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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林的眸子微缩,听了秦祖德讲了这么久的往事,刘林和肖军原本一个字都没有打断过,可是当秦祖德说道这里的时候,刘林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是说,这个烟袋锅是我祖父的?”

    刘林不禁看着秦祖德手中的烟袋锅,虽然他知道,这个并不是真的那一个,真正的那一个,是在肖军那里随身带着。

    秦祖德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刘林,对他一笑,“不,这只已经不是了。”

    刘林早就看出来了,秦祖德虽然被说成是得了老年痴呆,可是很明显,在这方面他并不糊涂,秦祖德很清楚他的烟袋锅已经被调包了。

    虽然勤助的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但是刘林已经了然。

    秦祖德幽幽的继续低喃,“其实他原本是不抽烟的,可是后来,烟瘾却越来越大,饭也越来越吃不饱了。

    而且村民们对他的态度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反而是开始瞧不起他,他成了村里最穷的那一个。

    他本来想试着教村里孩子认字学算数的,可是那时候的秦家坳人,不觉得识字有用,因为他们祖祖辈辈没有有文化的,也照样都活的好好的。

    我记得那时候我偷了家里一块大洋,然后找到秦祖德,我说我想学认字,其实我就是觉得他可怜,想救济一下他罢了。

    不过他收了钱,却很认真,他先是拿出他带进村子里的书,然后读给我听,后来我被那些内容吸引了,就开始真的和他学起了识字。”

    秦祖德说着一笑,“我可能是那个时候,村子里唯一识字的人了。”

    刘林看着秦祖德的样子,其实他猜不透,这个秦祖德对他的外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恩师吗?

    可是看着他脸上时而露出的嘲讽又不像。

    也和村里人一样的开始瞧不起刘远山了吗,看着也不是。

    但是秦祖德那双已经有些呆滞的眼睛里,又看不出什么复杂的情愫来。

    “但是那一块大洋根本就什么都解决不了,而我可能当时是唯一一个不是冲着钱,而是冲着他的书才和他交流的人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能让他过的安生吧。

    后来,村民们看他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而不是装的,所以就觉得他不能再满足大家伙的需求了,他对村里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就开始商量着将他从村子里面赶出去,后来这么商量着,他们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早就有了准备,因为当时是我通风报信的,而作为报答,我希望他将他的那些书,在离开的时候能够送给我。”

    “我说过,他这个人很好讲话的,他不太擅长拒绝人,只要我开了口,他就送给我了,而且连一块大洋都没有要。

    我记得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坦然的笑了一下,就开始收拾行李,和他刚来村里的时候不一样,他刚来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走的时候就多么的落魄。

    明明那么有钱的一个人,最后就只剩下两件破衣服和一个烟袋锅了。”

    秦祖德说着,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像是在对刘远山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我记得他当时还是等到了所有村民将他的住处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由着村民们检查了他的行李以后,才肯放他走。

    我记得他当时就抱着他的那两件破衣服,然后问在场的所有人,是否还记得当初要烧死黄皮子时的誓言,他说过,他给钱的前提是,不害黄皮子,不赶他出村。

    可是人啊,就是这么的健忘,也是特别的容易违背自己的承诺,他们根本不想听这些,到底还是硬逼着刘远山马上离开村子。”

    “我亲眼看着他离开,然后也偷偷的跟过一段,他并没有下山,反而是上山,向着更远的地方去了,由于要进深山,我没敢再跟,因为我怕我找不出来。

    他去的那片深山,在我们那边有个别名,叫有去无回,就是因为里面地势复杂,树林茂盛,过去有几个狩猎的人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所以人们都对这处有忌讳,没人敢轻易的进去,我当时年纪小,就更是不敢了。”

    “那时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死了,还是说去找那个女人了,但是我却再没见到他回村了。

    然而,就在他走后的不久,大概一个星期以后吧,村里就开始怪事频发了,家里的禽类又开始离奇死亡,那些用刘远山的钱买回来的猪牛马也全都开始一头一头的倒下,更可笑的是,他们开始咒骂刘远山,说没有人再给他们补偿了,说肯定都是他和黄皮子搞的鬼。

    还说什么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他们。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提他们违背了誓言的事情。”

    秦祖德转动着手中的烟袋锅,又是淡淡的一笑,“短短一个月里,村里的牲畜死光了,当牲畜死光了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死了一个人,无一例外,还都是家里年轻力壮的劳动力。

    村里人的生活又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加的可悲,人们天天怨声载道,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

    他们也去找过米婆,可是米婆说,她收了一千块的大洋,她就会信守承诺,她不会再帮我们村的人,因为是我们村的人先违背了条约。

    米婆还说,这一切确实是黄皮子所为,但是一切的源头还是因为他们欺辱了它的恩公,米婆说,村里的人千不该万不该,将刘远山赶出村子,这才是他们祸患的源头。”

    秦祖德哼笑了一声,“然后大家伙一边在怨恨刘远山的同时,又一边在烧香拜佛的请求他回来,只要能够免除黄皮子的诅咒就行。

    多可笑啊,家里明明都死了男人,都和他们有了深仇大恨,可偏偏这个时候,又开始求他们了。”

    秦祖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仇恨的光芒,“我爹,就是死人中的一个,他那时明明还身强体壮,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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