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罗荣天说完，也有几分替兰沧海惋惜的意思。广安[Gazww.]
王清华问：“那你们这次调查的主要目的在哪儿呢”
罗荣天就盯着王清华的眼睛，看了一会反问道：“中纪委调查的真正对象是谁，你能不知道”
王清华没有再问。罗荣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清华还能问什么呢。这其实已经等于告诉了王清华，调查的目的是谁了。在x市除了兰沧海和裘学敏，没有人能让中纪委下来人调查了。原来还有一个谭明月这个谜团，现在谭明月也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专案组调查了将近一个月，至今没有任何结果。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罗荣天突然对王清华道：“我们把这件案子首先交给检察院那边调查，然后你再介入调查，检察院是你的老根据地，只要兰沧海能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而且跟我们要调查的案子没有直接牵连。我们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对兰沧海进行从轻处理，你看怎么样”
王清华凝思良久道：“这样合适吗你不怕引起外界的误会吗再说了，还有中央和省委方面的意见，你怎么给人家交代”
罗荣天笑了笑道：“说你聪明，你有时候确实很聪明，说你傻，你在某些方面真的有些傻的要命。”罗荣天说着在王清华的肩膀上亲昵地拍了拍道：“实话给你说，我这次下来有两个任务，一是查清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的真想，二是我看这个问题还是暂时不给你说的好。你知道一下就可以了。”
王清华就有些着急了道：“你说我知道一下就可以了，可是我现在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啊。”
罗荣天笑道：“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你只要知道我这次下来不仅是以中纪委委员的身份下来的，还是以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身份下来的，就应该知道调查的东西当然不会仅仅是一个小王庄水库溃坝案了。至于具体调查什么东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是国家机密，明白吗”
罗荣天说这话，从王清华神神秘秘的笑了笑。虽然罗荣天不愿意将真想告诉王清华，但他也隐隐能体会到一些东西。上次跟爷爷龙腾跃谈话的时候，爷爷也给自己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但也跟罗荣天一样，不给自己说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罗荣天调查的内容跟裘学敏肯定有着直接的关系。既然跟裘学敏有直接的关系，那么自己这次上任常务副市长的事情，就不难理解了，就是为了牵制裘学敏。裘学敏对这一点好像也很清楚。
那么为什么不罗荣天为什么不去直接调查裘学敏，而是在这里搞些拐弯抹角的调查呢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这里面已经涉及到比较深层次的政治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王清华也说不清楚。
如果找这样说来，王清华这个角色肩膀上的担子并不轻松，一方面要牵制裘学敏，一方面还要对裘学敏的行为有所影响和监督。
“罗委员，”王清华放开程艳娇对罗荣天笑了笑的手道，“既然这样，那我先谢谢你了。”
罗荣天开玩笑道：“你一会叫我姑父，一会家我罗委员。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姑父呢，还是罗委员”
“两个都是，”王清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想起奶奶从背景打来的电话，就问罗荣天，“奶奶让我最近回一趟首都，有没有给你说”
罗荣天道：“说是说了，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这里一大摊子事情，脱不开身，就不回去了。你跟艳娇一块回去，替我向他们问好。”
王清华就调皮道：“你跟我那还没有见过面的小姑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孩子呢上次我去首都，看我奶奶的样子对你们的表现可十分不满啊。”
说到这里，罗荣天忽然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会道：“这种事情由不得人，也急不得。以后慢慢再说吧。”
程艳娇在一旁也搭腔道：“是不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啊”程艳娇的口气软软的，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该自己来问，但还是有些忍不住好奇。
“你连男朋友都没有，知道什么啊，就在这儿瞎说。”罗荣天说完在程艳娇的脑袋上亲昵地拍了一下。
程艳娇就摸了摸自己脑袋，好像罗荣天说到了她的痛楚，看了一下王清华，撅起嘴道：“没有男朋友怎么了，没有男朋友就不能说男女之间的事情了吗”
面对这个小内侄女，罗荣天只好笼统地笑了笑。王清华却能在罗荣天无奈的笑容后面看出，罗荣天其实并不是不想生孩子，而是罗荣天跟小姑两个人肯定有一个人存在生理方面的问题，才导致他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离开开源路后，王清华直接回了市委，刚坐下来，燕妮就过来说腾山一郎兄妹已经在外面接待室等了很长时间了。王清华问燕妮，什么事儿。燕妮说他们没有说，也不好问，只说想见见王清华。王清华稍微缓了一会神，对燕妮说：“你让他们进来吧。”
腾山一郎兄妹今天的穿戴跟往常大不一样。腾山一郎没有穿西装，而是一件夹克衫配了一条很随便的牛仔裤，脚上穿的竟然穿了一双带跟的布鞋。腾山惠子也穿的很随便。
“腾山先生回国，我未能相送，真是非常抱歉。”腾山兄妹进来，王清华先给腾山一郎道了个歉。
腾山太郎已经在三日前回国了，市委派阎红学副书记和兰新天副市长专门将腾山太郎送上飞机。本来王清华想去，临时有事没能去成，就只好让兰新天去了。
“王市长严重了。”腾山太郎坐下来道，“我爷爷这次来x市，能受到贵市如此热情的接待，我们已经感到非常荣幸了，不敢再打扰你的工作。”
腾山太郎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和我的妹妹腾山惠子，这次来见你，主要想对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猪式会社的关心、帮助和支持，表示一下我们的感谢。”腾山一郎说着看了一下身边的妹妹，两个人站起来同时对王清华鞠了一个躬。
王清华急忙站起来笑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在我们这儿不兴这个礼。再则，这也是我分内的工作。你们给我们x市投资，本身就是对我工作的肯定和支持吗。”
腾山一郎接着道：“我们兄妹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请你吃个便饭，表示对你的感谢，希望你一定不要拒绝。”
请吃饭王清华脑子里马上打了个问号。腾山一郎来x市已经有些日子了，却从来没有主动邀请王清华吃过饭。对于日本的礼仪，王清华也不太懂，也没当回事。今天却突然要请自己吃饭，不会是有什么事儿求自己吧。
想到这里王清华，没有答应，停顿了一下，问道：“腾山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吃饭的事儿，我看就免了吧。”
王清华说完，腾山一郎那张带着几分木然的脸上就不由红红的，过了一会才看了一下自己的妹妹道：“我就说王市长的工作忙，肯定不会去。你非要让我来。”
日本人不懂华夏规矩也属正常，但这个腾山一郎也太老实了，自己只是一句推托之词，不见得肯定不去，怎么就埋怨上自己的妹妹了呢王清华心中疑惑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想腾山惠子马上站起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道：“王市长，对不起，我们兄妹请你吃饭并不是为了公事，而是我们私人的意愿。请你吃饭也不是公司出钱，而是由我和我哥哥出。请你务必光临。”
腾山惠子的汉语实在有些差劲，把个人意愿说成私人意愿，虽然说的没什么语法上的错误，但让听起来也非常别扭。
夜幕刚刚降临，赵金明就迫不及待地钻进那辆无牌的黑色奥迪车中，往裘学敏的家中一路奔去。这些天，赵金明的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时常会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摁了一下门铃后，赵金明又迅速重新从楼梯跑了一圈，确保身后没有人跟踪，才又来到裘学敏的家门口，重新摁响了门铃。过了好一阵子却没有人开门。赵金明不得不又摁了一次。摁一次门铃是赵金明和裘学敏定下来的暗号。因为一般人摁门铃没有只摁一次的习惯，作为刑警出身赵金明才跟裘学敏定下了这样的暗号。
开门的是裘学敏的妻子，见是赵金明就一脸微笑道：“是赵局长啊，快请屋里坐。”赵金明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再次回头看了一阵子，才对一脸疑惑的裘学敏的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门溜了进去。
“学敏正在洗澡，你稍微等一会。我给倒茶去。”裘学敏的妻子一边给赵金明让了坐，一边客气道。
“哦，嫂子，你别忙了，不用了麻烦了。”赵金明的表情极不自然。裘婉儿也从自己的房间从来问：“谁来了”裘妈妈指了一下客厅，说是赵金明，裘婉儿又返身回了房间。倒是裘大公子，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跟赵金明打了个招呼。
“文文现在在哪儿高就呢”赵金明很随便地问道。赵金明跟裘文看起来非常投缘，一见裘文话就多了起来。
“高就什么啊，老爷子一直不给安排，也只能是瞎混了。”裘文好像对父亲裘学敏也不太满意，“前几天他说让我去法院当文书。你说那是我这种人干的活儿吗虽说有个大学文凭，可你也知道，那也是瞎混的。再说了，让我整天跟那些它不待见我，我不待见它的文字打交道，还不把我给憋死啊。”
裘文说着看了一下洗澡间的位置，确定父亲没有出来，对赵金明低声道：“赵叔叔，要不你让我去你们警察局上班怎么样不进刑侦队，去治安中队也行。”
赵金明看着裘文，笑了笑道：“你以为警察局是好单位啊整天跟犯人打交道，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我把你弄到警察局，你爸爸还不撤我的职啊”
这时裘妈妈端来一杯茶水放在赵金明的面前，拉了一把儿子道：“去你屋里去。别在这儿跟你赵叔叔瞎磨叽。”
裘文马上反驳道：“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儿子啊。你们怎么总是向着妹妹，妹妹放个屁你们都觉得是香的，我给你们说什么正事，你们都觉得我是在瞎磨叽。别的不说，让妹妹跟那姓王的来往，算是怎么回事。那姓王的可是你儿子的仇人，你们竟然就答应了。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裘文说着正欲起身离开。裘学敏穿了一件浴衣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训斥儿子道：“我告诉裘文，你还真就不是我们的亲儿子了。你就是我跟你妈在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要不然，你怎么就没有一点你爸爸的风度呢你说你整天都干了些什么事儿。要不是你赵叔叔整天跟在你后面给你擦，你还不知道进几次大牢了呢。”
赵金明见裘学敏出来，急忙站起来道：“裘市长好”
裘妈妈和裘文也都知趣地双双离开了。
“刚才文文说婉儿跟姓王的是怎么回事哪个姓王的啊”赵金明对王清华跟裘婉儿的关系并不知情，随口问了起来。
“还能是哪个姓王的，就是咱们的王副市长啊。再说了，别的姓王的也入不了我闺女的法眼。”裘学敏说着将手里的毛巾扔在沙发上，进了自己的书房。赵金明也跟着进去了。
“什么事儿”走进书房的裘学敏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随便便到我这儿来吗。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裘市长，”赵金明脸上多少有几分尴尬，“也不是我要来你这儿，实在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这才”赵金明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总感觉谭明月的事儿有些不太稳妥。这么长时间了，省里来的专案组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你怕什么，”裘学敏冷冷道，“我告诉你，谭明月的事儿就算省里来的专案组是神仙也不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连人家外国人都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怎么这么笨呢。没有消息说明他们根本就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金明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可是这个时候，为什么中纪委这个时候偏偏把兰沧海那老儿给揪出来了呢兰沧海虽说有一些历史问题，可那已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是中纪委的人查，也不会查的这么快啊。”
裘学敏沉思片刻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长时间。我觉得极有可能兰沧海的问题出在唐范海送他的二百万元上。蔺雪梅现在控制在中纪委手里。一旦蔺雪梅把兰沧海供出来，中纪委的人就不可能不对兰沧海采取措施。”
“那万一蔺学敏把我们”赵金明说了半截马上停顿了下来，看着裘学敏的脸接着道，“那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裘学敏哈哈笑道：“这一点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跟唐范海没有直接来往，蔺学敏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情况。即便是她知道些什么，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再说了，罗荣天就是胆子再肥，也不会轻易查到我的头上。”
赵金明点了点接着道：“可是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隐隐感觉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踪我。总感觉有双在我身边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不会是中纪委或者省里专案组的人已经盯上我了吧”
裘学敏听完，马上也紧张了起来，看着赵金明训斥道：“你说你一个刑警出身的老警察了，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既然是有人跟踪你，你怎么不把他揪出来呢你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裘学敏说完，思索了一会接着道：“这件事情不能有半点马虎，你尽快着手调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你。弄明白他们跟踪你的目的。一旦发现有什么可以之处，立即给我汇报。”
赵金明急忙道：“裘市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但是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一种错觉。”
“既然是错觉，你告诉我干什么”裘学敏厉声道，“我看你是神经了。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任务，一旦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组织的计划将全盘失败。你将成为历史的罪人。你明白吗”
“是”赵金明立刻做了一个立正姿势，“我保证完成组织任务，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这就对了”裘学敏说着在赵金明的肩膀上拍了拍，接着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中纪委的人，还是省专案组的人，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他们继续调查，他们查的越卖力，对我们就越有利。就是对王清华那个小兔崽子，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我们什么秘密，但他自己也并不敢确定。我害怕他不时会给我捣乱。虽然并不会对我们的整个计划产生什么影响，但毕竟是个麻烦。”
“你的意思是”赵金明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接着道，“我尽快派人做掉他”
裘学敏伸了一下手道：“对付王清华，我们一定要谨慎。通过几次跟他交手，我们都吃亏不小。这小子那一身功夫着实有些棘手。”
赵金明笑了笑道：“裘市长，你是不是有些过于高看他了。他的拳脚功夫虽然厉害，但是也不可能比这个厉害吧。”赵金明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意思。
裘学敏的脸上马上表现出非常的不满道：“我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你用枪解决，你怎么解决用什么枪，你们局里的枪，还是组织上的枪。无论任何一种枪，一旦将王清华除掉，你马上就会暴露出来。”
赵金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主意并不十分高明。然而作为心腹之患，如果不除掉王清华，别说是裘学敏就是赵金明自己心里也总是无法安宁。
“你给王清华身边派的那个叫燕妮的卧底，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裘学敏体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
“进展倒是有一些，不过有价值并不多。看来燕妮至今仍然没有完全取得王清华的信任。”赵金明若有所思道。
“放屁”裘学敏愤愤道，“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计划并不高明，你偏偏要坚持。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吗连兰沧海都同意把燕妮放在王清华跟前，你想想王清华能不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吗兰沧海跟王清华是什么关系兰沧海巴不得将自己嫁不出的老闺女嫁给王清华，怎么可能同意把一个长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放在王清华身边王清华”
裘学敏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另外一点我警告你。我感觉你派去的那个燕妮好像并不可靠，有反水的可能。”
裘学敏说完，赵金明的脸上一阵木然，似乎并不相信裘学敏刚才的话。
省厅对谭明月的死因做出了初步的鉴定结果。而结果每一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大家认为作为一个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不可能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事情。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又不得让大家重新审视谭明月的为人。
杨泽勇厅长拿着那份鉴定报告，心情异常的沉重，他不知道怎么给省里和中央的有关领导汇报这件事情。如果直来直去的汇报，省里和中央的领导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肯定会将他杨泽勇骂个狗血喷头。可是如果不按鉴定报告上的情况汇报，又怎么汇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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