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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钞云上班了

    第一百零四章 钞云上班了

    关于沈建业的问题,跟作为第一副书记的王清华,基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王清华分管组织和党建工作,沈建业的问题是案件,如果硬要拉扯上关系也未曾不可,都是为党和国家工作吗。广安廖天明这样做无疑是在给王清华传递某种信号。不过王清华也不想过早地参合这种事情。中国的国情非常特殊,往往一个民营企业的,就能揪出一帮子的官员。这种看似有悖常理的事情,在中国却非常的普遍。

    如果在过去,王清华会直言不讳地把万重山推在前面,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做出头鸟。沈建业的问题虽说是一个民营企业的问题,但也不能不说是领导之间斗争的结果。估计廖天明早就开始盯上沈建业了,想从沈建业的身上下手,找到万重山的突破口,如果自己贸然塞进去一杠,其结果势必把自己也卷进了这场意义并不是很大政治斗争中去了。

    y市的情况,跟x市不一样,从表面上看是问题,其实质还是权力的角逐,无论是廖天明还是万重山都没有裘学敏那样的胆略和魄力,不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他们只是希望在权力的角逐中,找到一个自己认为更加合理的平衡点。如果说裘学敏是有意窃国的诸侯的话,那么廖天明和万重山只能算是两条虫而已。

    就连唐福云,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从王清华来到y市的一切事实都证明,唐福云无论跟廖天明还是万重山都不是一条心,只是在职责的分配中,似乎有些偏向廖天明,但也总是站在中立的位置,跟廖天明站在一个立场,也绝不想得罪万重山。在王清华看来,唐福云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在等待某种机会的到来,机会一旦到来,他会将廖天明和万重山统统搬到,自己再去顺理成章地争取市委书记的位置。所以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不是廖天明倒下,也不是万重山倒下,而是两败俱伤,他则能从中渔利。

    沈建业的事情,对唐福云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想挑唆廖天明跟万重山翻脸。同时他也非常清楚,万重山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一番生死搏斗之后,两个人必然会元气大伤,他便可以从中取便。不过廖天明到底会不会上唐福云的套儿,就很难说了。廖天明也不是傻瓜。

    唐福云说完,看着廖天明道:“廖书记,怎么处置,你拿主意吧。反正我觉得这个沈建业背后肯定还有问题,如果不把他抓捕归案,整个事情就不会真相大白。”唐福云提醒聊天,现在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廖天明却始终一言不发,坐在沙发里面也两眼平视,双手交叉,悠然自得地玩着自己的游龙八卦掌。唐富云说完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用柔和的目光看了一下身旁坐着的王清华。王清华能把谭明月、裘学敏这些人搬到,无论是廖天明、唐福云,还是万重山,以及y市的其他一些头头脑脑,对王清华还是不敢小视的。他们不会把王清华看作是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偶尔他们的心里也会犯嘀咕,觉得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搬到谭明月和裘学敏总有些不可思议,似乎如同虚幻一般,压根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廖天明既然想让王清华说话,王清华就不得不说两句了,但是也不能说的太直接了,只能避重就轻道:“问题是当前社会形势下,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党员干部中有分子,在民营企业家也存在问题,同样是,我觉得这两者还是有定区别的,党员干部的,会造成一个部门,一个地方的混乱,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大大降低政府信誉,而一些民营企业家的,充其量也就是搞垮一个企业。当然民营企业家的也不可轻视,因为他同时也会阻碍,甚至破坏一个地方的经济建设。”

    王清华看似讲了一大通大道理,其实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就算是给廖天明交差了。不过王清华的话同时也在非常含蓄地提醒廖天明,不要轻举妄动。

    唐福云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王清华说完了,就抬头看着廖天明,等待廖天明发号司令,廖天明却半天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站起来道:“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富云同志,处理沈建业的问题,还要靠你。你主管政法工作,多跟公安、检查方面沟通沟通,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廖天明果然是个老狐狸,唐福云慷慨激昂了半天,廖天明还是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唐福云只好站起来悻悻道:“好吧,我尽力而为。”说着夹起笔记本,跟王清华笑了笑,准备离开。

    唐福云要走了,王清华觉得自己一个人呆在廖天明这里有些不太合适,也拿起笔记本给廖天明招呼了一声,转身欲走,却发现廖天明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在给自己传递某种信息。王清华也只能笑笑,算是一个回应,转身跟唐福云一块离开了廖天明的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一个年轻人见了王清华就一直远远地看着王清华微笑,王清华用余光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脑子里正在疑惑,年轻人就走到王清华的跟前,叫了一声:“王书记好”王清华就点头笑了笑道:“好好好。”马上想起,这不是钞爽的弟弟钞云吗。前几天自己刚刚把钞云调过来,印象竟然模糊了起来。

    “还能适应吧”王清华笼统地问了一句。

    “还行,就是刚刚过来,还不太熟悉。原秘书长对我也很照顾,先让我在办公室熟悉,没有什么具体工作。”钞云清爽的脸上始终微笑着,对王清华说。

    王清华心里却想,我介绍过来的人,原子同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对你不照顾呢,又想起了钞爽,脸上马上挂起了笑容,说了两句勉励的话道:“好好跟着办公室里的老同志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多请教他们,好好工作。你年轻,在办公室里勤快一些,多替老同志分忧,明白吗”

    钞云一边点头,一边是是是地答应。王清华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多少有些违心,忽然想起周星驰演的一部电影里的一句话:烧菜烧的好,做饭做到老。现在把这句话变通一下:材料写的好,办公室坐到老。邵红云不就是一个非常鲜活的例子吗。在政研室干了大半辈子,从科员一直熬到主任,遇到一个廖天明,却总是用一个大大的废字符,抹煞了他辛辛苦苦的工作。自己从来没有写过什么狗屁材料,也压根没有跟文字打过交道,却能走到市委副书记的位置。这恐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文字工作者可望而不可及的。

    王清华说完了,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还有些担心钞云不懂事,跟着自己进办公室,却发现钞云并没有那么不堪,只是目送自己进了办公室。王清华就对钞云有些好感了,觉得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还算懂事,并不张狂。不过要按照马长河的意思马上把钞云安排在自己身边当秘书,也不大可能。市委领导的秘书都是市委秘书科安排的,领导是不能私自选秘书的。再说了,冯立杰也刚刚跟自己干了一段时间,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也不好马上换掉。看来也只能放一放再说了。

    刚进办公室,原子同就跟了进来,笑呵呵地看着王清华。王清华就知道原子同这是来讨赏了,看来自己刚才跟钞云在楼道里的谈话,让原子同看见了。

    “原秘书长坐吧。”王清华客气了一下,给原子同让了个座,同时将一支烟给原子同递了过去。

    原子同有些受宠若惊,刚刚坐下,又急忙站起来伸手接过王清华已经送到面前的香烟,急忙掏出打火机要给王清华点烟。王清华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让他自己抽。原子同就把打火机拿在手里,停顿了一会,还是点了。

    “有什么事儿吗”王清华知道原子同来干什么的,偏偏不说,故意装糊涂。有些人稍微替领导干点工作就急不可耐地跑到领导面前讨赏,其实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领导让你办了事儿,肯定不会忘了你。你主动过来讨赏,领导对你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以后也不会用你了。

    原子同笑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问一下王书记有什么需要没有。咳咳咳”原子同不防备王清华会问他,话说的磕磕绊绊的,嘴里喊着一口烟,没有来得及吐出来,直接卡在了气管里,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王清华就把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原子同马上站起来,接了茶水,还是咳的厉害,嘴里不住道:“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还是端过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

    原子同不算是小人,但也不能算是君子,身为市委秘书长,本来是领导最重要的参谋,但是原子同总表现的很不堪,总是在揣摩领导的意图,有事没事还喜欢在领导面前讨好,就有些不像一个秘书长了,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丑。

    不过王清华也知道,原子同这是本身的根基不深,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靠山,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晚上八点钟,王清华早早就把没事来坐的人打发走了,拔了电话线,关掉手机,交代马妮,如果有人来找就说自己有事不在,让廉根奇给客厅里摆了桌子,弄了几个菜,专等许林海到来。

    八点二十几,许林海如期而至。廉根奇也跟着进来了,问王清华要不要上酒。王清华说不用了,自己有,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三十年陈酿放在桌子上。廉根奇也知道王清华要跟许林海谈事,说了声不打扰了,就关了门出去了。

    许林海就有点奉承说:“王书记年轻有为,一定是海量。”许林海四十岁出头,比王清华大十来岁,年龄相差这个数字,辈分是很难界定的,王清华就倒满了两杯酒,往许林海面前放了一杯道:“许市长,今天咱们不论职务只讲交情,你比我大十几岁,按理我应该叫你一声叔。来,先让我敬叔一杯。”说着将酒杯给许林海端起来,举在许林海的面前。

    许林海在官场混多年了,懂得规矩,知道这是王清华谦虚,再说了叔叔这个称呼那里能随便就认,急忙一只手端了酒杯,另一只手摇了摇道:“王书记这样说话,就是不是讲感情了,都是同僚,我怎么敢妄自托大呢。如果王书记看得起我许林海,就叫一声老兄吧。这样我心里也痛快一些。”

    王清华本来也没有想把许林海称作叔叔,只是许林海的年龄在那儿摆着,如果不称一声叔,好像显得自己连起码的传统道德礼仪都不懂了,既然许林海让叫老兄,王清华也就不再推脱了,再次举杯道:“好吧,那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了。来,我敬老兄一杯。”说着一仰脖子,一杯酒倒进了肚中。许林海自然也不甘落后,也喝了下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就都有点微醺的感觉了,王清华言必称老兄,许林海也出口不离老弟,两个以前交往极少的人,就有了一种亲如兄弟的感觉,话自然说的就随便多了。

    王清华道:“林海兄,廖书记让我分管工业。其实只是就那么一个说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不大好事的,年纪又轻,也没有什么经验,主要还在学习。以后的工作还得拜托你老兄啊。”王清华说着又给许林海倒了一杯酒。

    许林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清华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副书记,是我的领导,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既然廖书记让老弟你分管工业,我老兄就唯你马首是瞻了。只要你老弟一句话,我许林海绝对义不容辞。只要你一句话,你指到哪儿,我就给你打打哪儿,绝没有半点含糊。要是有半点含糊,你把我许林海这颗脑袋拧下来当尿桶。你看怎么样。”

    许林海确实有些醉意了,说起话来竟不做丝毫掩饰了。不过谁知道许林海这是酒后真言,还是装醉乱言呢。

    王清华就笑了笑道:“林海老兄,你这话说的就不够意思了。你这样说可就有些撂挑子的意思了。”

    许林海道:“党领导一切,你是党委副书记,要统领全局,我们这些人跟着干就是了。我哪儿能撂挑子呢。”

    王清华觉得还是跟许林海谈不大拢,就沉默了一会,换了个口气道:“林海兄,这些场面上的话,今天咱们就不要说了。什么党领导一切,统领全局,喊喊口号还可以,真要到实际问题上,光凭喊口号是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招商引资,开工上项都要真刀真枪地干,不能有半点马虎。市里现在就是喊口号的人多,真正像你老兄冲到一线上的人少。”

    许林海的态度马上有了转变道:“清华老弟这话算是说道点子上了。政府工作中,什么都可以搞形象工程,什么都可以草率完事,唯独工业这一块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喊口号,说大话没用,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你呢。你再喊口号,工业产值上不去,就等于是在放屁,工人兄弟是要骂娘的。环保工作要做好,矿产资源要合理开发,招商引资要有选择性,如果把这些问题统统都考虑进去,都要兼顾到,那就不要搞经济建设了,整天围着环保转,围着合理开发转就是了。”

    许林海的政见明显有了倒向,跟廖天明的政见正好相反,看来许林海必是万重山的铁杆兄弟。这种情况下,王清华只要稍加点拨,战火马上就会烧到廖天明的身上,不过王清华不想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今天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跟许林海讨论政见问题的,就举起酒杯道:“林海老兄说的是,来,喝酒,喝酒。”两个人一仰脖子,又各自喝了一杯。

    王清华放下酒杯道:“林海老兄说的太对了,所以,我觉得要真正把工业经济搞上去,就必须要有一个有绝对权力的领头人,不能谁想插一杠子,谁就插一杠子,这样造成的结果势必是事事有人管,事事又无人管,很容易形成互相扯皮的局面。如果市委插手管经济,还有可能对政府工作形成掣肘,让政府的工作放不开手。你说是不是,林海兄”

    许林海看了一下王清华,笑了笑道:“清华老弟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啊。你是副书记,要多我们出面撑腰。”

    王清华点头笑笑,算是一种回应,但也不能回答的太过明确了,不能说,好吧,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儿,我王清华给你担着,那自己无形中就倒向了万重山,只能含糊答应道:“这是我的分内工作,我是一向都非常支持工业经济工作的。”

    许林海端起酒瓶,又满上了道:“好,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咱们就共同干了这一杯吧。”说着两个人又一饮而尽,两瓶三十年陈酿基本就快见底了。

    两个人都差不多了,互相对视着笑笑,眼睛里的意思就含糊了起来,神秘了起来,用句诗来形容一下,很贴切:此时无声胜有声。把剩下的酒分了,两个人一碰杯,干了。

    许林海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王书记休息吧。”说着就跌跌撞撞跟王清华握了一下手,往外走。王清华虽然也有些眩晕的感觉,但还能支撑,上去扶了许林海一把。

    许林海转脸对王清华嘿嘿笑了笑,却没有说一句话。出了门,许林海就尽量把步履放的缓慢了一些,看上去醉态就不那么明显了,不时跟王清华说上两个字断断续续的字:“工业为官难王朋友”如果不明就里的人,根本就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这时马妮从服务台出来,叫了一声:“王书记好,许市长好。”就把手伸了过来,王清华不知道马妮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客气,怎么还要跟自己握手呢,正疑惑,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把手伸出去了,只好跟马妮的手握在了一起,感觉软绵绵的,心里甭然跳动了起来,还是客客气气道:“马妮辛苦了”马妮只是笑笑,看着好像是嘴动了一下,却没有听到发出任何声响。

    一直把许林海送到楼梯口,王清华还要送,许林海却坚决不让送了,让王清华早点休息。王清华没有坚持,返回来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神态保持正常,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坚信没有人能看出来自己已经醉了。

    到了服务台跟前,马妮告诉说:“有人来找。”说着看了一下楼道的尽头,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往这边看。王清华也没有理那人。马妮开了门,王清华直接进去了,躺在沙发上,感觉眼前一片混乱,一团一团的黑气,似乎脑壳都要爆裂开了一样,把脑袋贴在沙发的靠背上。

    那人跟着进来就跟王清华说:“早想来看看王书记了,只是怕影响领导休息”

    王清华也只听清了这一句,后面的话,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只觉得好像无数只苍蝇在耳朵旁边嗡嗡乱叫,不时点点头,嗯两声,算是对那人的回应。一会听那人说是下面哪个县的领导,至于是县委书记、副书记,还是县长、副县长也没有听清楚,就不能太怠慢了,硬撑着坐起来,从茶几上拿起烟给那人让了一根。那人摆摆手,还是接了下来,却不点,拿在手里,继续给王清华说了几句话,就说时间不早了,不打扰领导休息了,就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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