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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林玉纵然是老滑头, 见她这般一哭,也慌了神。

    不是没有见过姑娘哭。

    而是跟前这姑娘哭起来,双眼桃红,如同梨花带雨, 极有感染力, 竟能牵动他根本就没存在过的同情心。

    那票, 确实是他特意往贵了说, 后半场林冬, 也确实少翻了几个

    林玉犹豫一二,“他中的何毒?我倒是懂点医术, 要不我去瞧”

    “不必劳烦”姜姝刚摇了摇头, 便见对面走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眉心顿时一跳。

    严二?

    他怎么在这

    姜姝一愣之后眸子里瞬间划过了慌乱,身旁的林玉,还在继续为她想办法, “你一个姑娘在外,就算拿了钱去请大夫, 多半还是会被人骗, 倒不如你先住在我清灵班,我替你夫君瞧瞧,倒时我给你算便宜些, 对了, 姑娘如何称呼”

    话说完, 却见对面的姑娘, 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帷帽上的白纱。

    “姑娘?”

    姜姝哪里还有功夫顾忌林玉, 脚步试探性地往后一挪, 不动声色地转过了脚尖, 祈祷严二能不出声。

    严二却没如她所愿,“夫人,世子爷有请。”

    姜姝手指头猛地一掐。

    江南虽没有长安大,却也不是三寸之地,断也不会有这么巧合的偶然,能在这巴掌大的地头上狭路相逢。

    要上阁楼得先进了大门,再从里面的楼梯上来。

    严二引路到了楼梯口,便替姜姝让出了路。

    那楼梯两侧,挂着一排元夕的灯笼,姜姝踩着昏暗朦胧的光线,每往上踩一步,心中无不在盘算,到底该如何同他解释。

    银子是她花的,戏曲是她听的。

    清灵班虽有趁火打劫的嫌疑,说到底也没有逼迫她,待会儿真论起来,她不能伤及无辜。

    阁楼上异常安静。

    姜姝的脚步声一到,里头的珠帘被人挑起,姜姝抬脚跨步走了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

    虽有轻纱遮面,姜姝却瞧得清清楚楚。

    范伸坐在正中的木椅上,左手边是一位妇人,右手边则是清灵班翻跟头的那姑娘。

    跟前一桌子的酒菜,气氛再和睦不过。

    姜姝愣在那一时没动,直到范伸冲着她唤了一声,“过来。”姜姝才木讷地走了过去,轻声唤了一声,“夫君。”

    一屋子的人均是鸦雀无声。

    韩夫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如同看戏一般的略过一阵后,识相地起身,“范大人忙。”

    说完后便一把拉起了身旁目瞪口呆的林冬,走到了门前,将立在那神色如同雷劈的林玉一并推了回去,好心地替两人拉上了门。

    房门一关,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氤氲在了屋子内,慢慢地开始变得压迫。

    姜姝抬眸偷瞥了他一眼。

    却被范伸一双深眸逮了个正着,又飞快地瞥过头,继续低头沉默。

    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人家认识。

    怪就怪自个儿运气背,偌大个江南,她随意点了个戏班子,便点进了他的窝巢里,将自个儿送上了门。

    “你花了一千两,看人家翻跟头?”良久后,范伸先出声。

    若不是今儿亲自撞上,他还不知林玉口中的那败家姑娘,就是他爱财如命,为了一百多两银子,一夜睡不着觉的好夫人。

    范伸见她立在那依旧不动,身子往前一倾,将其轻轻地拽到了跟前,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好好同为夫说说。”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个省事的,可这回他当真不知道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愚蠢。

    姜姝埋着头依旧不说话。

    范伸瞧了她半天,没看不清她的脸,只得伸手揭开了她头上的帷帽。

    姜姝也没躲开,帷帽一揭,底下的那张脸,泪珠子已经挂在了下巴下,摇摇欲坠。

    范伸眉目轻轻一挑。

    转身将手里的帷帽缓缓地搁在了身旁的几上后,才缓缓地凑上前,迎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轻声问,“怎地还哭了?”

    姜姝抽出了声儿。

    范伸的手搭在那椅环上,轻轻敲了敲,又问道,“心疼?”

    “五百两一百个跟头,是有些贵早知道你喜欢看,我就让严二去你跟前翻,还省得让你大半夜跑这一趟。”范伸说完,又夸了一句,“昨儿那时辰,你怎算的那般准?知道我会提前回来?”

    姜姝抽的更厉害了。

    突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盯着他,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不问还好,一问姜姝的眼泪流的更为厉害,抽搭了几回,才抽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夫,夫君这不是欺负我吗”

    范伸轻“嘶”了一声,还未问出他怎么就欺负她了。

    便见姜姝哭着数落道,“夫君当初将我从长安带出来时,我以为夫君是舍不得新婚同姝儿分离,可夫君一到江南,就将我丢在客栈,去了花楼”

    姜姝说到这,气儿都顺不过来了,抽搭地道,“我一个人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一时气不过跑了出来,也没什乐子可寻,只得去听曲儿,谁知道,夫君的戏班子也是个欺负人的”

    “昨儿夜里我就后悔了,念着夫君不易,我不该如此冲动,夫君花钱寻乐子,找姑娘,那都是应该的,钱都是夫君赚的,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姝儿不该生了妒,同夫君耍这番小心思,本想着等姝儿今儿晚上来戏班子讨回一些银子后,再同夫君坦白,殊不知,夫君早已知情”

    姜姝说的声泪俱下,说完便委屈地看着范伸,唇角抖了抖,绝望地道,“如今惹了夫君不快,姝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啊。”

    屋内就两人。

    姜姝停了声儿,便只余了那抽泣声,时不时地在范伸的心口上抽搭一回。

    范伸烦躁地捏了捏喉咙。

    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问道,“当真妒了?”

    姜姝并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抬起头,见其神色没有适才那番咄咄逼人,才伸出手牵住了他的袖口,轻轻软软的一道力度,透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见他没有将她甩开,才怯怯地问了一声,“那姝儿,能,能妒吗?”

    乖巧如猫儿的一声询问,如同挠在了范伸的心尖上,那股子熟悉的心悸再次涌了出来,犹如适才在客栈门前,她突然给他的那一个拥抱一般。

    范伸突地低沉地一笑,似是认命了一般,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拉入了怀里,手掌握住了她的后脑勺,有意无意地蹭了两下,哑声道,“好了,别哭了。”

    姜姝被他那一拽,踉跄地跌在他胸膛上。

    胸口的抽搭声一时平静不下来,刚抽搭了一声,便听那人道,“不是喜欢看热闹吗,今儿元夕夜有烟花,眼泪擦干,我带你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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