至,而她又要再度面对璇儿了……

    宫宴当日,卫锦悠与叶清染皆精心装扮了一番。

    叶清染往日穿着清丽,今日虽亦清雅,但仅仅只在发髻间多簪了朵珠花,便衬得她比往日更为明艳了两分。

    “阿染今日真好看。”卫锦悠上上下下望着叶清染,只觉如何都看不够,她忽的开口问道“阿染,你想在花朝节上扮观音娘娘吗?”

    叶清染眼帘微颤,不答反问,“悠儿想吗?”

    卫锦悠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做观音娘娘多无趣呀,倒是不如在街上走走逛逛。”

    卫锦悠倒不是谦虚,而是真这般作想。

    做观音娘娘要坐着花车游行,还要去皇觉寺祈福,一日下来累的半死,哪里有逛街来得潇洒快活。

    叶清染笑了笑,随口道“我倒是觉得挺新奇的。”

    卫锦悠眼睛亮了亮,“阿染想做观音娘娘?我觉得你最适合不过了!

    观音菩萨心怀慈悲,你治病救人亦是菩萨心肠,相貌更不必说,让我仔细瞧瞧……”

    卫锦悠捧着叶清染的脸,眯着眼睛故作端详,忽的扑哧一乐,“这长得便更像了,我瞧着与皇觉寺的观音菩萨没有两样呢!”

    卫锦悠笑得开怀,却全然没瞧见叶清染剧烈震动的瞳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觉寺的观音菩萨是父王以母妃的样子所打造的,她与母妃相像再正常不过,也正因如此,她至今未敢去皇觉寺上线。

    初回临安时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正巧遇见苍老夫人毒发。

    后来她想,或许便是母后在天之灵不愿让她冒险,自那之后她便也不再提及。

    可花朝节不同,在花朝节上扮作观音娘娘的女子要面覆华丽的面具,更要郑重的三跪九拜,行大礼与观音菩萨祈福。

    她可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跪拜她的母后,正大光明的行跪拜大礼祭拜娘亲。

    她有满腹的话想与母后讲,她要跪在母后面前告诉她,九瑶回来了,九瑶为父王为母后为兄长,为所有死去的幽国子民复仇来了!

    这个花朝节她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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