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堡，嘉靖八年筑城。隶属于甘州左卫。
洪水堡城东南面，是一条由峡谷，乱石、激流构成的洪水河。士卒想过河，必须经过河谷两端由铁索相连的木桥。
王昭找到总指挥胥业龙陈述利弊，建议分兵驻守，却遭到胥业龙反驳。
“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分兵？用你来教本官，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老子早打发你进伙头营，别不知好歹。”
这话说的王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辈子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但现在发作又不可能，弄不好把他给砍了，王柏忠最多也就反了，牵扯不到胥业龙身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昭告罪一声，回到属于他的营帐。
刚一入营帐，肃宁营旗官们便围了上来，他们都看出洪水河上那段铁索桥是重要关口，若是被人堵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都堵门口干嘛，该干嘛干嘛去，去去去，都滚。”
作为一起长大的人，他们怎么会不清楚王昭此刻心情坏急了，相互看了眼，飞快离开营帐。
“顺顺气。”窦斌递给王昭水袋。“碰一鼻子灰？”
王昭接过水袋一饮而尽，也不理窦斌，自己走到行军地图前。
由于是大部队行动，王昭不负责探查地形，是以他的地图没有草原时那样详尽，但也比其他将领的军事地图详细多了。
“能把事办成，吃土我都认了，他娘的。”王昭啐了一口。“那胥业龙就是个活
废物，也不知道怎么当上总兵官的。”
“谁老嘴上挂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窦斌好笑的摇摇头：“你总说双标，换你自己怎么也玩起双标了。”
“嘿。”听了老朋友的话，王昭的心情好了许多。“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明明什么也不是，非把自己当盘菜的模样。”
“我派斥候查探了河谷地形，确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窦斌笑着解释道：“若是我们被拦腰截断，必定九死一生。”
“这不是重点，河谷地形险峻，胥业龙只要一部分部队留守扼要关卡就能以一当十，可他到好说什么要全力以赴迎敌，分兵让其他将领怎么想。我想你大爷，当行军打仗是儿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什么时候成结义拜把子了！”
“现在咱们被军令裹挟，逼着往前走，别说分兵驻守，就是离远了也会被硬拉回来。不如咱们与他们保持距离，免得被他们连累。”
窦斌出主意道。
“胥业龙这人对咱们提防着呢，没准心底有消耗咱们肃宁营的打算，这时候跟他唱反调，很可能被他杀鸡儆猴。”王昭也冷静了下来，“这样，以百人队化整为零，散入河谷，看他拿咱们有什么办法。”
翌日，肃宁营按照王昭的办法，以百人为单位深入河谷，胥业龙派人询问，王昭以查探敌人踪迹为理由敷衍了事，实际上，肃宁营主力尽数在河谷附近游荡，以防敌袭。
这一呆
便是三日。
桥太小，人太多，骡马更是不敢走桥上，只能从小道下峡谷穿过激流再找上来的路，幸好是在陕西境内，不缺对此地熟悉的原住民，可饶是如此，也耽搁了非常多的时间。
而胥业龙的主力部队已离开河谷十余里。
恰恰在王昭心下稍安的时刻，河谷附近出现敌人骑兵。
“将军，根据敌人斥候的审讯结果，他们来了有一万人。”
听到这个数字，肃宁营所有人心底一沉。
很明显，那位马匪是倾巢而出，根据探查，混天王的主力部队有两万五千人上下，这还是两月前的数字，如今猛地来一万人，分明就是想截断胥业龙的退路。
“敌人不是疲兵精神饱满，如果不是咱们的搜索部队打草惊蛇，他们也不会那么快蹦出来。”窦斌面色阴沉道。
“那个胥业龙就是个白痴。”田蒙气的踢在石块上，石块跌跌撞撞掉下千丈悬崖。
河谷的地形实在太险峻了。
“派出所有斥候，隔绝他们的探查，不能叫他们知道咱们有多少驻军。”
王昭果断发出命令。
时至黑夜，月上半空。
“回禀将军，敌人的斥候越来越多，夜不收开始出现伤亡。”曹富贵一身铁甲道，他身上还带着一道道血迹，半跪在地：“叫弟兄们撤下吧，他们已经打了一天了。”
“不能撤，给我硬顶上去。”王昭的表情难看至极，晌午发出遇敌急报，现在怎么说也该有回信了，
他与胥业龙的部队没隔多远，半日路程快马就能一个来回。
如今情势危机，夜不收负责袭扰敌人部队，效果卓有成效，但伤亡也是巨大，曹富贵的五百骑兵已经损失近百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折损在这里他心在滴血。
“防线构筑的怎么样？”王昭问向一旁的窦斌。
“基本完成，只是敌人人多势众，不知道能否撑住。”窦斌也不确定，这帮马匪的战力几乎赶上草原人，没有草原人的马术，但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那样子根本不像马匪，反倒是没渡过桥的明军，见到敌人一个个成了软脚虾，幸亏王昭叫他们先撤，不然一定会冲散肃宁营军阵。
“撑不住也要撑，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那是夜不收用命换来的时间。”
王昭红着眼说。
“滚，滚开，紧急军情。”
踏踏踏！
一阵急促马蹄声，楚更跌跌撞撞闯入营房。
“少爷，不好啦，胥业龙败了！”
“……”
营帐内，所有军官都怔住了。
“开玩笑，不可能。”
“就是，一群猪也不可能败的那么快。”
“才一天时间，那帮杂碎站着让他砍也砍不完。”
“都闭嘴。”
王昭看向楚更：“你说。”
“是，少爷。”
楚更组织一下语言：“胥业龙带兵越过洪水河，在山丹河河岸扎营。”
“扎营后，就地生火做饭，未曾想马匪在上游蓄水放洪，一把将胥业龙的主力全部冲走。”
王昭快
步走到地图前，仔细翻找，看到山丹河恨不得把它撕了。
山丹河河面宽广，视野发达却是一处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而且营寨一般扎在水源附近，这算是营伍常识，可胥业龙怎么说也是将领，他不会安排人探查地形吗？肃宁营可以当一天保姆，难不成要给他当一辈子保姆这蠢猪才不会犯错？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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