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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谣言四起

    第一百零七章 谣言四起

    谣言就像是一夜狂风,突然之间就传遍了y市的整个大街小巷。广安谣言说法虽然非常繁多,但也可以从廖天明和万重山两个人之间画一个分水岭,分成两个版本:一个版本说廖天明就要调离y市去省里任职了。这个版本又分为,廖天明要升为省委副书记,和明升暗降到省委去当秘书长两种。另一个版本说的却是万重山,也分为两种说法,一种说是,万重山要升任省纪委副书记,另一种说法是万重山出了问题,可能要被两规了。甚至有人还私下猜测,万重山已经被双规了。原因就是,在电视上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万重山的身影了。

    可是过了快将近一个月了,廖天明依然是市委书记,万重山又开始神气活现,像伟人一样,站在那里都是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挥舞地到处讲话。电视上只要放y市新闻,就能看到万重山的身影,一切似乎一夜之间又变得风平浪静了,谣言终于不攻自破。大家才知道这段时间,万重山并非被两规了,而是出国考察去了。可还有人说,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暂时宁静。y市官场迟早要掀起一场风浪,此人甚至预言,风浪绝不会过这个阳历年。因为根据一贯的经验,河西的干部调正一般都会在阳历年之前完成。过了阳历年,就是新年新气象,在阴历年之前让新人为新一届班子打好基础。

    另外省委可能还有这么一层意思:一般阳历年给领导送礼都是零星的,少数的,象征性的,而阴历年的送礼,必须是一份大礼,这是没有办法的中国传统节日。阳历年之前换人,能防止很多事件在这段时间集中发生。官场上的人都有着天生的预知能力,知道马上就要卸任了,就会在阳历年和阴历年这两个年关,趁机美美地往口袋里搂一把。

    过去这样的例子是经常有的。据说曾经有一位副市长,知道自己马上要卸任了,一月之内竟然办了三件大事,搬家,给儿子娶媳妇,嫁女儿,三件大事办完之后,净赚一千多万。当然那些送礼的人不知道这位副市长马上就要卸任了,如果知道也不会以万字作为贺金。当得知副市长就要卸任的消息后,也是后悔不迭,于是就有人告到了省纪委,说这位副市长借机敛财。不过这种事情,一个副市长马上就要卸任了,肯定也是上面关系平衡的产物,肯定不会深究的,省纪委做个样子,下来查一查,说不定连那位副市长都没有找,就打道回府了。来个查无实据,也算是交差了。谁还真为了万把块钱跟省委较劲。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谣言当然绝不是在刮风,马上就会结束。民间的谣言结束了,市委、市政府的谣言依然没有结束。下面的人,整天窃窃私语,有人甚至开始猜测,下一任市委书记会是谁。有人说如果廖天明走了,接班的肯定是万重山。这个看法是比较普遍的,不过也有人认为,纪委书记罗天成和政法委书记唐富云也有继任的可能,但是马上有人用年龄问题做了反驳。罗天成和唐福云的年龄跟廖天明相差无几,基本已经排除在了接任市委书记的人选之外。

    不知谁说了一句:如果廖天明和万重山都下去了,那会是谁呢讨论的人就都愣住了。排除年龄问题,在市里论资排辈,能接替一把手的也就剩下一个许林海和张尔谦了。而张尔谦是绝对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是张尔谦那张整天跟苦瓜一样的脸,就注定了没有当一把手的命。

    有人就把话题扯到了市委副书记王清华的身上。说王清华虽然刚来市里时间不长,年龄也偏小,但是王清华的人气比许林海和张尔谦都好,如果党代会公推的话,一旦得到提名,估计可能性会比较大。

    大家就开始沉思了,沉思了一会,就把王清华的老底都翻出来了,觉得这么年轻就能担任市委副书记,肯定有很深的背景,又把王清华在x市跟罗荣天、谭明月、裘学敏等人的关系揉在一块,一点一点地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不争的结论:王清华肯定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官二代,而且这个官二代上面的官一代极有可能是一位位重权高的中央领导。大家一下子就失去了讨论的兴趣,觉得即便是万重山不调走,王清华肯定也是新任的市委书记。

    当这些话,三转两拐传到廖天明的耳朵里面的时候,廖天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清华不错。再没有说什么。传到万重山的耳朵的时候,万重山却把桌子拍的山响,连骂了几天的娘,说下面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近期内一定要全面开展一次纪律作风整顿。当话传到王清华的耳朵的时候,王清华只是付之一笑。

    廖天明和王清华都没什么事儿了,万重山却越来越来劲了,因为在传播市委班子调整谣言的同时,还参杂着把万重山“仗义出手打城管”的事儿也评论了一番。老百姓的评论,当然认为万重山是万青天,可传到机关里面话就变味了,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怪话还是主流,认为万重山是在做秀的占了很大的比例。

    进入八月,菊园竟有了一些荒凉的意思,那些昨天还在争奇斗艳的玫瑰,忽然之间就变得蔫吧吧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已经到了生命的垂暮之年。

    晚上总有一帮子人,或是三五结群,或是单独行动,到了菊园三零八,就好像上摸了万能胶水一样,坐下来就不走了。王清华又不好赶人家,往往是外面的人坐着,王清华则躲在卫生间里面看书,在马桶上面一坐就是个把小时,出来后,外面的那些人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还在那里谈笑风生。只不过见了他,意见就呈现出左右摇摆的趋势,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王清华对某件事情的看法。比如万重山打城管的事。

    一个说:“现在的城管太不像话了,老百姓没有不骂的,怨不得万市长火气那么大。”

    说完了,大家就停顿一两分钟,其实是等待王清华表态。王清华不愿意对这种事情说三道四,觉得也根本没有必要评论万重山的行为,就看着大家笑笑,尽量不带任何的感彩。可还是有人从中看出了倒向。

    “火气很大,对,火气很大,嘿嘿,万市长的火气很大。”话里面就带了某种讽刺的味道。

    说完了,还是停顿一两分钟,还是看着王清华。这次王清华干脆连笑也不笑了。

    马上又有人从王清华的表情中体会到了一些意思道:“万市长一向非常刚直,听说有一次万市长到下面搞调研,饭菜上的多了,万市长就不上桌子。”

    还是看王清华,这次王清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保持一个脸色,坐在沙发里面抽烟。

    有人似乎一下子看透了王清华的心思,话就冲了起来,马上道:“我看,这也根本不是一顿饭的事儿,现在七碟八碗,他不照样吃的很欢吗。从本质上来讲,这个人还是喜欢搞名堂。”

    这种左右摇摆的讨论式话题,几乎每天都在重复,从万重山到廖天明,又从廖天明到万重山。似乎王清华已经成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一根平衡木,王清华的倒向就能直接决定两个人的势力范围一样。让王清华对这些人的感觉烦躁而又无可奈何。

    要是在x市的时候,王清华是最烦晚上开会的。晚上一开会,就会把所有自由支配的时间都给搭进去,就是有点什么事儿,也不得不往后退,今天退明天,明天退后天,退着退着,就什么事儿也干不成了。可是现在王清华却巴不得天天晚上开会。

    这天晚上,几个人正在客厅说着话,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是钞爽打来的。钞爽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电话了。王清华本有过几次打电话的冲动,拿起电话,还是犹豫了,只好放弃。听到钞爽的声音,王清华不免有些激动。

    “哦,钞爽啊,你还好吧”王清华说话的口气尽管很平和,接近于是对下属正常的关心,可感觉还是有些腻腻的,特别是“你还好吧”,似乎有种问候久别情人的意思。

    “不好,”钞爽竟毫不客气地给王清华来了这么一句,说着声音就哽咽开了。

    客厅里还坐在人,王清华的心里虽然特别的着急,但也不能过分地表现出来,只能关心道:“有什么事儿,你给我说吗。没关系的。相信我这个市委副书记,还是能给你分忧的吗。”王清华尽量用平和,甚至带着官腔的口气说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心里憋得难受。”钞爽半天才止住了,道:“我想过去看看你吧。你方便吗我好像听你那里还有人。要不改天吧。”

    王清华就往客厅里看了一眼道:“没关系的,你来吧,几个同事,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闲聊,你来吧。”

    “还是算了,我改天再去吧。再见”钞爽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好像突然之间就掐断了王清华心头的那份牵绊,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忽上心头,不免愣了一下。

    坐在客厅里的人,也都站起来说,打扰王书记了,时间不早了,该走了。说着一个个站起来跟王书记意味深长地握握手,道声晚安,告别而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可是这种平静,马上又会在王清华的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空洞,坐在沙发里发了一会呆,才发现刚刚在卫生间坐了半天的马桶,竟忘记洗澡了,就脱了衣服,往卫生走去。进了卫生间又发现忘记带浴衣了,想了想,觉得反正就是一个人,一会出去再出穿也是一样,反正天气还不算凉,也不怕着凉。

    进了卫生间,打开莲蓬,任由温温的水哗啦啦地从头顶一直冲了下来,不一会的功夫,屋里就满是蒸腾的雾气。雾气把卫生间整个弥漫了起来,站在里面就不由产生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满是钞爽的影子,迷迷糊糊感觉,钞爽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雪白而又光洁的肌肤,一双浑圆的几乎都要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自己身体里好像在很久以前就酝酿了一座巨大的火山,在那一刻突然就要爆发了,只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在寸寸胀烈。

    忽然从传来几声嘟嘟的敲门声,声音很沉闷,似乎敲门的人在外面做了长时间心理斗争,最终才下定决心敲响了门。王清华的思绪一下子从幻觉中拉了会拉,使劲摇了摇,自语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听到敲门声,也不知道谁,不由又烦躁了起来,随便那毛巾擦了擦,走出卫生间,穿上浴衣。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清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他不想对任何一个人发火,特别是主动过来的拜访的。那些人不管心怀什么样的鬼胎,既然来拜访,都能说明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得罪他们就等于自断手脚。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来,王清华都必须拿出一脸哪怕是伪装的、虚伪的,甚至连自己都感觉恶心的笑脸去迎接。

    因为王清华现在已经越来越体会道,要在一个地方树立起一个好的口碑是多么的不容易,而如果想树立起一个好的口碑,就必须首先在身边的人身上树立好的口碑,再通过他们的嘴,为自己做宣传。只有这样,才能在一个地方才能一步步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来y市上任之前,龙腾跃曾经给王清华说过一句话:我只能负责把你扶到这个位置上,能否在这个位置上站稳脚跟,并有所作为,还要看你个人的造化和耐力。王清华初听龙腾跃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充满对龙腾跃的蔑视。因为他觉得能到现在这个位置,完全是靠个人努力的结果,跟龙腾跃的扶持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没有龙腾跃,自己或许会走到一个更好的位置,说不定x市市委书记的位置就是自己的,起码应该是市长。把自己发配到了y市这种经济欠发达地区,还要说那么一句屁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然而时过境迁,王清华越来越发现,龙腾跃的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多么的重要。现在他才真正认识到,官场的权力角逐,并不是与反那么简单,而是充满了阴谋的关系平衡。而这种关系的平衡,一是靠个人的能力,二是靠周围的人气,三就是看自己的耐力。如果没有耐力,没有忍辱负重的决心,迟早有一天会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被对手踩在脚下。

    开了门,竟然是一张久违的面孔,王清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感觉像五内俱焚的一样,差点叫出声来,可还是平静地让开身体,笑笑道:“是钞爽啊,快请进来吧。”

    钞爽将身子一闪,就进来了,在屋里看了一圈,脸上红红的道:“王书记,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已经休息了。”说着站在那里笑笑。

    王清华将刚才没怎么穿好的浴衣整理了一下笑道:“没关系的,坐吧。你这还是来的早的。有些人专门凑晚上快十二点了才来。我早就习惯了。”说着走到冰箱跟前,打开冰箱问钞爽喝点什么呢。

    钞爽拉一个长长的嗯音,还是没有具体决定,道:“随便吧,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什么都可以。”

    王清华就关了冰箱,好像突然来了兴致道:“那就来点红酒吧。我这里正好有一瓶上好的干红,一直放着没有动。想了想,觉得只有像你这样的女人才配喝它。”

    说完了,从柜子里取出干红,又感觉自己从内心里还是在有意无意地讨好钞爽,如果被钞爽看出来,岂不是被人家误会,可是也不能算是误会,心里就别别扭扭的,开红酒的时候,就用眼睛的余光在钞爽的脸上闪了一眼,发现今天晚上的钞爽特别的迷人,总是低着头,脸红红的,像是刚刚喝过酒一样。

    倒了半杯红酒,送到钞爽的面前,钞爽接酒杯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抓在了王清华手上。王清华愣了一下,不过在钞爽急忙放开手,抬头看的时候,王清华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道:“尝尝吧,味道很不错”王清华对红酒也不是特别的熟悉,只能说这么一句笼统的评价。

    端了酒杯,往嘴里抿了一口,钞爽就不显得那么拘谨了,站起来在屋里看了一圈,见王清华刚刚换下来的衣服,还在椅子上放着,就拿起来要去往卫生间里走,边走边道:“坐着也没什么事儿,我把你的衣服给你洗洗吧。”

    王清华就拦了一下道:“这些事儿服务员会做的。再说了,菊园里也有专门的洗衣房,不用你动手的。”

    钞爽却道:“宾馆里洗衣服都是放在一起混洗,还不知道跟什么人的衣服放在一起呢,说不定会有细菌,把你的衣服也感染了。”

    王清华明知道,自己的衣服每天都是马妮专门用手洗的,也不好拒绝钞爽,就由着钞爽拿衣服进了卫生间。不一会的功夫,钞爽把衣服洗完了,拿出来晾在阳台上。

    钞爽扭着身子去阳台的时候,看着钞爽的背影,王清华就感觉心里特别的温馨,好像有了家的感觉。钞爽正是那温良贤惠的妻子。然而,钞爽毕竟是身为的女人了。钞爽的老公到底是干什么的,在哪儿工作,长的什么样子,王清华从来没有问过,钞爽也从不提及。好像那个作为钞爽老公的男人,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一团雾气,若有若无,或者叫可有可无,只是为了证明钞爽少妇的身份。而一个女孩子一旦变成少妇,就会有着更加让人心动的韵味。

    把一副晾好了,钞爽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已经显得大方了许多。人人往往就是这样,总不愿意让自己作为一个无用的摆设,一个付出了劳动,就会什么都显得理直气壮,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气一样,心里也不会那么发虚了。

    王清华坐在沙发上,想跟面前这个让自己梦牵魂绕的女人说点什么,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不由自主就问起了钞爽的情况。

    “钞爽同志,在哪个单位工作呢”问出这句俗不可耐的话之后,王清华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如花瓶一样的女人一无所知。

    钞爽抿了一口红酒,将身子微微靠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还是并拢着,看了一下王清华道:“说起来,可能会被王书记笑话,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在剧团工作,唱的是花旦。后来剧团越来越不景气,就去了文化馆。”钞爽说着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也许这也是一个人的命,在文化工作了没多长时间,才发现文化馆其实还不如剧团。”

    王清华就有些疑惑了,廖天明是出了名的注重文教宣传工作,像剧团、文化馆这样的文化产业怎么可能不景气呢,可是也不能把这层意思给钞爽说破了,只好换了个方式问道:“据我所知,市委是非常重视文教宣传工作的,剧团和文化馆怎么会不景气呢”

    钞爽优雅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道:“说是这么说的,市委整天吆喝的也很厉害,总是说一定要重视文教、宣传工作,要把市里的精神文明建设上一个新台阶。可是现在干什么都需要钱,没钱就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你要是下乡送戏,看懂看不懂的老百姓都会去凑个热闹。可是一旦要钱,就没有几个人看了。向市政府申请经费,市政府总说经费紧张。有时给一些,有时干脆不给,给的钱还不够剧团和文化馆的日常开销。再加上剧团和文化馆的几个领导,钱从谁手里过,都要扒层皮,能真正用在文化事业上的几乎为零了。”

    钞爽说完,好像马上意识到了王清华的身份,感觉自己不该说下面领导的坏话,起码不应该说领导扒皮的事儿,可是话既然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了,只好又打了个迂回战道:“其实下面的领导也有下面领导的难处。关键的问题还是经费太少了。”

    钞爽说到这儿,王清华就不好说什么了,再说就等于给自己身上拦事了。如果不管,钞爽说出来了,如果要管,从何下手去管还是个问题。不能直截了当地给廖天明说,你所谓的注重文教、宣传工作,万重山压根没有执行过。更何况,这种事情廖天明也不可能不知道。更不能去直接找万重山伸手提剧团和文化馆要钱。如果自己这样做,本来还不明朗的关系,一下子就明朗化了。万重山,还有万重山下面的那些人,肯定会马上把自己划归到廖天明的圈子里,说不定既要不到钱,以后万重山还会跟自己针锋相对,那自己等于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那自己不就成了自讨苦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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