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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我,晏景,德行无双

    京城,晏府。

    内书阁学士晏景,晏元殊正在招待一位来客。

    大唐宗人府宗令,永平帝的叔叔,誉王李亨。

    “誉王殿下,请!”

    晏景给誉王倒了一杯清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誉王笑了笑,道“晏学士这茶,瞧着不是凡品呐!”

    “誉王过誉了,这就是街头的一两茶!”

    何谓一两茶?

    就是一两银子一两茶。

    这算好茶吗?

    自然算不得!

    真正的好茶,都是论钱卖的。数两银子或者是黄金才能购得一钱。

    但这一两茶坏吗?

    比起那论斤称的茶叶,这又算得上是好茶。

    达官贵人们,瞧不上一两茶,市井小民买不起一两茶。

    这一两茶,便成了很多中层官员的最爱。

    如晏景这般出身和身份,居然也喝一两茶,倒是让誉王吃了一惊。

    “世人皆言我李亨老扣,宴学士这抠门的程度,比之本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誉王端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晏景笑笑,道“誉王殿下,下官的俸禄,也就能喝的起这一两茶。至于家中资产,非晏景所得,安敢肆意挥霍?”

    “怪不得圣上看重你,这份操守,本王也是佩服的!”

    誉王点了点头,又道,“本王此番过来,乃是有一事,打算请教一下元殊!”

    “殿下请讲便是!”

    晏景连忙回应。

    在这大唐,圣上是至高无上的不能得罪的存在。

    而在圣上之下,便是宗人府宗令,誉王李亨。

    因为大唐的宗人府,管的不单单是皇室,还有满朝勋贵。

    晏景并无爵位在身,但他们晏府,也是开国的功勋,世袭的一品镇军侯。他的大哥,如今便是袭了镇军侯的爵位。

    “圣上封了赵家老二赵秉炤为一品富贵侯,可本王去查了下,咱们这位富贵侯的名下,可是一贫如洗呐!”

    “元殊啊,此事,你怎么看?”

    “……”

    听到誉王这个问题,晏景很想说,我坐着看。

    但如果真的这么回答,怕是誉王能一巴掌拍飞了他。

    “誉王殿下,下官可以问问这富贵侯的名下原本有多少产业吗?”

    “……没有!”

    誉王愣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哭笑不得的回答。

    “那就奇了,这富贵侯名下既然没有恒产,又是如何做成了之前的事情?”

    “他有些弟子,孝敬的!”

    “还有,他姐姐的嫁妆,也都在他的手上代管!”

    “定北侯元配夫人的嫁妆啊!”

    晏景稍稍一顿,这不就是他结拜大哥亲娘的嫁妆么?这是该物归原主的嘛!

    誉王见晏景停顿,只道他有了什么好主意。

    结果,让誉王崩溃的是,晏景开口就道“誉王殿下,臣以为,富贵侯既然是代管其姐的嫁妆,如今孝义郎已经长大成人,这嫁妆,是否该物归原主呢?”

    “若是富贵侯觉得嫁妆不该给其姐的儿子,那么,按照我大唐的惯例,这笔嫁妆该归德福乡主承继才是!”

    “如此,这笔产业,便是誉王殿下您有权过问的了!”

    乍一听这话,誉王是该高兴的跳起来。

    可大唐宗人府也有法令,若产业是在未成年勋贵名下,宗人府只负有监管之权,没有抽税之权。

    德福乡主还没一岁!

    按照大唐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女子十六岁成年,自己还能活十六年么?

    誉王差点儿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元殊啊,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你是知道的,宗人府的日子难过啊!”

    “誉王殿下,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晏景果断表示自己没招儿。

    开什么玩笑,这些嫁妆,可是他大侄女的,他一个做叔叔的,难道能帮着外人谋算自家侄女的东西?

    我,晏景,德行无双,断然干不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

    誉王心情惆怅而来,心情惆怅而去。

    不过,他还是决定催一催赵秉炤,只要赵秉炤继续把持着这些嫁妆,那么,他总有法子从他手上扣些东西出来。

    可让誉王更悲愤的是,他才回到宗人府,就收到了富贵侯赵秉炤让人送来的文书,请宗人府监管他即将转交给他姐嫡孙女德福乡主的全部嫁妆,以及嫁妆这些年衍生出来的各种产业。

    瞅着满满一箱子的各种单据抄件,誉王觉得心都在滴血。

    没办法,宗人府是真的穷啊。

    太祖皇帝弄出的这个宗人府,纯粹就是为皇室和勋贵们服务的。要干的事情一大堆,可银子呢?

    靠着勋贵们的产业抽税。

    朝廷税收,商税是十税一,田税是十五税一。

    商税的十税一很好理解,就是商户赚十文钱,缴纳一文钱的税。

    而田税的十五税一,则是佃户与地主五五分,地主再缴纳一分的税。佃户不需要承担任何的田税。

    当然,如果是自家的田地,则是五税一。

    宗人府抽税又是怎样的呢?

    田税三十税一,商税二十税一。

    若仅仅是如此,那么,宗人府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可太祖皇帝制定了一个递增消减法,就是根据勋贵的收入数量,税率是有变化的。

    反正折腾到最后,宗人府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誉王也想勋贵们多置产业,可产业多了,基本就是在给宗人府打工了。勋贵们傻吗?自然是不傻的。

    结果就是,勋贵们卡着标准,控制着产业。

    必要的时候,就分一次家。

    分出去的一支,依旧享受着勋贵之家的庇护,但却不再是属于勋贵之列。

    收税?

    收个毛的税!

    每每夜半,誉王都会对太祖皇帝怨念满满,这不是坑后代子孙吗?

    是人都知道,想要马儿跑,你得给它吃的啊。

    但宗人府内,干了老些的活,处理了老些的纠纷,拿着微薄的俸禄。最惨的是,很多时候,干的这个活儿,还是得罪人的。

    “本王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执掌宗人府,权势看着只在永平帝之下,可这其中的酸辣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啥?为什么没有甜?

    他,堂堂宗人府的宗令,朝廷的亲王,偶尔还得拿自己得俸禄和家里的产业出息给下属们发点儿年节礼品,你就说,甜在哪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