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王昭吐出两字，面色不善。
面前的青年太监，明显冲着王家而来。
“咱家没收到冯公公的手书。” 孙谬第一句话就是撇清自己，凡事与东厂牵扯上准没好事。
“孙公公说笑了，东厂办事何须手书。”
桃喜掏出镌刻着东缉事厂的牙牌笑眯眯道。
“烦请公公作见证，小的有两句话询问王家父子。”
“有屁就放。”
王昭不耐道。
“哥哥。”
囡囡见王昭生气的表情，她想上去安慰被桃喜拽住。
“你放开我，我去找哥哥。”囡囡嘟着嘴说。
“等我问完话，随你去，现在乖乖待在我旁边。”
开玩笑，这可是自己护身符，关键时刻保命用的，怎么能随意离开。
“不，我不，我要找哥哥，你放开我。”
囡囡来了脾气。
“呀！你弄疼我了，松手。”
“死太监，敢动我妹一根头发，老子给你剥皮揎草。”
王昭色厉内荏，他心里真的是怕死太监对囡囡动手。
万全之策在实施的时候还是出了纰漏，王昭担心一会儿的混乱会不会殃及囡囡。
王昭的威胁起了作用，桃喜不敢做的过分，这里是肃州城，虽然身边有孙公公在，能关键时刻保护自己，但万一王家狗急跳墙，他还要留着命享受荣华富贵。
“王公子稍安勿躁，小的只有一简单问题想问你，请问，万里四十三年八月初六，公子在哪里。”
桃喜说完直勾勾盯着王昭眼睛。
“哼，好
几年前的事，我上哪里记得。”
王昭不直面回答，能直面回答么，那不正是血洗盐池驿站的日子么。
“再请问，当时办案的六扇门差役，为何会出现在肃州成为治安官？”
“我来回答你。”
唐曼琳声音适时响起，她模样略显疲倦，双眸透着愤恨死死盯住桃喜。
“你先放囡囡过来。”
桃喜含笑摇头：“姑娘说笑了，小妹妹在我这儿不会有危险。”
“呵！”
唐曼琳冷笑一声。
囡囡在王家大院失踪，急坏了回家歇息的徐氏，以为囡囡偷跑出去找哥哥，恰巧唐曼琳巡逻路过，得知消息，她一路追踪找到桃喜。
“本姑娘不信阉人的话。”她环手于胸，一副你不先放人老娘不说的架子。
“咳咳。”孙谬这个气啊。
前有死太监，后有阉人。他一个镇守太监招谁惹谁了。
“姑娘还是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还王大人一家一个清白。”
“……”唐曼琳撇了眼一旁的华服太监，今天怎么这么多死太监，俩人不会是一伙人吧。
努努嘴，她还是说道：“我是当日办理城隍庙案子的差役之一，当时刑部以贿赂上官为由扣押我父，是王公子托人将家父救出，我父亲在六扇门颇有威望，其他差役因刑部处事不公，纷纷跟着我父亲来到肃州城任职。”
“不知令尊是？”
“肃州城治安总长。唐柒。”
肃州城由于是边城，大明朝堂对它的统治可以说鞭长莫及
，于是由当地军事主官负责地方事务成了惯例，像肃州这样的地方大明还有很多，比如西南一些地方的土司制度，独立性极大，相当于土皇帝般的存在。
桃喜颔首。
唐柒他是知道的，以前东厂番子也联系过唐柒，不过没有任何收获，因为唐柒是肃州官员，他们也不敢将之绑架屈打成招。
“敢问指挥佥事戴田的死因，可有记录。”
唐曼琳听到桃喜的话面上闪过尴尬。
“当时时间紧迫，又逢暴雨封路，仵作远在肃州城没来得及赶到。”
“这么说不清楚死因咯？”
“并不是，死因是窒息，工具是将他吊在庙梁上的麻绳。”
桃喜已经预料到死无对证，仍不死心的追问到底，他不想放过一个打倒王家的细节。
“没有仵作，你们怎敢擅自验尸？”
“不验尸等放着尸体腐烂吗，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问东问西。”
“哼，你们不会将尸体保存起来。”
“你在潮湿环境保存一个试试。” 唐曼琳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跟她斗嘴等闲人不是对手。
桃喜被驳的无言以对，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直接找王家父子的原因，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王家父子是幕后黑手，有的仅仅是推测。
“事实胜于雄辩，你若没有证据就此作罢，有证据拿出来，我们现场对峙。”
王昭压抑着怒火，手心攥的死死地，多少年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拿亲人安全威胁自己。
“就此作罢
？”
桃喜微微摇头，事情已到了这副田地，哪能罢手。
“烦请王公子随在下回京城走一趟。”
“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打断二人之间的对话。
“不干不净的东西，你在跟谁说话！”
王柏忠怒了，彻底怒了。
他是谁？
肃州一地的实际控制者，代表肃州武将集团的话事人，有明以来，先祖的血染红肃州，满门忠烈形容都不为过。
如今自己一家却要被小小的东厂番子折辱。
还是在自己地盘上。
一个沙场宿将，可以忍一时，可你要认为会一忍再忍，定会付出惨重代价。
王柏忠话音刚落。
锵锵声不绝于耳。
周围黑甲亲兵纷纷拔刀，怒目而视。
主辱臣死，黑甲亲兵是王家世代供养的家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已融入血脉。
“冷静，你们干什么，想造反么！”
任凭孙谬上窜下跳也不能命令场中将士分毫，他惊恐发现，这些人根本没把自己这镇守太监放在眼里。
兵是大明的兵，将是大明的将，但他们冷冽的眼神警告他，不要靠近我，否则生死勿论！
孙谬内心一股冰寒透体而出，直入脊背。
他终于知道宁登明为什么非要把王柏忠弄走，这是位枭雄，不折不扣的枭雄，任其做大，肃州仍是大明的肃州，却不是陛下的肃州！
轰！
一声巨响，肃乾门方向火光一片。
双方紧绷的弦，瞬息崩断！
不知道谁第一个动手，黑甲亲兵与锦衣卫打成一片。
肃乾门外。
“看，烟花！” 冯小子指着城门楼方向升起的火光兴奋的喊叫。
“不对劲，跟说好的不一样。”
窦斌眉头拧在一起。
距离约定好的动手时刻，还有三炷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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