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日阿赤看了眼老仆，目光透露出阴狠。
“只是奇雅惕部必须拿下。”
海日古深吸口气，他决定继续劝戒一番，作为忠心的老仆，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应该说什么话，哪怕付出性命在所不惜。
“主人，您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亦不剌的健儿不能因为奇雅惕的老弱而去拼命。”
“海日古，你不懂，奇雅惕的妇孺不值钱，但奇雅惕的族长却价值连城，不，她是无价之宝。” 达日阿赤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占有欲。
“哈日伊罕母亲是土默特的破落贵族，我若娶她便能影响一部分土默特出身的部族首领，这样我在亦不剌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
海日古听完沉默下去，他不认为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作用，部族的强大是部落战士用鲜血和弯刀打出来的，不是靠女人获得外部支持，唯有自身强大，旁人才会依附，否则会适得其反，不够强大的部落迟早会被吞并。
“您的意志是海日古前进的方向。” 海日古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表示遵从。
“放心吧，海日古。”
达日阿赤将老奴托起，海日古在部落中不仅是经验丰富的战士还是颇有贤明的长者，一生为亦不剌鞠躬尽瘁。
“我知道你的想法，如今的明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明人，看到建州女真将明人打的落花流水么，明人如同落下的太阳，它的光芒已不再耀眼。”
海日古无法反驳，达日阿赤
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天南地北的明人并不一样，明国有广袤国土，数不清的兵源，千里外的建州女真能赢一次对明人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明人败的起，可女真人输不起，输掉一次等于输掉全部。
将内心想法掩埋，海日古吹响号角，召集亦不剌的勇士。
……
当王昭风尘仆仆进入毡包就见一白衣女子挑头望着他。
“哈日伊罕的女人？”
他转头问身后的吕功明。
“是的大人。”
吕功明躬身作揖，一脸正色。
“你紧张个什么。”见吕功明的样子王昭好笑道。
“小人没紧张。”吕功明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手臂抬起来。”
“是。”
“太僵了，放松，手掌摊开。”
“好……”
“手心出这么多汗水，还不是紧张是什么。”
王昭无语摇头。
“流……流汗了吗！” 吕功明摊开掌心，一手水渍不是汗是什么。
王昭之所以带吕功明过来是因为哈日伊罕这条线是吕功明搭上的。
肃宁营开支用度不能全由王柏忠给予，吕功明筹建的商号意义非凡，军械辎重、甲胄兵戈哪一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钱是个好东西，钞能力在历朝历代都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力量。
“汉人，说够了没有。”
哈日伊罕站起身，走向王昭。
与王昭一同进来的田蒙下意识护在身前。
哈日伊罕止步，看了眼人高马大的田蒙，她转头看向王昭：“草原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说
出你的来意。”
“自然是合作。”王昭微笑道。
方才，他刻意将哈日伊罕晾在一边，为的就是看看她的反应。
一个人的反应可以折射出那个人的性格，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
王昭想扶持起一支傀儡，而不是恶狼又或者白眼狼。
“如何合作？”
“我们出人，你们出地盘。”
“奇雅惕的子孙会为他们的土地流干最后一滴血。” 哈日伊罕怒目而视。
领地意识深入每个草原人的骨髓，侵犯领地等同于宣战。
王昭自幼生活在肃州对草原人习性非常了解，于是他解释道：“打到的地盘你我共有，你们原先的领地我们不动分毫，也不会驻兵，相应的，我们帮你们摆脱这次的危机，亦不剌的心狠手辣草原上是出了名的，你们奇雅惕部还能拿出多少成人你心底比我清楚。”
草原上，成年人等同于战兵，一个部落男性成人数量决定了部落强弱。
哈日伊罕犹豫了，眼前的汉人句句戳在她心上，毫无疑问，奇雅惕部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的两位哥哥在父汗死后瓜分了部族所有财产，人口、牛羊，原本土地也在他们目标之内，但亦不剌这匹草原狼的出现打乱了二人的争权夺地，她的两位哥哥默契的带着归附的族人离开，如今奇雅惕部几乎名存实亡，部落里要么是孤儿寡母要么是上不了战场的老人。
怎么办？
长生天，我该怎么办？
就在哈日伊
罕困惑之际，毡帘被掀开。
“大人，我军营帐外发现亦不剌骑兵集结。”
进来的人是窦斌，他随王昭一起来见奇雅惕部大汗，由于他对草原人的血海深仇，王昭没让他跟进来。
“怎么是个娘们？”
正常情况下窦斌一副书卷气，待人和蔼可亲，总有说不完的大道理，可一出关，窦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最显露的便是粗俗至极的污言碎语，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听来的。
“少看不起人。”哈日伊罕内心的火焰蹭的一下窜上来，“奇雅惕的女人就能把你打趴下。”
对待草原人，窦斌向来不手软，左手拦住哈日伊罕，右手当即打出。
碰的一声，二人各退一步。
窦斌的拳头砸在哈日伊罕的手臂上，而哈日伊罕不甘示弱给了窦斌一脚。
“别伤了和气。”吕功明打圆场道。
双方都知晓，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彼此冷哼一声互相不看对方。
“这里距离营帐不远，不如一同去看看，还是说你留在毡包？”王昭向哈日伊罕提出邀请。
“奇雅惕没有孬种。” 哈日伊罕掀开毡帘，率先离开。
毡包外面依稀能听见草原语交谈的哈日伊罕，与她的随从争论什么。
“小伊罕，不能去那是陷阱！”
“扎瓦大叔，你松手。”
“明人没安好心，你进他们营帐容易，怎么出来！”
“大叔放心，我自有办法。”
扎瓦从哈日伊罕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决绝，他后退
一步，颤抖的想说什么，被从小看着长大的草原明珠拦下。
目送哈日伊罕离开，扎瓦恨恨一跺脚，紧跟上去，意外的是明人居然没有阻拦他，一直进入军营也不曾被拦截。
扎瓦骑着马，越深入军营，他的心情越加沉重。
整座军营井然有序，没有他曾看到过的明军东倒西歪的散漫与怠惰，军营内的士兵正在向外调动，迎面而来那股肃杀气息扎瓦只在最凶恶的马匪身上见过。
这支明军与他见过的不同！
扎瓦心底生出一种荒谬，或许眼前的明军真能帮助奇雅惕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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